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或許不是山盟海誓天長地久，而是在某個慵懶的午后，看著心愛的人為你洗手作羹湯——哪怕他做的紅燒肉咸了點，哪怕他讓你連吃八塊差點撐到懷疑人生。
愛情啊，有時候就是這么“重口味”。
《灼華錄》終于要殺青了。
劇組轉場到南方一座小眾的海濱城市，這里沒有橫店的人山人海，只有咸濕的海風、慵懶的陽光，還有被時光打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
劇組包下了一座臨海老宅，白墻黛瓦，還帶個種滿花的小院子。
夏末秋初，天藍得像PS過的，連空氣都透著股“歲月靜好”的文藝范兒。
這種世外桃源的環境，讓連軸轉了幾個月的劇組集體進入了“度假模式”。
也讓某位男演員的“復仇大計”，終于找到了天時地利人和。
今天要拍的，是小院場景里最重要的感情戲之一——臨止神君為沈梧親自洗手作羹湯，比如紅燒肉（這種既不是羹也不是湯的東西）。
按照劇本，這場戲的重點是展現沈梧品嘗神君親手做的菜時，那種被幸福擊中的微妙表情變化。
導演要求：要有層次感，要細膩，要讓觀眾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甜。
開拍前，林煦慢悠悠地晃到趙昕身邊。
“趙制片。”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得像個教導主任，“這場戲對你的演技要求很高。”
趙昕抬頭看他，心里的警報器開始滴滴作響。
這貨絕對沒安好心。
果然——
“你要演出三個層次。”林煦豎起手指，煞有介事地分析，“第一層，嘗第一口時的驚艷。第二層，細細品味時的感動。第三層，想到這是一個男人親手為你做的，眼眶要微微泛紅，但不能真哭，要那種……欲語淚先流的感覺。”
“……”
趙昕保持著職業假笑：“好的林老師，我一定努力。”
心里的小人已經在瘋狂吐槽：林煦你個小心眼！不就是上次劇本會我說你的創意“過于玄幻不接地氣”嗎？至于嗎？！
攝影機開始轉動。
第一條。
道具組準備的紅燒肉確實是下了血本，請的是當地最有名的私房菜大廚。
肥瘦相間，色澤紅亮，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趙昕夾起一塊放進嘴里——
哇，真的好吃！
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帶著淡淡的桂皮香和恰到好處的甜味。
她都不用演，臉上自然流露出滿足的表情。
監視器后的丁導滿意地點頭：“很好，就是這種感覺——”
“卡！”
林煦的聲音突然響起。
所有人：？？？
“不好意思。”某影帝一臉歉意（才怪），“我剛才的眼神好像太‘仙’了，缺少人間煙火氣。這樣配不上趙老師精湛的演技，我們再來一條？”
丁導看看畫面回放——明明完美好嗎！
但看著自家男主那“我要對藝術負責”的執著眼神，只好揮揮手：“再來一條。”
于是趙昕吃下了第二塊紅燒肉。
“卡！我剛才的呼吸節奏不對……”
第三塊。
“卡！這個角度我的手位置不夠美……”
第四塊。
“卡！剛才有只蒼蠅飛過，可能會影響畫面的純凈度……”
第五塊。
趙昕：？？？蒼蠅在哪？你變出來的嗎？
到第六塊的時候，圍觀的工作人員都看不下去了。
“這是報復吧？”燈光師小聲嘀咕。
“肯定是。”攝影師附和，“上次趙制片在會上懟了他來著。”
“小心眼。”化妝師撇嘴。
“但是……還挺好玩的。”場記憋著笑。
第七塊紅燒肉下肚，趙昕感覺自己要升天了。
不是被感動哭的，是被撐的。
當林煦又要喊第八次“卡”的時候——
“林煦！！！”
丁導終于爆發了，抄起大喇叭就是一通吼：
“你是要讓我們趙制片當場進醫院嗎？！紅燒肉雖然好吃也不能當飯吃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條過了！誰都不許再NG！聽到沒有！”
某影帝這才“戀戀不舍”地收起了他的“藝術追求”。
轉頭對上趙昕那充滿怨念的眼神，他露出了一個堪稱欠扁的微笑。
報復成功，心情愉悅。
收工后，林煦還“貼心”地給趙昕拍了張工作照。
只是這照片的構圖相當有“藝術性”——
趙昕的臉虛化成了背景，而那碗紅燒肉卻無比清晰，油光锃亮，霸占了整個畫面C位。
他還發了朋友圈：
【我們劇組的伙食就是這么樸實無華，管飽。@趙昕】
設置：僅趙昕可見。
趙昕看到的瞬間，默默從零食箱里掏出一根超粗辣條，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林煦，你給我等著！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女制片報仇，從早到晚！
