【紅顏業火張晴的視角POV】

她不喜歡陳清風。

這男人的目光像手術刀，一層層剖開她的皮囊，直抵骨髓。可詭異的是，每次從他診所離開，那些啃噬她的幻痛就會減輕——仿佛他真的能吸走她骨縫里的陰冷。

她第一次發病，是在片場。

那天，作為副導演的她正指導一場殉情戲。女主角站在露臺邊緣，背對城市燈火，長發被夜風掀起，本該凄美如畫。可當張晴靠近時，女孩突然回頭——

那張臉——裂開了。

像被無形的手撕開面皮，露出另一張女人的臉。蒼白、浮腫，眼窩里蓄著黑血。

張晴不認識她。

但她見過她。

那是在一場雨夜的酒局上。

男人說要投資她的電影，紳士、博學、富有，也足夠老。她不喜歡他，可當他的嘴唇壓上來時，她沒躲。

他的舌頭太長了，濕冷黏膩地滑進她喉嚨，像某種深海生物的觸須。她胃部痙攣，卻仍微笑著——體面人總得維持體面。

男人摩挲著她腕上的淤青，虛偽地嘆息道：“如果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那晚，一個女人跳樓了，從第二天的報紙上，張晴得知她身穿一身黃衣。

“世間皆變數，唯有業不空。“

陳清風的鏡片反著冷光。張晴本只想開張假條，可這間診所太安靜了——連空調嗡鳴都像垂死者的喘息。

“我身邊……有不干凈的東西？“

“沒有鬼纏著你。“他指尖輕叩沙盤，暗紅沙粒下傳來窸窣聲，“但她的業火在燒你。“

“我找過道士——“

“他們拿你多少錢？“他突然俯身，金絲眼鏡鏈擦過她臉頰，“夠買一條命嗎？“

*叮鈴——”

青銅鈴響的剎那，張晴又回到雨夜。

男人湊近時，她透過他肩頭看見黃衣女人站在車旁。雨水浸透她的長發，在腳下匯成血泊。

女人的嘴蠕動著，**沒有聲音**，但張晴聽懂了——

“你明明看見我了。“

張晴迎著男人吻了上去，舌尖嘗到腐臭味。

鈴鐺再響時，張晴發現自己躺在診療床上。

“恭喜。“陳清風將鏡子遞給她，“法成了。“

鏡中是一張浮腫的臉——黃衣、黑發，眼中攜帶著委屈不甘的戾氣。

“從今天起，“陳清風貼在她耳邊輕語，“你叫張晴。“

【人蛹陳清風的視角POV】

陳清風很喜歡看陳凡抓狂的樣子。

他抓狂時，總是一言不發，像被掐住喉嚨的困獸，連呼吸都壓抑成細碎的顫音。就像現在——

陳凡剛讀完張晴和黃衣女人的檔案，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在紙頁上洇出深色的痕。他指節發白，幾乎要將文件捏碎。

“怎么，沒想到？”陳清風倚在辦公桌邊，指尖把玩著一枚青銅鈴鐺，“你親愛的哥哥，現在是個專奪人魂魄的邪修。”

十年了。

每一夜，陳清風都在幻想這一刻——幻想陳凡見到他時，會如何崩潰、悔恨，甚至痛哭著懺悔自己當年的逃避。或許，他還會絕望到想自盡？

——那可得多有趣啊。

但陳凡的反應，卻讓他意外。

“十年了。”陳凡抬起頭，嗓音沙啞，“……該回家了。”

家。

那個在陳清風被道長帶走時，連一盞送行的燈都沒為他點過的“家”。

陳清風忽然笑了。妖異的金芒在他眼底流轉，像毒蛇吐信。

“好啊。”他輕聲道，“我也想家了。”

導航失效的野山深處，一塊斑駁的陳家界碑斜插在荒草中，證明這里曾是有主之地。

陳家的破敗在陳清風意料之中——他甚至為此感到愉悅。但真正讓他瞇起眼的，是山路上那輛閃著警燈的**巡邏車**。

“停車！”

一個膀大腰圓的警察攔在路中央。他制服沾滿泥漿，自稱是調查少女失蹤案的民警周敦成，因車拋錨才攔下他們。

“搭個便車，不介意吧？”周敦成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

陳清風瞥向后視鏡——后座的陳凡，手指正無聲地掐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