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羽衣人飄過來之時枕梨早就藏于樹后隱匿氣息,柳無眠和臨漪也在暗處蓄勢待發。
眼見那羽衣人先是捧著阿果的臉為他細細擦去冷汗,動作溫柔地讓人膽寒,枕梨雖不解,但仍保持警惕嘴里開始念咒,在羽衣人舉刀瞬間甩出兩張符:“天地合一,萬靈縛!”
那符咒在飛到羽衣人身上瞬間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羽衣人顯然被這變故驚到了,它手起刀落直接一刀扎進阿果的肚子,在阿果慘叫聲中那肚子肉眼可見癟下去,一團濃濃綠煙順著它的刀飛出。
“糟糕!”
枕梨飛速又打出兩張符,無一例外最多把那羽衣灼傷,卻觸不及里面的妖物本身。
要是被那妖物吸食了這綠煙豈不是功力大增?
想到這她也顧不了這么多,雙掌運法飛身而出與那妖物纏斗在一起,那團綠煙繞著兩人打轉始終沒有找到機會靠近那妖物。
這羽衣人一有些想逃的傾向就被枕梨逼回來,它呲牙咧嘴向枕梨露出獠牙,結果下一秒便被一條白綾捆了個正著,連那獠牙也給它直接拔掉了。
“嗯?”
羽衣人看著眼前飄飄然而落的柳無眠驚訝地瞪大那雙渾濁的眼睛,掙扎無果,遂放棄。
枕梨燒了些符紙將灰暫時封在阿果的傷口上,好在阿果只是暫時昏厥并無生命危險,于是召出小靈鹿讓它先把阿果送回村里去。
“喲?哪爬出來的妖孽?”
臨漪仔細打量著這羽衣人,見它面目猙獰,眼睛如綠豆皮膚如枯木,剛剛獠牙被拔現在滿嘴是血,披著一身羽衣駭人至極,心知它并非邊春山的妖。
羽衣人隨便滋哇亂叫,吵得臨漪耳朵疼,抬手狠狠扇了它一巴掌。
枕梨見問不出個所以然就扭頭向柳無眠:“姐姐,你可以把它收了嗎?”
柳無眠微怔,隨機施法將那羽衣人變了個紙片人給枕梨。
枕梨捏著這紙片人,眉頭還是微皺著。
“我怎么感覺漏了些什么?”
她喃喃自語,忽然抬頭道:“那股綠煙!”
原來那股綠煙在羽衣人被抓之時就趁亂不知飛去何處,剛剛忙著擒羽衣人倒是把它給忘了!枕梨心下懊惱,柳無眠拍拍她的背:“不必擔心,臨漪能找到它。”
臨漪得意地對她眨眨眼:“你可別忘了我是寒市城主。”
臨漪也不知怎么看著柳無眠的樣子就鬼使神差放下心來,可能是因為神仙的光環,自己打了半天的妖怪被萬面千相一下子就收了,確實厲害。
“對了,你不會遁術?”
臨漪施法時突然想起來什么,她看著枕梨的目光頗有些嫌棄,扭頭向柳無眠道:“這丫頭還不會遁術呢,這不得走到猴年馬月去?”
柳無眠只是側目看了枕梨一眼。
枕梨微囧,她默默拿了個糖丸在手里揉呀揉,揉了半天又開始鼓著腮幫子吹糖,邊吹邊捏,很快就捏了一個金鶴出來,再施法,那金鶴嘩然變大,生龍活虎仰頭長鳴。
“喲?還有這一手呢?”
臨漪被她這小技能驚呆了,她樂呵呵飛上金鶴的背順著毛:“不錯不錯,是我小看你。”
枕梨嘻嘻一笑,也翻身上背,柳無眠卻一動不動,枕梨不解。
“此行兇險,我去尋一位神官相助,你們先去抓那小妖。”
言畢,這女人便化為一縷青煙飄散。
臨漪嘖嘖道:“小丫頭,看來此行確實兇多吉少啊,柳無眠居然要去尋一位神官幫忙。”
枕梨只是默默驅動金鶴張開翅膀趕路,冷不丁插嘴:“神仙不是萬能的嗎?”
“呵呵,柳無眠這幾百年差點把自己折騰死,神力都微乎其微了萬能個毛。”
“可是姐姐現在很厲害呀……”
臨漪似是不滿枕梨的崇拜,瞧著那夜幕道:“你是不知道五百年前,我第一次和她打交道她差點把我弄死,而且那個時候她還沒煉出萬面千相,可怕不可怕?”
“那為什么神力會……變得微乎其微?還要搬救兵嗎?”
“因為……”
臨漪搖搖頭擺擺手,不知道回憶起了什么不耐煩道:“她被那狗天帝責罰每一百年都要下凡歷劫一趟,那肉身都是要神力灌注的,不斷輪回幾世自然消耗殆盡,而且距離上次結束歷劫才修養了不到二十年,搬搬救兵也情有可原哈。”
“啊!”
枕梨不知道居然有這么一遭,她微微皺眉嘟囔著:“姐姐犯了什么事居然要受此磨難……”
“那都是七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你改日自己問她吧昂,我們到了你抓緊!”
風起云涌飛沙走石,枕梨不得不以袖擋面,再抬眼時金鶴已降在一村莊前,臨漪將她拉下來,見她呆愣愣看著這村莊便問:“害怕了?”
“這不是邊春村嗎?”