旁邊的小美看著自家老板咬辣條咬得咔嚓作響，默默后退三步。
惹誰都行，千萬別惹女制片人。
尤其是剛被逼著吃了七塊紅燒肉的女制片人。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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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燒肉事件”的后續影響比想象中深遠。
劇組里開始流傳一個新的都市傳說：千萬別在飯點惹趙制片，否則她家那位小心眼的林老師，會讓你吃到懷疑人生。
趙昕當然不會就這么算了。
女制片的報復，往往來得精準而優雅。
她沒有選擇正面硬剛，而是把戰場轉移到了自己的主場——劇本。
某次劇本會上，趙昕翻開手里的文件夾，用她最專業的制片人語氣開口：
“丁導，李編劇，我有個不成熟的小建議。”
林煦的雷達瞬間豎起。
“不成熟的小建議”=大型報復現場預警。
果然——
“這場戲里，王爺發現神君騙了他，怒極之下的反應還不夠有沖擊力。”趙昕指著劇本，一臉認真，“我建議改成王爺直接把神君從窗戶扔出去。想想看，堂堂神君，被凡人從窗戶丟出去，狼狽地摔在地上……多有戲劇張力！”
正在喝茶的林煦差點嗆死。
從窗戶扔出去？！
“而且，”趙昕繼續補充，“為了拍出最真實的效果，林老師肯定需要反復練習從窗戶跌落的動作。畢竟這種高難度戲份，必須要做到行云流水才行。”
丁導和編劇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都憋著笑。
“有道理。”丁導一本正經地點頭，“這個提議很有建設性。”
“我覺得練習十遍不夠。”武術指導突然插話，“這種動作戲，至少要練二十遍，才能保證安全和效果。”
林煦：？？？
你們串通好的吧？拿錢了吧！
眾人內心os：不然呢……
就這樣，在“藝術需要”的名義下，某位男主角成功預定了一下午的“窗戶特技訓練”。
拍攝當天，林煦穿著厚厚的護具，在武指的指導下，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從窗戶“優雅”地跌出去。
“不行不行，太僵硬了！”武指搖頭，“神君就算被扔出去，也要仙氣飄飄！”
“再來一遍！落地的姿勢要更自然！”
“這次翻滾得不夠圓潤，重來1”
趙昕就坐在監視器后面，端著茶杯，笑瞇瞇地欣賞某人的“特技表演”。
“趙制片，”副導演湊過來，“您這是公報私仇吧？”
“怎么會呢？”趙昕一臉無辜，“我這都是為了藝術。”
第十五遍的時候，林煦終于忍不住了。
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頭發亂糟糟的，惡狠狠地瞪著遠處的趙昕：
“趙昕！你給我記住！”
趙昕朝他揮揮手：“林老師加油！還有五遍！”
“……”
七塊紅燒肉換二十次窗戶特技。
四舍五入，她還虧了（咱也不知道趙制片咋算的）。
當然，這些小打小鬧都只是他們日常互動的調味劑。
更多時候，在這座面朝大海的小院里，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可以用五個字概括——幼稚得要命。
比如某次走位彩排。
因為站得太近，林煦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趙昕。
碰到了某個……不該碰的地方。
空氣瞬間凝固。
趙昕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眼看著火山就要爆發——
林煦突然捂著手肘，“嗷”地叫了一聲，像被燙到似的往后跳。
“疼疼疼！”他一臉控訴地看著趙昕，“趙制片你是不是在戲服里藏了鋼板？我的手肘要斷了！”
全劇組：？？？
惡人先告狀也要有個限度吧？
“叫劇組醫生！”林煦還在演，“快！我覺得我需要拍個X光！”
趙昕被他這不要臉的操作氣笑了。
“林煦你——”
“哎呀真的好疼，可能要打石膏了。”某人捂著完全沒事的手肘，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趙制片，你要對我的工傷負責。”
“……”
在全劇組的哄笑聲中，這場“意外”就這么被化解了。
雖然事后趙昕還是用眼神把他凌遲了八百遍。
再比如某個陽光正好的午后。
