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紙袋隨意放在茶幾上，余光卻瞥見霍知許悄悄往門口張望的模樣。

Eric利落地將玩具和繪本裝進定制行李箱，金屬拉鏈咬合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格外清晰。

糖糖坐在父親腿上，小腳不安分地晃著，“再等等姐姐好不好？“

她仰頭看著霍沉舟，睫毛上仿佛蒙著層水霧。

走廊里傳來保潔推車轱轆的聲響，霍沉舟抱緊女兒，聞著她發間淡淡的蘋果香，目光落在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霍沉舟指尖捏著紙袋突然破裂開來，蕾絲布料特有的滑膩觸感順著掌心傳來。

亮紫色的內褲在茶幾上攤開，夸張的大象鼻設計仿佛在無聲嘲笑，他喉結重重滾動，目光掃過女兒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有種被林夏擺了一道的錯覺。

“這顏色真好看！“

糖糖踮著腳湊過來，小黑貓涼鞋在地毯上蹭出沙沙聲響，“爸爸穿這個去游泳，一定像超級英雄！“

她伸手要去抓內褲，卻被霍沉舟閃電般按住手腕。

“小孩子不許碰?！?/p>

他聲音沙啞得厲害，耳尖不受控地泛起紅暈。

余光瞥見霍知許憋笑憋得滿臉通紅，兒童手表在腕間晃出凌亂的光。

“真的是林夏讓你給我的？“

霍沉舟捏著內褲邊緣的手指微微發顫，腦海里不受控地浮現出林夏清冷的眉眼——那個總躲著自己的女人，怎么敢送這種東西？

糖糖用力點頭，發間的小獅子頭跟著晃動：“姐姐說要謝謝爸爸！“

她突然歪頭，“不過為什么謝謝要送泳褲呀？我過生日的時候，同學送我發卡和糖果...“

霍沉舟喉間溢出一聲悶哼，將內褲塞回紙袋時不小心扯破了邊緣。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說還有別的話？“

“讓我想想...“

糖糖蹲在地上，胖嘟嘟的手指在地毯上畫圈。

霍知許終于憋不住笑出聲，卻在父親冷冽的目光中猛地捂住嘴。

十分鐘后，小女孩突然跳起來，粉色紗裙揚起花瓣般的弧度：“我想起來了！她說'我愛你'！“

陷入詭異的寂靜。

霍沉舟手中的紙袋“啪“地掉在地上，蕾絲布料滑出一角。

霍知許的游戲機“咚“地砸在車里上，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妹妹：“你確定沒聽錯？！“

“當然確定！“

糖糖掰著手指頭認真數，“我當時還數了三遍呢！“

她撲進父親懷里，蘋果味的洗發水蹭在襯衫領口，“姐姐肯定很喜歡爸爸，不然怎么會送這么特別的禮物？“

霍沉舟喉間溢出一聲冷笑。

蕾絲邊緣在中央空調的氣流里輕輕顫動，像某種無聲的挑釁。

他彎腰將紙袋捏在指尖，金屬拉鏈碰撞的聲響驚得糖糖縮了縮脖子：“爸爸，這個不帶回家嗎？“

“扔了?！?/p>

他將紙袋甩進垃圾桶，轉身時衣角掃過空氣，帶起凜冽的冷香。

霍知許盯著父親緊繃的下頜線，悄悄把快要憋不住的笑咽回肚子里，兒童手表在腕間閃著詭異的藍光。

地下停車場的感應燈在林夏頭頂次第亮起，她喘著粗氣扶住電梯按鍵.

后頸的冷汗順著脊梁往下滑。飯團碎屑沾在嘴角，她胡亂抹了一把，電梯上升的數字卻突然停在B2層。

金屬門緩緩打開的瞬間，陰影里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卡住了即將閉合的門縫。

“這么著急？“

霍沉舟倚著電梯門框，寶藍色襯衫的第二顆紐扣松開著，露出小片冷白的皮膚。

他指尖夾著的牛皮紙袋輕輕晃動，里面隱約傳來蕾絲摩擦的窸窣聲，“連'我愛你'三個字，都要借孩子的嘴說？“

林夏的后背重重撞上電梯壁，消毒水與雪松混著煙草的氣息撲面而來。

三天前在醫院走廊的記憶突然復蘇，她望著男人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這頭蟄伏的猛獸。

電梯顯示屏的藍光映在霍沉舟臉上，將他嘴角的弧度切割得鋒利如刀：“林小姐，逃跑之前，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他晃了晃紙袋，“這份特別的'謝禮'？“

巷口的路燈突然滋啦作響，林夏攥著飯團的手驟然收緊。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某種熟悉的節奏。

林夏后背重重撞在電梯壁上，消毒水混著雪松煙草的氣息將她徹底籠罩。

三天前醫院里的記憶如潮水翻涌，她望著男人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發現他袖口的紐扣不知何時崩落了一顆，露出半截手腕上冷白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