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高考只剩二十七天。天氣開始悶熱,校園里彌漫著試卷的味道,空氣都仿佛染上了焦灼。
蘇暖暖坐在教室角落,盯著剛發下來的模擬卷。她的數學成績從原本的110掉到了79分。
這意味著——她很可能掉出志愿校的錄取線。
放學后,唐笑笑在樓梯間追上她,小心翼翼地說:
“我聽我爸說,你爸媽可能考慮讓你……轉學到南城那邊去復讀。”
蘇暖暖一怔,手里的水杯差點掉下來:“什么?”
“他們是擔心你情緒波動影響考試……就想換個環境。”
她沉默了好久,抬頭時眼圈有些紅。
唐笑笑沒再說什么,只是拉著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寫了一個字:“撐”。
—
第二天,廣播站卻突然播出了一段“未公開錄音”。
聲音清清淺淺,背景是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如果哪天你聽見這段話,
那就說明我已經不在這所學校了。”
“我曾經偷偷寫過三十多封信,藏在書桌夾層里,
但最終一封都沒有寄出去。”
“因為你值得光明正大地被喜歡,
而不是躲在暗處。”
“如果我走了,不是因為不喜歡你了,
而是因為我想變得足夠優秀,
配得上站在你身邊。”
廣播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蘇暖暖的聲音。
教室一片沉寂,沈北行猛地站起身,手握成拳。
“她在哪?”
—
他一路奔下教學樓,跑遍了圖書館、自習室、廣播站、操場……最后,在南門口,看見她站在爸媽車邊,行李箱已經放進后備箱。
他沖過去,抓住她的手:“你去哪?”
蘇暖暖回頭,一臉震驚:“你怎么知道我——”
“為什么不告訴我?”他氣喘吁吁,眼里有點紅,“你能不能不要一聲不吭就走?”
“我怕影響你。”她低聲說。
“你早就影響我了。”沈北行苦笑,聲音低得像風:“你喜歡我那件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我也在回應啊。”
“可我不想你為了我失去機會。”
“那我努力,不就是為了以后能和你在一起嗎?”
空氣一時安靜。
蘇暖暖望著他,眼眶紅紅的:“那你能不能等我一年?如果我真的走了……”
沈北行點點頭,堅定地說:
“我等你。等你考完,回來,站在我身邊。
然后再告訴我一句話——
‘我不是放棄你,而是為了更好地和你在一起。’”
她終于笑了,眼淚掉下來,卻比任何時候都更輕松。
“沈北行。”她看著他,“你真的不怕我一年后忘記你?”
“你記不記得都無所謂,”他低頭,“我記得你就夠了。”
風吹起梧桐樹的葉子,車子緩緩駛離校門口。
沈北行站在原地,望著車尾慢慢消失,像站在時光交叉口的少年。
—
與此同時,教室里,唐笑笑拍著林初雪的桌子:
“你把她錄音偷偷投給廣播站,是不是故意的?”
林初雪攤手:“是她自己錄的,我只是讓全世界早點知道她要走。”
一年后的夏天,剛經歷完高考,蘇暖暖站在校園的圖書館門口,空氣中彌漫著書籍的氣息和夏日的微熱。
她走進去,借了幾本書,準備找個地方坐下來復習。正當她打開自習室的門時,一只紙條悄然滑落在桌角。
她低頭撿起來,展開紙條,看到上面寫著: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沒有署名。
她心跳一瞬,站在那兒,回憶起了那段曾經暗自相守的時光。她抬起頭,看見自習室的窗戶外面,遠遠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北行。
他正穿著校服,靠在窗外的墻上,微笑著看著她。
他的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她心臟跳得更快,低頭看著紙條,轉身走到窗邊。
“你又寄信了?”她小聲問。
沈北行笑著點點頭:“你一直都收到,只是我沒告訴你罷了。”
“你在做什么?”