趙昕坐在院子里的石階上等戲，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林煦像只大型犬一樣“悄悄”湊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趙制片。”他一本正經地開口。
“干嘛？”
“我給你看個手相。”
趙昕狐疑地看他一眼，但還是伸出了手。
林煦裝模作樣地端詳了半天，然后指著她的指甲：“你看，你的指甲上一個月牙都沒有。”
“所以？”
“老人常說，這種人脾氣特別大，”他煞有介事地分析，“而且……克夫。”
趙昕愣了一下。
然后——
她居然信了！
只見某制片人開始認真研究自己的十根手指，翻來覆去地找月牙，嘴里還在嘀咕：
“不可能啊，我記得以前有的……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要吃點什么補補？”
林煦在旁邊看著她較真的樣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終于——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從石階上滾了下去。
趙昕這才反應過來被耍了。
“林煦！！！你又騙我！”
“哈哈哈誰讓你這么好騙——哎哎哎別打臉！”
兩個人繞著院子追逐打鬧，把正在打盹的劇組貓都嚇跑了。
這些畫面全被丁導的鏡頭記錄下來。
他甚至專門給攝影組下了死命令：“看到他倆在一起就開機，別問，問就是為藝術獻身。”
副導演在旁邊小聲嘀咕：“導演，你確定這是為藝術，不是為以后的花絮和各種剪輯素材做準備？”
丁導高深莫測地笑：“小王啊，你還是太年輕。這種真情流露的畫面，比什么劇本都精彩。”
“而且，”他看著遠處還在打鬧的兩人，“等播出的時候，光是花絮就能讓觀眾嗑瘋了。”
果然是老謀深算的導演。
連撒糖都要算計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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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這種“你追我趕互相傷害”的歡樂時光里悄悄溜走。
轉眼間，《灼華錄》迎來了殺青日。
最后一場戲安排在小鎮的古石橋上——臨止和沈梧被人群沖散后又重逢，一個在橋頭，一個在橋尾，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很詩意，很留白，很適合讓觀眾腦補一萬字小作文。
因為要等煙花漫天的“黃金光線”，劇組進入了漫長的待機模式。
趙昕穿著素雅的戲服坐在橋尾的石墩上，看著河水發呆。腦子里盤算著殺青后的種種事宜——后期制作、宣發計劃、還有某人欠她的火鍋……
林煦則在橋那頭跟丁導聊天，時不時朝這邊瞄一眼。
兩人之間隔著一座橋，幾十個工作人員，還有一條被夕陽染成金色的小河。
畫面很美，氣氛很好。
然后——
趙昕看到橋那頭的某人突然不說話了。
他轉過身，面向她，在全劇組的注視下——
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心。
一個標準的、清晰的、毫不掩飾的心形手勢。
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趙昕：！！！
全劇組：！！！
這是什么情況？
公開處刑嗎？
林老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空氣突然安靜。
然后——
“哇哦——”不知道誰帶頭起哄。
“神君這是在表白嗎？”
“光天化日的！”
“朗朗乾坤的！”
“還是在橋上！”
趙昕能清晰地感覺到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自己，帶著八卦雷達全開的興奮。
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心里兩個小人開始打架——
理智小人：趙昕冷靜！你是專業制片人！要矜持！要淡定！
感性小人：矜持個鬼！人家都這么勇敢了你還裝什么裝！快回應啊！
她看向橋那頭。
林煦還保持著比心的姿勢，在夕陽下像個傻子。
不，準確地說，像個等待回應的傻子。
那執著的樣子，仿佛她不回應他就能在橋上站到天荒地老。
終于——
在全劇組屏息期待的注視下，趙昕深吸一口氣。
慢慢地，抬起手。
用同樣的方式，隔空回了一個心。