枕梨記得入邊春山之前還在這邊問路來著,但是眼前這個村落與前幾日看到的似乎又有所不同?
鴉雀無聲,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邊春村?你書讀傻了吧?邊春村早沒了,這可是骸骨部,會吃人的。”
臨漪顯然對枕梨這半吊子修道者的學識不屑一顧,見她臉色又青又白還好心道:“別怕昂,骸骨部落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也經常來寒市做買賣,他們見我肯定會給我幾分薄面。”
說完臨漪便抬腳往進走,枕梨見狀拉住她,臉色蒼白急切問道:“那骸骨部落長什么樣子?他們可會易容術?”
“長的就是正常骷髏的樣子,最多戴個斗笠,沒聽聞會易容術啊。”
臨漪仔細回想和自己打過交道的骸骨部落人得出結論。結果枕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半晌才擠出幾個字:“那我覺得眼前這個骸骨部落里應該不是原來的骸骨部落……”
“什么意思?”
臨漪還納悶著呢就感知到一陣氣流沖這邊而來,她眼疾手快先將枕梨拉至自己身后,霎那間召出自己的法器抵擋攻擊。
“什么人?!”
那村落門口忽閃閃出現好幾個均是村民裝扮的人影,但動如迅雷靜若鬼魅明顯不是普通者,枕梨指尖夾著兩張符咒顫聲道:“這是妖物吧?”
“廢話!”
這些人影并不回話,但數量越來越多,男女老少皆有,逐漸包圍兩人。
臨漪的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你這笨孩子怎么連個法器都沒有?”
枕梨不由自主看向臨漪手中冒著魔氣的棍,不好意思地笑笑:“修為不夠嘛……誒你這棍叫什么名字?看著威風很!”
“地澤!”
臨漪似乎很受用這夸獎,話音剛落就開始揮棍施法,一股一股暗紅色的靈力和這些人影重合形成一幅詭譎畫面,枕梨發現這些妖似乎并不害怕。
“你的符咒趁亂得派上用場。”
臨漪話音剛落便化為一縷黑煙沖出,那地澤棍朝那些張牙舞爪撲來的妖物揮去,枕梨腦海剛冒出一句鬼怪對妖物誰更有勝算就冷不丁被一妖物抓住了衣領,她驚得反手將符咒貼于那妖物身上,卻聽見一聲輕微的“滋啦”聲。
“是羽衣人!!!它們是羽衣人!!”
枕梨也不管臨漪能不能聽到,一掌震飛朝自己撲來的血盆大口。
臨漪瞬移到她身后,枕梨聽到她的輕笑:“原來是這些惡心東西,那好辦了。”
察覺到身后強大靈流的陣法,枕梨回頭一看差點被驚掉下巴,臨漪這鬼混混然召了一個法陣,地澤棍在其中如一指針般瘋狂旋轉,須臾,爆發出強烈的靈流,那地澤居然瞬間化為數十根如箭雨般朝這些羽衣人狠狠砸去。
枕梨在這法陣里抱頭鼠竄,看腳下一個個羽衣人被串成肉串心里慶幸那日沒有真的把臨漪惹生氣。
不過臨漪這鬼不管是殺人還是殺妖都毫不心慈手軟啊哈哈……
臨漪見殺得差不多了便落回地上,嘻嘻一笑對枕梨道:“怎么樣?”
“很威風!”
枕梨自然不掃興,她也嘻嘻一笑。
“去找找這里面有沒有那小妖吧。”
臨漪吩咐道。
枕梨轉了一圈后搖頭,這些羽衣人里并沒有找到在阿果身體里的小妖,正納悶時察覺到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
遠處站著一個身材矮小的孩子,臉上還掛著淚痕。
是她進村時遇到的那個!
臨漪歪頭,似乎是探查了一番道:“奇怪,怎么是個活人?”
枕梨飛速盤算了一番,剛開始她來邊春村時并沒有察覺到異常正是因為和自己接觸的這孩子是個活人,但見他不過五六歲能在羽衣人里混跡必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蜜糖仙子?是你嗎?”
那小孩居然開口說話。
枕梨一驚,看到臨漪驚訝又戲謔的目光:“蜜糖仙子?你們認識?”
枕梨呵呵一笑:“之前進山的時候見過……那個時候沒看出來他是個什么東西……”
“哦哦,蜜糖仙子。”
枕梨瞧那臨漪的嘴角已經揚起來了,便只能硬著頭皮再去看那小孩,他已經走到兩人面前了。
“蜜糖仙子,你為什么,要殺掉我的兄弟姐妹?蜜糖仙子……”
那小孩一直在重復這句話,聽得兩人均是頭皮發麻,枕梨后退兩步道:“你是何物?”
“蜜糖仙子,你不記得我了嘛?”
那小孩嘴角忽然綻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聲音清脆道:“你告訴我你要抓很多很多的妖怪,怎么如今殺了我的兄弟姐妹?”
“滾去一邊!”
臨漪受不了這種心智近妖的小孩,一棍子掄在那孩子面前罵道:“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在這胡諏什么?!”
那孩子突然放聲大哭,看得枕梨直皺眉頭,她顫聲道:“你到底為何物?”
“我……你真的想知道嗎?”
那小孩突然又掛著眼淚笑起來,小小的手心里赫然燃起一股綠火,枕梨認出來這就是那個阿果肚子里的小妖!
她飛速甩出兩張符,把那孩子燙得嗷嗷亂叫,這妖物終于現出真身猙獰道:“我要殺了你為我的孩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