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老遠(yuǎn),林笑笑聽見了張曉萌的聲音,透過氤氳的光線穿行而來。只見張曉萌坐在店內(nèi)一角,正對著大門,而背對著的應(yīng)該就是張曉萌口中的那位男朋友“鐘正”了。
“哎,笑笑,你的臉色怎么那么不好看,你怎么啦?”林笑笑剛坐定,張曉萌便問起。
“嗯,沒事、沒事,大概剛才騎了共享單車被冷風(fēng)吹了吧。”林笑笑不想讓好朋友擔(dān)心,連忙看著張曉萌身旁的男子用眼神示意讓她介紹一下。
“哦哦,這是鐘正,這是我好閨蜜林笑笑。”
“你好,我叫鐘正。”一聲自帶混音的自我介紹讓林笑笑不禁再次看向他,眼前這位和他的名字非常匹配,臉龐棱角分明并一臉正氣樣,身材挺拔給人一股安全感,的確挺“正”。
林笑笑和鐘正互相打過招呼后,他們點的擼串也上桌了。
“誒,鐘正,你知道嗎?我和笑笑以前經(jīng)常來這里吃,這里的串可好吃了,味道正宗還實惠。”張曉萌一邊說一邊拿起一把串塞到鐘正手里,看著林笑笑詫異的眼神后,立刻“嘿嘿”一笑,挑了一把林笑笑最愛吃的“小肉”遞了過來。
林笑笑想這個鐘正好像一點都不是張曉萌以前定義“美好事物”的模樣,完可以說全不是一種類型,難道張曉萌要和他談戀愛啦?
“笑,上次你跟我說的想法具體是什么,你跟我講講,我讓鐘正給你出出主意。”
“哦,”林笑笑此刻的思緒還停在剛才那個威脅她的人身上,她想著接下來要怎么將這個事情進行下去,雖然自己不怕事,但有勇無謀畢竟不能成事。正當(dāng)她思索要怎么進展下一步時,張曉萌這一問令她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畢竟她提的要求有點唐突,尤其張曉萌和鐘正第一次約她,這種情況提出這種要求似乎有點不太適合。再者她自己也不確定這個想法究竟正不正確,也許只是她多慮了,如果是這樣那是否會給張曉萌他們帶來不方便。于是她有點猶豫,不知道怎么開口。張曉萌見林笑笑猶豫的樣子,趕緊說到:“你就說說吧,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呢,我們一起想辦法,先說,先說。”
聽到張曉萌這么說后,林笑笑決定先說出來,看后面鐘正的反應(yīng)再決定要不要提那個要求。“我上次說的那個車禍?zhǔn)芎θ丝馨材氵€記得嗎?目前警方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是交通案件,當(dāng)然從現(xiàn)場勘查和有關(guān)證據(jù)表明,寇安是交通意外這點應(yīng)該沒有疑問。我現(xiàn)在覺得有疑點的是,寇安出車禍前神志究竟是清楚的還是像現(xiàn)場群眾說的那樣突然發(fā)瘋般沖出馬路。因為權(quán)限問題我沒有看到事發(fā)當(dāng)晚的攝像鏡頭,我從寇安父母那里了解到寇安和他們家族都沒有精神類疾病的情況,所以這個突然‘發(fā)瘋樣’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這是我目前想了解的。而且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細(xì)節(jié),寇安出事前穿在身上的毛衣多了一個金屬環(huán),我問過寇叔了,這個金屬環(huán)不是梅姨安上去的,之前也好像一直沒有,但是為什么寇安出車禍那天這件毛衣上有這個金屬環(huán)?是寇安自己弄上去的嗎?還是當(dāng)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被安上去的?而且這個金屬環(huán)的材質(zhì)并不常見,對了,就是和那天我們看到的流浪漢手中的那個金屬棍一樣的材質(zhì)。”林笑笑一口氣說道。
