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公園的下午格外晴朗。
陽光透過柳葉灑在水面上,斑斕得像打翻的油畫盤。學生們的歡笑聲此起彼伏,小組游戲、自由活動、拍照錄像,整個春游現場就像一場迷人的青春展覽。
四班和七班的學生被臨時分組開展“春日任務挑戰”活動。
其中一組任務名為“風信子的告白”。
任務要求:組員中任選一人,向一位“自己心儀的人”進行一次公開或隱秘的表達方式,形式不限,完成即得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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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游戲……誰設計的?”江城拿著任務卡,有些無奈。
“學生會文藝部,聽說是想促進校園和諧氛圍。”林致遠笑得意味深長,“你不覺得剛好給大家一個臺階嘛。”
他話音剛落,許思雨和遲野從遠處走來,兩人明顯還在糾結誰要完成這個“告白任務”。
“我覺得可以寫張紙條放在書里。”許思雨小聲說。
“那不叫告白,那叫‘不告而別’。”遲野笑道。
“你怎么那么愛抬杠。”
“因為我想讓你面對自己一次。”
許思雨低下頭,不說話。
江城沒再聽他們爭論,而是轉身去找唐婧儀。他看到她正和沈知遙、魏愛娟一起在湖邊拍照,三個女孩笑得明艷動人。
“婧儀。”
她轉過頭,看見是江城,微笑著走來。
他舉起手中的任務卡:“要不要,一起完成個挑戰?”
她看了一眼卡片,眼神里露出一點微妙的閃躲:“這種‘風信子’任務,你確定……和我?”
他點頭:“我不確定誰更適合。但我確定,你,是我想一起完成的那個人。”
她怔了一下,眼角悄悄彎起:“那我們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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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邊的涼亭內,王棲遲畫了一整頁的草圖,全是沈知遙的側影:系鞋帶、吹柳絮、靠著樹發呆……
沈知遙看著這些畫,像突然被撩撥了某根心弦。
“你今天完成任務了嗎?”她問。
“沒有。”王棲遲目光灼灼,“因為我想認真對待,而不是應付打卡。”
“那你要怎么做?”
他慢慢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相框,里面是一張剪紙風格的畫。
畫里,一個女孩站在風里,身后紙鳶飄起,腳下是一行字:“你是我這整個春天畫出來的唯一。”
沈知遙輕輕接過,低聲道:“你現在,也還來得及當面說一句。”
王棲遲看著她,深吸一口氣:“沈知遙,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安靜,而是因為你在安靜里有世界。”
她的眼睛濕潤了,嘴角卻揚起:“我聽見了風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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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魏愛娟并不打算參加任務。
她把任務卡交給了林致遠:“你幫我報個名吧,名字就寫……‘匿名’。”
“怎么?不敢說?”
“不是不敢,是不值得。”她冷淡地笑笑,“他要喜歡誰,我早就知道了。”
“江城?”
魏愛娟沒有點頭,但也沒否認。
林致遠嘆口氣:“你不是一個會輕易服輸的人。”
“但也不是所有比賽都值得贏。”
說完,她轉身離開。
而在遠處,周子期和遲野正在圍著草地轉圈圈。
她接到任務卡后,第一個念頭是想躲開,但遲野卻堅持說:“你就當幫我完成任務。”
“你要表白誰?”
“你啊。”
“你別胡鬧。”
“我不是鬧。”遲野站定,看著她,“子期,我從初二第一眼見你,就覺得你像一條有方向的魚,游得太快我抓不住。但我愿意一直在你身后游,等你回頭。”
周子期的眼眶慢慢泛紅:“那你知道魚為什么不輕易回頭嗎?”
“因為回頭怕錯過方向?”
“是因為回頭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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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慢慢西斜,老師們在組織集合。
各組匯報任務完成情況時,學生會代表讓每組自由決定是否愿意“公開表達”。
江城走上前,輕輕點了點唐婧儀的肩。
她有些緊張,但還是走到麥克風前,笑著說:
“我和江城完成了‘風信子’任務。我們一起讀書、交換喜好,也一起約好,之后的很多個春天,還能這樣。”
全場一陣歡呼。
王棲遲也牽著沈知遙走上臺,說:“她不是我人生的第一幅素描,卻是我想收進作品集里的最后一頁。”
還有遲野,鼓起勇氣,和周子期站在一起說:“她不答應也沒關系,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喜歡她。”
魏愛娟站在人群中,眼神很淡,卻突然聽見身后有人輕輕叫她:
“魏愛娟。”
她回頭,是林致遠。
他也在讀著任務卡,輕輕念了一句:“有人匿名遞交任務,說想對你說一句——你有光,我看見了。”
魏愛娟笑了,眼里帶淚:“真會煽情。”
林致遠遞給她一張紙條:“他說還有一句,但沒敢寫在卡上。”
她接過紙條,打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如果你愿意等,我愿意追。”
那一刻,春天在每個少年心頭開出風信子,淡紫色、微香而堅定。
—
《風信子開時》
是誰在春光中低語,
將心意藏入風信子里。
少年說不清喜歡的方式,
卻用整個青春來靠近你。
星光舞臺的預演
平南中學的教學樓前,掛起了橫幅——
“第十屆校園藝術節暨青春夢想匯演即將開啟!”
