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笑小時候很調皮,雖然是女孩子,可是經常和院子里的男孩子們打成一片。那個時候電子設備還沒那么發達,大家都是在聚在一起玩。女孩子愛玩跳皮筋、踢房子、躲貓貓,男孩子玩得最多的就是爬樹摘果子、玩泥巴、攻城打仗等。林笑笑一直來都愛和男孩子玩,經常玩得一身泥、滿頭灰。傍晚回家時就像一個小煤球一樣,滿臉除了牙齒是白的,就找不出一塊干凈的地方,特別是衣服,不是這破一個洞就是那被扯爛了。林笑笑的母親每次看到煤球樣的林笑笑,氣不打一處來,經常拉住她就準備“小筍炒肉”。這個時候往往都是父親一把護住林笑笑,一只手擋住林笑笑母親的竹棍,一只手拼命將林笑笑攬進房間。隨后林笑笑便在房間內聽到父親半哄半騙母親,“這么活潑機靈的小孩還不得益于她聰明可愛的母親大人呀。好了好了,別氣了我做好吃的給你吃,麻辣鳳爪怎么樣?”隨后廚房里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不一會兒林笑笑和母親愛吃的菜肴就端上了桌。
這一幕幕像放電影一般在林笑笑腦海里掠過,她記得三年前母親出事的那天正好是除夕夜,父親在廚房忙前忙后,為除夕團圓飯做準備,林笑笑很晚起床,母親一直外出到下午才回到家。
臨近晚飯前,不知道怎么了,廚房里突然傳來父親的大聲斥責,林笑笑趕緊跑過去,只見父親拿著鍋鏟表情異常嚴肅地大聲吼道:“不準去!”隨后母親沖出了家門,林笑笑想去追母親結果被父親吼住:“不許去!”當時林笑笑被這一聲吼給驚嚇住了,從小到大,父親從來沒有吼過自己,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而這一句吼聲著實讓林笑笑懵了。她從來沒見父親那么生氣過。
沒過多久林笑笑父親接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母親出車禍了。
至今林笑笑還記得那天在車禍現場看到的情景:不停閃爍的警車車燈,圍觀人們嘈雜的聲音,倒在街邊一動不動的母親和猩紅一片的血跡……隨著救護車鳴笛聲的漸近,林笑笑眼前一片模糊,昏倒路邊。
從醫院醒來后,林笑笑得知母親永遠地離開了她。她呆坐在病床上,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無聲滑落。昨天他們一家三口還在準備年夜飯過除夕夜,像往年一樣,一邊忙碌著年夜飯,一邊期待著春晚。父親炒菜時會叫林笑笑先嘗一嘗,母親則在一旁笑看著他們。飯后母親收拾好碗筷,父親打掃好廚房,林笑笑便端出愛吃的過年零食,整齊地擺在客廳茶幾上,20:00整,隨著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音樂響起,林笑笑和父親母親享受一年當中最令人難以忘懷的時光。
那晚父親忙完母親那邊的事情,來到了醫院看望林笑笑。看著父親黃褐色的臉,額前抬頭紋似乎又深了些,眼角的魚尾紋仿佛開扇般越發清晰,胡子也沒刮,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笑笑……”一開口,父親那沙啞如塞進一些枯樹葉的破風車轉動的聲音,嘶嘶地鉆進林笑笑的耳朵。她沒回話,眼淚卻遏制不住地流,她想責怪父親為什么要吼要母親,責怪父親為什么不讓自己去追母親,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是不是那天父親不吼母親,母親就不會沖出家門,自己如果及時追上去攔母親,就不會遇上車禍,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可是沒有如果。
料理完母親的后事,林笑笑一直打不開心結,于是選擇只身一人來到了成盱市。三年了,林笑笑經常夢到三年前那個除夕夜,夢見父親朝她走來,而她不斷退后……林笑笑閉上眼睛不愿再想,她覺得只要不去想,這件事就可以像沒發生一樣。
想到這,林笑笑覺得有些悶,于是想出去走一走。
她租的這個小區是成盱市2000年左右建成的小公寓,小區內設施陳舊但環境比較幽靜,房租比較合適,尤其離市中心也不遠。當初剛來成盱市時,張曉萌想將自家空閑的房子給林笑笑住,但被林笑笑婉拒了。一方面她不愿意麻煩別人,認為就算閨蜜幫助也要有一個度,再一個就是這個小區離她公司比較近。作為媒體人,起早貪黑加班加點是常有的事,住得近是一個很硬性的滿足需求。
離林笑笑住的小區大概500米左右的有一個街區公園,平時散步遛彎的、帶小孩玩的、賣小吃和小玩意的人很多,今天好像都沒怎么出來,公園里只能看見稀稀落落的一兩個人影。
“啊……”林笑笑剛走進公園沒幾分鐘忽然聽見前面不遠處傳來女孩的尖叫聲。“發生了什么事?”林笑笑擔心的同時內心也非常害怕,雖然做記者平時采訪會遇到很多突發狀況,但這種險情還是第一次遇到。
林笑笑立刻停下來觀察,發現聲音是從右前方傳來的。那里是一個小竹林,低矮的竹葉垂下,正好遮住了視線。過了一會兒前面沒有了聲音,她很擔心那個女孩子會出什么意外。于是一邊彎著腰躡手躡腳靠近,一邊握緊了手中的鑰匙串。她的這個鑰匙串上面掛了一個小的折疊刀,是平時用來拆快遞盒子或者割斷繩子用的,這次沒想到要用在這種情況上。
林笑笑的手有點抖,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害怕導致,她不斷給自己打氣:“應該沒事的,沒事的……”
忽然,竹林里跑出一個黑影,從前面左邊的小路跑開。林笑笑嚇得蹲在了地上。她一手撐地,一手緊握著小刀緊張地盯著那個跑遠的黑影。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只是在前面路燈的照射下,看見那個黑影穿著一件長的黑色外套,“這個人的身影和著裝好像在哪里見過?”林笑笑看著一閃而過的背影努力回憶,“糟了,那個女孩……”想到這,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剛才那個女孩不會怎么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