“等你來。”他輕聲說。
她一愣,低頭看著他手里的筆記本:“這是……”
“這是365天,30封信。”他說,“是我每天寫給你的一封信。你高考完之后,每次進圖書館,我就會放一封在你桌上。你每次回來,都會收到。”
蘇暖暖的眼眶忽然濕潤。她知道——這些信承載了他一年來的思念和堅持。
“你不怕我忘記你嗎?”她低聲問。
“不怕。”沈北行微笑,“你在我心里,永遠不會忘記。”
他遞給她一本筆記本,上面寫著:“《我想對蘇暖暖說的話》”。
她坐下來,翻開第一頁——
第一頁是從高考結束的那一刻,開始的:
“高考結束的那一秒,我就開始倒數,倒數你回來的一天。”
然后是一封封信,每一封都是關于他們的記憶,關于蘇暖暖的未來,關于沈北行每一日的期待。
他從來沒告訴過她,他為她寫了那么多信,直到這一年過完。他只希望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待。
“你是嫉妒她。”
“那又怎么樣?”她冷笑一聲,“誰讓沈北行偏偏看上她了?”
—
廣播站內,喬嶼安坐在窗前,望著天邊的晚霞,悄悄刪掉了自己寫給蘇暖暖的那封未提交的告白信。
他知道——她已經有人牽手。
而遠在市南的復讀學校門口,蘇暖暖拉著行李箱站在宿舍前。
她抬頭望著夜空,輕聲念著:
“沈北行,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
蘇暖暖回到學校的那天,是六月初,梧桐剛換新葉,校園的空氣濕潤而熟悉。
她帶著行李走進舊教室,站在門口,有點恍惚。
唐笑笑第一個沖出來,一把抱住她:“你這個大騙子,說一年就一年啊!我都快忘記你長什么樣了!”
蘇暖暖笑了,鼻子卻酸酸的。
她抬頭看向教室深處,那個靠窗的位置——沈北行坐在那里,低頭寫著什么。
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像沒變,一點都沒變。
—
晚自習后,她走到舊圖書館。那是一年前他們總喜歡一起復習、借書、躲懶聊天的地方。
推開門的那一刻,她怔住了。
桌面上靜靜地放著一只藍白信封。字跡依然熟悉:
“To蘇暖暖”
她打開信,信紙微微泛黃,顯然已經放了許久。字跡工整,略顯緊張的筆劃,像少年按捺不住的情緒。
【信件內容】
“這是第30封信。
其實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
也不知道你會不會一直收到這些信。
但我每次寫的時候都當你坐在我對面。你穿著校服,頭發扎成低馬尾,桌上放著一杯奶茶。
你總是安靜地聽我講題,偶爾抬頭沖我笑一下。
那一笑,我就覺得,這世界上我最想對話的人,是你。”
“你知道嗎?我一直想在你回來那天,跟你說一句話。”
“蘇暖暖,我喜歡你。”
“很久了。”
她的指尖輕輕顫抖。陽光斜斜地打在信紙上,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心頭敲打。
—
第二天,廣播站開啟了新學期第一次晨播。
節目還沒正式開始,播放系統卻自動插播了一段錄音。
背景是學校操場的風聲,伴著淡淡的琴聲:
“這是我提前錄好的,如果你聽到它,說明你真的回來了。”
“蘇暖暖,歡迎回家。”
教室一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望向廣播,片刻之后,唐笑笑第一個叫了起來:“沈北行你瘋了啊!!!”
而蘇暖暖聽完后,悄悄從后門走了出去。
她一路跑到操場,看見沈北行站在主席臺上,像早就知道她會來。
“你……你還錄廣播?”她氣喘吁吁地問。
“不是還,是一直。”他走下臺階,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我說過我要等你回來,不等怎么行。”
她抬頭,眼里帶著淚光。
“沈北行,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特別……笨?”
“有啊。”他認真地說,“喜歡你這么久了,還不敢當面說。”
她輕輕撲進他懷里,聲音很小,卻像用盡了全身的勇氣:
“以后別再寫信了。”
“為什么?”
“因為我回來了,我可以直接聽你說了。”
他愣了幾秒,下一刻抱住她,用力得像想把一整年沒說出口的喜歡全都說清楚。
遠處教學樓三層的陽臺上,喬嶼安站在廣播站的窗邊,望著操場,輕輕笑了一下。
“真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