紅底白字,明亮奪目。
消息一出,整個校園像炸開了鍋,廣播站、文學社、舞蹈社、吉他隊、班級文藝骨干紛紛活躍起來。
這不僅是一場文藝的較量,更是一場青春的角逐。
·
“聽說這次藝術節,校領導重視得不得了,市電視臺要來拍專題片。”
“我聽說還有評獎,優秀節目還能代表學校去市里表演!”
七班的教室里熱火朝天,大家爭相報節目。
“咱班的詩朗誦留給周子期吧,她嗓音太好聽了。”班主任吳老師直接定下。
“遲野和許思雨的雙人唱跳也報一個?”
“魏愛娟跳舞怎么樣?聽說她小時候學過民族舞。”
“江城那邊有沒有樂器節目?”
討論聲一片。
而此時,四班的教室同樣火熱。林致遠作為文藝委員被老師點名為“節目負責人”,正頭疼怎么組織:
“沈知遙,你真的不參加嗎?聽說你鋼琴彈得很好。”
“那是小時候學的,現在不太行了。”沈知遙淡淡笑。
“王棲遲不是會畫畫嗎?可以給節目做海報。”
“他畫的是人,不是字。”
“那江城,你和唐婧儀來一段小品?上次元旦晚會你倆演得特別自然。”
唐婧儀笑著搖頭:“怕演得太真,把你們嚇著。”
·
操場邊的橡膠跑道上,魏愛娟拎著水壺坐在看臺上,默默觀察著遠處排練節目的同學。
她沒有主動報節目,但心里也有點癢癢。
“你不參加?”
林致遠忽然從背后冒出來。
她撇撇嘴:“不想擠那個熱鬧。”
“可舞臺也是一種表達方式,說不定你跳完一支舞,會有人徹底看懂你。”
“你說你?”
“我說的是江城。”他笑著裝傻,“他現在每天都和唐婧儀走得近,可能連你的名字都快忘了。”
魏愛娟沒說話,抿了口水。
林致遠也沒再多勸,只留下了一句話:“你跳舞那種認真勁兒,像一束光。舞臺上,不該沒有你。”
·
與此同時,廣播站也開始策劃藝術節特別節目。
主持人名單上,赫然寫著——沈知遙&江城
“你確定?”江城看著名單問。
“確定。你普通話好,知遙氣質佳,組合最合適。”
“她同意了嗎?”
“她說可以嘗試,但不要劇本太油膩。”
江城點頭:“那我準備一個《青春電臺》的段落,像校園深夜電臺那種。”
“別太煽情啊。”
“我本來就是情感主播。”
·
晚上自習后,唐婧儀拉住江城:“你今天是不是和沈知遙單獨排練過?”
“沒有啊,就溝通了一下稿子。”
“那你們站在廣播站門口聊了二十分鐘。”
“婧儀……”
她抿了抿唇:“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有點在意。”
江城把她手握緊:“你在意,是因為在乎我。我喜歡你,不會因為一個節目搭檔就忘了我們一起寫過詩、背過書、撐傘走過雨。”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不只是喜歡你,我怕你被別人喜歡。”
江城輕輕把她摟進懷里:“我不會讓你怕太久。”
·
沈知遙坐在宿舍陽臺,聽著廣播站的老磁帶回放,思緒有些飄。
周子期在一邊翻著臺詞稿:“知遙,你是不是最近又失眠了?”
“沒有,只是有點想以前。”
“你是不是……動心了?”
沈知遙愣了下。
周子期繼續說:“王棲遲那封‘畫中告白’,你不是已經收下了嗎?”
沈知遙低聲說:“但我害怕。以前的我,是一個不會失控的人。可他畫下的那些東西,好像連我自己都沒看清過。”
“那你想清楚了嗎?”
“還沒有。但我知道,如果這個藝術節結束后,我還沒有答案,我可能就真的錯過他了。”
·
藝術節前最后一次彩排結束。
魏愛娟站在舞蹈社練功房,獨自練著一支《山海》的舞。
鏡子里,她旋轉、翻跳,長發飛揚,每一個動作干凈利落。
舞完最后一個動作時,她忽然發現身后有人輕輕鼓掌。
——是江城。
她有些錯愕:“你怎么在這?”
“我路過。”
“又是路過。”她冷笑。
“愛娟……”江城頓了頓,“你跳舞時的眼神,就像回到了以前——初三第一次文藝匯演的時候。”
她眼圈一紅:“那時候,你也是第一個鼓掌的人。”
他點點頭:“現在也是。”
空氣沉默了一瞬。
她咬了咬唇,終究沒說出那句埋藏許久的話。
·
夜深,校園廣播響起一段試播錄音:
“歡迎收聽青春電臺,我是江城。”
“我是沈知遙。”
“今晚我們想問一個問題:你有沒有在夜里想過一個人,想告訴他‘我喜歡你’,卻又怕打擾?”
“如果你聽見這段廣播,就請給對方一個眼神、一句問候。”
“愿我們都能在藝術節那天,不留遺憾。”
操場邊、教室角落、陽臺下,有人沉默,有人淚目。
風吹動樹葉,像青春在悄然翻頁。
—《燈光亮起前》
青春藏在練習的汗水里,
在小舞臺等待光落下。
那一瞬我們奔跑告白,
不為結果,只因不愿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