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深夜,一盞昏黃小燈下,寸守心看著房東大爺發來的催租短信,再查看銀行卡余額,她的那些個零不知道怎么就離家出走了?
她愁容滿面,長嘆一聲,如夜風中飄蕩的幽怨,回蕩在靜謐的夜空。
天亮后,太陽升起,院長寸守心心情并不美好的與打飯阿姨問了聲早上好,找了個角落繼續考慮怎么解決房租問題。
昨日上午寸守心拿著材料跑了幾大銀行想申請貸款,茶喝了滿肚子,但錢是一分沒有借到。失望之余,她不禁想起古人云:“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繁星養老院,位于撫市郊區,短短七年間,年租金從78萬漲到108萬又跌到92萬。今年28的寸守心從老院長手里接下來也矜矜業業干了五年。對院里的老頭老太是十分熟悉,當然其中也包括送走的大部分老人。
咖啡館內,撥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電話后,寸守心靜靜地又給自己續了杯苦苦的咖啡。今日是2025年4月6日,星期日,天氣依舊晴朗,正值節假日期間,店里的人還是挺多的,不像她的養老院好像是被時間遺忘了的一個地方,風吹,樹葉便沙沙響,無風起,便靜匿又安詳地等待時間終結。
人來人往間,輕聲細語地交談,有閨蜜有情侶有夫妻。掌心托著自己的下巴,寸守心望著窗外噴泉內調皮游玩的孩子眼神有些出神。和煦的陽光下,父母與孩子那溫情的互動,寸守心的小心臟有些微微觸動。取下寬大的鏡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等很久了嗎?”
“沒有。”來人往寸守心對面坐過去,女孩兒名叫呂素芳,穿著亮麗的鵝黃色長裙,佩戴著大大的圓形珍珠耳環和相應的白色珍珠項鏈,光彩奪目。“今兒這身漂亮的嘛,哪兒買的?”
女孩放好手包,俯在桌子上右手擋著嘴小聲對寸守心道:“一個小姐妹那兒順過來的斷碼貨,一分錢沒花。”
寸守心笑了笑,手機掃下桌子上的點單碼問道:“你喝點什么?”
“給我隨便來杯冰冰的水就好了,這一路過來渴死我了。前幾日凍得要命,這幾天又熱得很,每天早上出門都要琢磨半天今天穿什么衣服。走到大街上真是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人在穿,這奇葩的天氣。”
“你昨兒回家掃墓了沒?”呂素芳嘮叨完又對低著頭點單的寸守心問道。
“沒去!最近焦頭爛額的,再說,我家那老頭子,你也知道,就過年那會給我相了幾個?好歹一教授咧,算了算了,讓我過幾天安生日子。給了拿了杯檸檬水啊,多冰。一十八塊錢。”
“摳門。”呂素芳皺著眉頭嫌棄地蔑視她,“心心誒,我記得上個月你還說過剛好攢夠了房租錢,怎么?最近出什么事情了?都問到我這兒了,怎么回事?”
寸守心右手撐著腦門,看向呂素芳的眼神有點飄,來之前自己想的借口是什么來著,怎么突然就忘記了,寸守心心里嘀咕著:這下可難辦了,我要怎么跟她說呢?總不能告訴她,是因為我某天晚上一時好奇,點了個不明網站,結果錢就被盜刷了吧?就她那性子,我這不妥妥承包了她一整年的笑點了?可是不說吧,我要怎么解釋錢去哪里了?唉……
寸守心抿了抿唇,輕嘆一聲,“其實吧,最近手頭緊,主要是幫了個朋友應急。”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淡,“你知道的,我這人向來重情義,朋友有難,總不能見死不救。”
看著寸守心風云變幻著的臉,呂素心問道:“國家反詐APP下了沒?”
“下了,我肯定下了!我去警局……”捂住自己的漏漏嘴,寸守心尷尬笑了笑捏了捏自己已然變形的臉,“還是那么鬼精鬼祟的,就被你詐出來了?”
呂素芳瞧著這恨鐵不成鋼的玩意,手指著寸守心,罵道:“蠢的玩意兒,你要氣死姐啊!”
“別氣別氣別氣,來來,喝點冰的降降火。”寸守心接過服務員送過來的檸檬水推到了呂素芳面前,“降降火,降降火。”呂素芳接過杯子,冰水觸唇,涼意沁心,火氣稍減。
“早跟你說了不要賭不要賭!”
“買股票不是賭,再說了也不是買股票,就是不小心銀行卡給人盜刷了。這不前幾天才去立的案,暫時沒錢了而已,等錢追回來就有了。”寸守心努力辯解著。
“切……”呂素芳懶得鄙夷這個大傻缺兒,給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缺心眼兒!”
隨即也懶得再多說,翻開手包拿出一張卡遞到了寸守心面前,“里面有二十萬,剩下的自己想辦法。”
“謝謝大佬。”寸守心諂媚接過。
“盜了多少?”隨意問著。
“98萬七。”
呂素芳一聽這數字氣得眼珠子都瞪直了,實在忍不住用桌子底下的腳跺了寸守心兩下,“說你缺心眼都是往好聽了說的,腦子呢!啊!!寸守心啊!你腦子呢!”
“聲音小點,小點!”
寸守心連忙按住聲音已提高,身體幾近暴走的呂素芳,“冷靜點,冷靜點,好姐姐!”
寸守心扭頭對往這邊看的顧客回了個尷尬的笑,而后湊到呂素芳耳朵邊道:“姐!姐!我的好大姐!熄火熄火,消氣消氣!”
“真是缺心眼,沒腦子,寸守心啊寸守心,我,我……你讓我怎么說你好!”
“我是真沒想到你能這么蠢。”壓制著內心的無名之火,呂素芳喝了口水又給自己順了口氣,“真的是敗家玩意兒。”
“是是是,敗家玩意兒。”寸守心摸著口袋里的銀行卡再次低頭認錯,突然身后傳來撲哧一聲悅耳的輕笑,寸守心警覺地回頭,然后發現是自己靠背的一位男顧客在那講電話。
唉……
惆悵如寸守心回到院里趕上了五點的晚飯。她至今仍然困惑不解,那筆錢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通過輕輕一點網站便消失無蹤的?她是不是應該換個手機啊?
忙完了院里的雜務,寸守心回到宿舍,心中盤算著那剩余的幾十萬塊錢該如何籌措。晚九點在她犯困的間隙,一道晴天霹靂的電話鈴聲響起,給她嚇了個激靈,一看來電顯示,又嚇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