“流浪漢?他手中不就是一個普通的棍子嗎?是拿來防身的吧?我看和平時的金屬沒什么區(qū)別呀?”張曉萌仔細(xì)回憶起來,但似乎依舊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同。不過她對林笑笑說起寇安突然沖出馬路這件事非常好奇。她也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于是她與林笑笑兩人一同看向了鐘正。
“聽你們這么說雖然有一些疑問存在,但是已經(jīng)完結(jié)的案子要想提出新的疑問,必須由死者的家屬親自提出,并要有確鑿正當(dāng)?shù)睦碛珊妥C據(jù)……”鐘正自帶嚴(yán)肅的語氣說到。
“那我們可以去找寇安的父母呀。”張曉萌急忙說道。
“說實在的,我有些不忍心,寇安人已經(jīng)去了,還要去揭開老人家的那道傷疤,我不清楚他們會不會想這么做,這樣做有什么必要嗎?”林笑笑猶豫了。
張曉萌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三個人沉默了,擼串被晾在一邊,熱氣沒了后,香氣也好像聞不著了。
“你為什么這么想要了解寇安當(dāng)晚的真實情況呀?”張曉萌不禁問道。
“我……”林笑笑欲言又止。是呀,寇安只是她眾多采訪稿件中的一個當(dāng)事人,她平時采訪中也會遇到不少涉及人命的案件,但為什么會對這個交通案件這么在意?也許是因為車禍讓她過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林笑笑的思緒再次回到三年前母親出車禍那個晚上。當(dāng)?shù)弥赣H出車禍后她悲傷欲絕,來到車禍現(xiàn)場看見母親躺在一灘鮮血中立刻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將要暈了過去。在暈倒之前她依稀記得圍觀群眾說了一句:“這個女的突然發(fā)瘋樣沖出馬路……”
事后林笑笑一直以為是父親和母親吵了架導(dǎo)致母親情緒激動。父親極其寵愛母親,加上母親一直身體就不好,平時,母親和父親幾乎不會吵架,一次吵架難道就讓母親精神崩潰到要自殺式?jīng)_出馬路撞車嗎?母親對生活的熱愛,對自己的愛、對父親的愛,讓林笑笑不相信她會做出自殺的舉動。
母親出車禍后,林笑笑因為傷心欲絕加上氣憤不已至今也沒好好找父親談一談此事。如今在寇安的事故中,她似乎感覺和三年前有些相似,同樣是莫名其妙發(fā)瘋般沖出馬路。而她在現(xiàn)場的感覺也和三年前很相似,胸口發(fā)悶、頭暈?zāi)垦G翌^痛不已。她想弄清楚這究竟是巧合還是確有蹊蹺之事。
三年了,林笑笑時不時做一個相同的夢,夢里父親渴求的眼神和試圖拉住林笑笑的手讓她異常難受。三年前,父親和母親吵架并不讓自己去追母親,這其中是有什么她不了解的隱情嗎?她希望借著這個機會讓自己有勇氣去面對交通事故,面對三年前的往事。三年前她失去了母親,而父親同樣失去了妻子,失去了至親。她悲傷欲絕,父親又何嘗不是呢?她想嘗試將那道一直好不了的傷重新揭開來,清理干凈,希望能重新愈合。
林笑笑沒有說出自己母親的事情和內(nèi)心的想法,她對張曉萌說:“我哪天去征求一下寇安父母的意見,如果他們希望再次調(diào)查,你們能幫我對嗎?”林笑笑看著張曉萌和鐘正,渴求的眼神中帶有一絲不安,她希望聽到肯定的回答。
“我肯定沒問題,鐘正應(yīng)該也沒問題吧?是吧?你應(yīng)該沒問題的哦?”張曉萌拍了拍自己胸脯又歪著頭,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直直的盯著鐘正問道。
“嗯嗯嗯,如果當(dāng)事人同意了就走正常程序辦理。”鐘正一邊回答一邊拿起一把串放在張曉萌手里示意她趕緊吃。
林笑笑不想再做那個夢了,夢里她抗拒父親的解釋,把自己縮在一個角落里。可實際上這三年每年的春節(jié),當(dāng)她一個人坐在電視機前守歲,看著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時,總會回想和父母親忙碌并歡樂地準(zhǔn)備年夜飯的場景,一邊吃飯一邊看春晚,這是踏實的幸福。也許這些只需要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