雖然手指有點抖，雖然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但是——
回了。
“哇——！！！”
劇組瞬間炸鍋。
掌聲、口哨聲、起哄聲響成一片，比殺青時還熱鬧。
“成了成了！”
“我就說他們倆有情況！”
“橋上比心，這也太浪漫了吧！”
“丁導你拍下來了嗎？這段一定要放花絮里！”
丁導露出老父親般的欣慰笑容：“放心，攝影機一直開著呢。”
林煦終于放下手，笑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
而趙昕則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發誓，等會兒一定要好好跟某人算賬。
當眾比心？
他是嫌自己社死得不夠徹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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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宴后，林煦堅持要送趙昕回住處。
“不用車，我們走回去吧。”他提議，“就當消食了。”
于是兩人沿著海邊慢慢走。
初秋的晚風帶著淡淡的海腥味，月光把沙灘照得像撒了碎銀。
“你剛才是故意的吧？”趙昕終于忍不住問。
“什么故意的？”某人裝傻。
“當著全劇組的面比心！”
“哦，那個啊。”林煦淡定地說，“這叫官宣。”
“官什么宣？我們又沒有——”
“沒有什么？”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
趙昕被他看得有點心虛：“就是……沒有正式……”
“那現在正式一下？”
“怎么正式？”
林煦想了想，突然掏出手機：“你等一下。”
然后在趙昕莫名其妙的注視下，他打開手電筒功能，把手機放在沙灘上，光柱直直地射向夜空。
“你干嘛？”
“營造氛圍。”他一本正經地說，“既然要正式，總得有點儀式感。”
趙昕：……
用手機手電筒營造氛圍？
你的儀式感也太廉價了吧？
但林煦已經站在“聚光燈”下，清了清嗓子：
“趙昕女士。”
“……干嘛？”
“我，林煦，在此鄭重地、正式地、不開玩笑地問你——”
他頓了頓，月光下的表情認真得讓人心跳加速：
“愿意做我女朋友嗎？”
趙昕看著他，看著這個在手機手電筒的“聚光燈”下一本正經告白的男人。
明明場景很搞笑，明明氛圍很奇葩，但是——
心動了。
徹底心動了。
“你這個人……”她忍不住笑出聲。
“我這個人怎么了？”
“挺好的。”
林煦眼睛一亮：“這是答應了？”
趙昕白他一眼：“我說你這個人挺好的，又沒說答應。”
“……”
“但是——”她話鋒一轉。
“但是什么？”林煦緊張起來。
“但是看在你這么有‘儀式感’的份上，”趙昕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勉強答應了。”
林煦愣了兩秒。
然后——
他突然瘋了一樣向前跑去，差點踢翻了還在地上兢兢業業發光的手機。
“冷靜點！”趙昕被他的反應逗笑了。
“冷靜不了一點！”林煦折返回來，一把抱住她轉了個圈。
“你幼不幼稚？”
“幼稚！”他理直氣壯，“談戀愛不就是要幼稚嗎？”
趙昕拿他沒辦法，任由他抱著轉圈。
直到——
“咔嚓！”
林煦突然掏出手機，對著她拍了張照片。
“你又偷拍！”
“這不是偷拍。”他把手機屏幕轉向她，“這是記錄我的女孩最美的時刻。”
照片里，她被月光籠罩，笑容明媚，身后是粼粼的海面。
“你看，”他得意地說，“這次人和景都是清晰的。不是只有紅燒肉清楚。”
“林煦你還好意思說！”
林煦一邊把照片設成屏保一邊說道，“對了，你什么時候把我的照片設成屏保？”
“誰要設你的照片？”
“不設也行。”林煦突然湊近，“那就設我們的合照。”
“我們哪有合照？”
“現在就有了。”
他舉起手機，把兩人都框進鏡頭里。
月光剛好，海風輕柔。
咔嚓一聲，定格下這個瞬間。
照片里，他笑得像個得逞的狐貍。
而她，靠在他肩膀上，眼里有藏不住的甜蜜。
“這張歸我。”林煦霸道地宣布。
“為什么？”
“因為我要設屏保。”他理所當然地說，“而且要設一輩子那種。”
趙昕看著他那副孩子氣的認真模樣，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算了。
就讓這個幼稚鬼得意吧。
反正——
反正她也打算設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