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老宅的紅木大門推開時,蘇婉寧的手心微微出汗。宋時韻握緊她的手,低聲說:“別怕,有奶奶在。”
客廳里的氣氛有些微妙。宋時韻的奶奶坐在主位,滿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茍,看見蘇婉寧時,渾濁的眼睛亮了亮,招手讓她過去:“這就是婉寧吧?快讓奶奶看看?!?/p>
蘇婉寧剛走到跟前,就被老人拉住手,掌心的溫度很暖?!懊佳壅嬷苷?,看著就是個好孩子?!蹦棠躺舷麓蛄恐?,目光里的喜歡藏不住,“時韻這小子有福氣,能找到你這么好的姑娘?!?/p>
這話剛落,旁邊的宋母臉色沉了沉,端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她瞥了蘇婉寧一眼,語氣帶著明顯的嫌棄:“媽,您別這么說,年輕人的事還沒定呢。再說,家世背景總得掂量掂量……”
“掂量什么?”奶奶沒等她說完就打斷,眼神陡然銳利起來,“我們宋家娶媳婦,看的是人品,不是家世!當年我嫁給你爸時,他還只是個小職員呢,難道就不配進宋家的門?”
宋母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張了張嘴,終究沒敢再反駁。蘇婉寧這才知道,這位看似溫和的老人,竟是家里最有話語權的人。
午飯時,奶奶一個勁給蘇婉寧夾菜,嘴里念叨著:“多吃點,看這孩子瘦的。時韻,以后可得把人家照顧好?!?/p>
宋時韻笑著應下,給蘇婉寧剝了只蝦,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蘇婉寧看著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心里暖烘烘的——原來被人堅定地護著,是這種感覺。
飯后,奶奶拉著蘇婉寧去院子里曬太陽,把宋時韻和宋母都支開了。“孩子,”老人拍著她的手,“家里的事讓你受委屈了。時韻這孩子犟,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他既然選了你,就肯定會對你好?!?/p>
蘇婉寧望著老人眼里的慈愛,忽然紅了眼眶,輕輕點了點頭。
客廳里,宋母還在跟宋時韻較勁:“媽說了,林家那邊不能得罪……”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彼螘r韻的聲音很平靜,“您要是真為我好,就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p>
院子里的風吹過,帶著梔子花的香。蘇婉寧看著客廳里那個挺直的背影,忽然覺得,所有的阻礙好像都沒那么難了。原來在愛里,總有人會為你撐起一片天,讓你不用在風雨里獨自逞強?;槎Y定在金秋十月,梧桐葉鋪滿了教堂門前的石板路,踩上去沙沙作響。
蘇婉寧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鏡子前時,指尖還在微微發顫。宋時韻推門進來,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襯得他愈發清俊,眼里的笑意像揉碎了的陽光。
“緊張嗎?”他走到她身后,從鏡子里望著她,伸手替她理了理頭紗。
蘇婉寧點點頭,轉身撲進他懷里:“有點。”
“別怕?!彼皖^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今天過后,你就是宋家的少奶奶,是我宋時韻一輩子要疼的人。”
教堂的鐘聲敲響時,蘇婉寧挽著父親的手臂,一步步走向紅毯盡頭的他。陽光透過彩繪玻璃落在他身上,像鍍了層金邊,他眼里的專注和期待,讓她忽然就不慌了。
交換戒指的那一刻,宋時韻握著她的手,指尖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蘇婉寧,往后余生,風雪是你,平淡是你,目光所至,滿心歡喜。”
蘇婉寧望著他,眼眶一熱,聲音哽咽卻清晰:“宋時韻,我也是。”
觀禮席上,奶奶笑得眼角堆起了褶子,悄悄抹了把淚。宋母坐在旁邊,臉色雖算不上多熱絡,卻也沒再說什么,只是在兩人擁吻時,輕輕拍了拍手。
婚宴上,奶奶拉著蘇婉寧的手,給她介紹著親戚,逢人就說:“這是我孫媳婦,婉寧,多好多乖的孩子。”蘇婉寧一一笑著應下,手心被老人握得暖暖的。
宋時韻始終陪在她身邊,替她擋酒,為她剝蝦,看她的眼神里滿是化不開的溫柔。有親戚打趣:“時韻這是被拿得死死的嘍?!彼χc頭,把蘇婉寧往懷里帶了帶:“能被她拿住,是我的福氣。”
夜深人靜時,蘇婉寧靠在宋時韻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窗外的月光漫進來,照亮了床頭柜上那對交纏的戒指。
“其實我一直怕……”她輕聲說,“怕你媽媽還是不喜歡我?!?/p>
宋時韻收緊手臂,下巴抵著她的發心:“她只是需要時間。你看,今天她不是也來了嗎?奶奶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她總會看到你的好?!?/p>
蘇婉寧點點頭,往他懷里縮了縮。風吹過窗簾,帶來遠處桂花的甜香。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去宋家老宅的那天,他說“別怕,有奶奶在”,而此刻她才明白,真正為她撐起一片天的,從來不止奶奶,還有身邊這個把她護在羽翼下的人。
往后的日子還長,或許會有細碎的摩擦,或許會有難解的誤會,但只要兩個人手牽著手,好像就沒什么坎是過不去的。畢竟,他們已經穿過了所有阻礙,終于站在了彼此身邊,成了法律上、心里面,最親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