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雨幕中暈染成妖異的紫,林夏裹著不合身的灰色工裝外套。
倚在消防通道的鐵門前,發尾還滴著雨水,工裝褲下的小腿線條流暢。
沾著泥點的運動鞋邊露出半截蒼白腳踝,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光。
身后包廂門突然被撞開,酒氣混著雪茄味洶涌而出。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踉蹌著扶住墻,醉眼朦朧中瞥見走廊里的身影。
看這身打扮,應該是新來的服務生?
可那又如何?
他隨手甩出的小費都夠普通人活半年。
男人搖晃著逼近,伸出戴著翡翠戒指的手,就要往林夏肩頭搭去。
察覺到異動,林夏猛然轉身,冷白的臉上泛著水光,濕漉漉的睫毛下,一雙琥珀色眼睛像淬了冰的琉璃,清冷得近乎刺骨。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
這雙眼睛太干凈了,干凈得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仿佛能照見他心底的腌臜。他喉頭滾動兩下,訕訕收回手,嘟囔著踉蹌走遠。
林夏松了口氣,摸出兜里皺巴巴的出租車票——
她臨時被抓來頂替請假的泊車員。
今晚最后一單,送完就能回家了。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的總統包廂傳來動靜。雕花木門緩緩打開,先是香奈兒五號的香水味飄出,接著是銀鈴般的嬌笑。
“阿衍,你喝太多了,當心胃又疼......”
穿著香檳色晚禮裙的蘇暖,小鳥依人地挽著陸衍的手臂。
兩人周身簇擁著西裝革履的精英男女,有人舉著手機拍照,有人調笑起哄。
陸衍的手工定制西裝沾著紅酒漬,卻無損他清貴氣質,只是眼底氤氳的醉意。
讓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添了幾分脆弱。曾經,他也會這樣醉醺醺地抓著她的手,說“小夏,別離開我”。
林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喉嚨發緊。
當年他說“我媽不會接受一個餐廳服務員”
的聲音還在耳畔回響,此刻卻見他與白富美并肩而立,而自己渾身狼狽地縮在角落。
腳步聲越來越近,林夏轉身推開身邊的門。
身后傳來蘇暖疑惑的聲音:“我明明約了泊車員在這等的......”
門內出奇安靜,只隱約聽見窸窸窣響動。
林夏貼著門板屏住呼吸,待眼睛適應黑暗才發現,這里根本不是包廂——
大理石地面倒映著壁燈暖光,豪華的水晶吊燈下,竟是間洗手間。
更要命的是,隔間門半敞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正蹲在馬桶上,扎著歪歪扭扭的雙馬尾,瞪大葡萄似的眼睛:“姐姐,你、你走錯啦!”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暖暖別急,我再打個電話問問......”
林夏進退兩難,只能躲進旁邊隔間,祈禱外面的人快點離開。
隔間外,小女孩哼著跑調的兒歌提上裙子,突然興奮喊道:“哥哥!那個姐姐從跑到你這邊來了!”
小男孩還僵在原地,眼眶泛紅,小手指抖個不停:“喂,女人,你知不知道不能擅闖別人的底盤……”
林夏心跳漏了一拍,外頭蘇暖的笑聲還在走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