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鈴聲響起時，蘇子墨幾乎是踹開考場門沖出去的。他攥著皺巴巴的高數卷子，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見倚著走廊欄桿的宋時韻——白大褂下擺被風掀起，露出里面熨帖的襯衫，和他手里那杯沒動過的冰美式。

“最后那道微分方程……”蘇子墨話沒說完，就被宋時韻塞了塊橘子硬糖。薄荷味在舌尖炸開，混著對方袖口若有似無的雪松味，他突然想起上周突擊復習時，這人半夜拎著夜宵闖進宿舍，把寫滿解題步驟的草稿紙拍在他桌上：“你姐說你再熬夜就不給你織圍巾了。”

“選擇題第五題，D選項是錯的。”宋時韻低頭看手表，不銹鋼表帶在日光下泛著冷光，“你選了C，算蒙對。”

蘇子墨差點把糖咽下去：“你怎么知道我選……”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不遠處傳來女生的驚呼聲，幾個抱著書本的學生圍過來，宋時韻瞬間切換回教授模式，推了推眼鏡：“考試結束就回去休息，別在走廊扎堆。”他的目光掃過蘇子墨攥得發白的卷子，指尖不動聲色地在欄桿上敲了兩下——那是昨晚給他劃重點時的手勢，代表“微分方程必考”。

“宋教授，下節課的課件……”有學生遞過U盤，蘇子墨趁機往旁邊挪了挪。他看著宋時韻接U盤時手腕上的銀表，突然想起上周姐姐抱怨的話：“他非要把給你補課時用的紅筆藏在講臺抽屜第三格，說怕被人發現偏心。”此刻那支筆正被宋時韻夾在指縫間，筆桿上還纏著截藍色橡皮筋——是他上次打籃球時隨手送的。

“晚上來辦公室。”宋時韻轉身前快速丟下一句，“你姐燉了湯，讓我給你留了份。”

晚自習的辦公室亮著盞暖黃的落地燈，蘇子墨看著碗里燉得軟爛的排骨，突然想起軍訓時自己中暑，這人也是這樣把綠豆沙偷偷塞進他水壺。書桌一角堆著疊作業本，最上面那份用紅筆寫著“蘇子墨”，旁邊壓著張便簽：“解題步驟太跳，下次再這樣就把你姐的錯題本借你抄十遍。”

“這次專業課能過嗎？”蘇子墨戳著碗里的玉米。

宋時韻頭也不抬地改著卷子：“你姐說，要是掛科就把你游戲機送給隔壁班林小棠。”他突然停下筆，從抽屜里拿出個印著櫻花的文件夾，“這是下學期的預習資料，你姐怕你寒假只顧著打游戲。”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蘇子墨嚼著排骨，忽然覺得這辦公室的暖氣比宿舍還足。他看著宋時韻改卷子時微蹙的眉頭，想起今早姐姐塞給他的圍巾——羊絨材質，和宋時韻脖子上那條是同款。原來有些“福利”藏在細節里：是劃重點時多敲兩下的桌角，是燉湯里偷偷多加的半根玉米，更是兩個人不動聲色護著他的默契。

“對了，”宋時韻突然開口，把改完的作業本推過來，“你姐讓我提醒你，明天早上她沒課，要檢查你英語晨讀。”

蘇子墨看著作業本上鮮紅的“優秀”，突然覺得有個當老師的姐夫，好像真的不算太壞——至少在掛科邊緣徘徊時，總有人提前在懸崖邊鋪好了軟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