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堯天帝自登基以來已過了一千余年,如今的天界海晏河清,妖界、魔界與天界互不侵犯,人界欣欣繁榮,冥界的輪回轉世也按部就班地進行中,這些無不是旭堯天帝高明強硬的統(tǒng)治。
但在那個森森白骨堆積成山的血腥年代,能平定戰(zhàn)亂,坐上六界之首的位子,并能做出如此輝煌成績的旭堯天帝,骨子里必然是冷血無情的,多情只會有所顧慮,只會拖累自己。
“情”,無論是什么樣的“情”,旭堯天帝都沒有任何感覺,他只知道唯有“無情”方能處事果斷、方能剛正不阿、方能不拖泥帶水。
自旭堯天帝誕生就被受命于完成六界和平的神圣任務,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所在,成大事者絕不能是有情的人。
在神、仙、魔、妖、人、鬼私欲極其暴漲的混戰(zhàn)年代,在他們每一位都想成為凌駕于所有物種之上,成為王上王的黑暗年代,“真善美”是不可能存在的。
爾虞我詐、明爭暗斗、勾心斗角、踩著如洪流般的鮮血上位才是那個年代的特點,能從嗜血的混戰(zhàn)年代生存下來的,都不會是情感豐富的物種。
所以能一舉結束混戰(zhàn),讓那些窮兇極惡的物種從此打消成為王上王的私欲,乖乖就范的強者—旭堯天帝又怎么可能是“有情”的神呢?
也就是這份鐵面無私、冷血無情才能令天界上所有神仙都甘愿讓旭堯天帝成為他們的領袖,讓高傲自大的妖魔兩界不敢生出不應該有的心思。
成為六界領袖后,旭堯天帝每一天都像冥界里那個轉動的生命輪回盤一樣,不停地“運作”,不停地處理永遠未能完成的政務,好像沒有一刻是有停歇下來休息的念頭。
旭堯天帝數(shù)萬天如一日的枯燥生活讓臣子們最近開始為旭堯天帝能否娶一位天后一事而擔憂起來。
從前臣子們認為旭堯天帝不近女色,不沾染有關感情的性格,一心撲在管理六界事務的樣子非常好,因為這樣的旭堯天帝給他們的感覺非常可靠,有他在,六界不會再出現(xiàn)動蕩。
可有一天他們突然想到萬一旭堯天帝羽化了,沒有繼承人承接他的帝座,也不會再出現(xiàn)像旭堯天帝那么有能力的神,他們現(xiàn)在和平的生活還能維持下去嗎?
六界之首的寶座雖然可以通過推舉制讓現(xiàn)任天帝選擇自己最滿意的神成為下一任天帝,或者是通過發(fā)動政變推翻前任統(tǒng)治者來獲得。
但臣子們是最不希望繼承旭堯天帝的寶座是通過這兩種方法實現(xiàn)的,他們最希望帝座是由世襲制來傳承,最好是傳給有旭堯天帝血緣的后代。
他們希望旭堯天帝的優(yōu)良血統(tǒng)能夠傳遞下去,并且還能夠避免因為推舉制或用血腥手段推翻統(tǒng)治者所制造出來的不必要的紛爭。
但在哪里才能找到配得上旭堯天帝的女子呢?
又是怎樣的女子才能坐上天后的寶座呢?
可現(xiàn)在讓臣子們最煩惱的一點是旭堯天帝本人無情且不懂情。
看旭堯天帝一千多年來一心都撲在公事,維持六界秩序上,完全沒有娶天后的意思,就能猜到帝尊他根本不想也不需要天后。
但這樣是不行的,臣子們著急地想,帝尊的位子不能給那些無能之士,一旦帝尊羽化了,很多蠢蠢欲動的神者、仙者、妖魔就會虎視眈眈天帝的寶座,也必然會為了成為六界之首,開始互相殘殺。
未來要是這樣發(fā)展,那好不容易和平了一千多年的六界又會重新混亂起來,到時候生靈涂炭,就不知道還會有像旭堯天帝這樣強大的神者出現(xiàn),解除戰(zhàn)爭危機,重統(tǒng)六界了。
于是為了六界的和平,為了旭堯天帝的終身幸福,臣子們都開了好幾百輪議談,集齊所有神仙的聰明才智來想出一個絕佳的辦法。
“帝尊一千多年來都是六界和平的象征,有他一日在,我們各界都無后顧之憂。
“但我們不要忘記了再怎么高能的神,他的神生都會有結束的一天,帝尊能保我們幾萬年的和平,甚至是幾十萬年,但不能一直保下去。”
“想要六界一直生生不息,繁榮昌盛,帝尊必須要有繼承人才行,我堅信,留著帝尊血脈的后代,也能像帝尊一樣繼續(xù)維護這六界的和平盛世。”
“說得對,帝尊如此優(yōu)良的血脈可不能白白浪費了,一定要承接下去才行,并且這六界可不能少了帝尊的照拂。”
“但我們畢竟是臣子,不是和帝尊關系親近的神仙,實在不敢明面來提議帝尊考慮一下娶天后一事,怕失了分寸。”
其中一個是天界出了名恩愛夫妻代表的臣子在這時候發(fā)表自己的見解:“各位同僚,老夫說句大不恭的,我覺得帝尊現(xiàn)如今不應該再對男女之情一事那么抗拒了,雖說帝尊坐上帝座,不允許有私情,但身邊總要有個賢內助陪伴自己,為自己分憂吧。”
“像老夫,在之前最艱難的歲月里,都是夫人一直陪伴在身邊,給我無限的支持和鼓勵,照顧好我的一切內事,做我最強大的后盾,我才能熬過那么多巨大的打擊,所以我的結論是帝尊是時候要考慮一下立天后一事了。”
另一個同為恩愛夫妻代表的臣子贊同到:“帝尊現(xiàn)在處理政事的能力非常鐵血無情,在統(tǒng)治前期是穩(wěn)固地位、震懾異端的好手段,但長期以往,太無情的統(tǒng)治是不利于發(fā)展的,超過了是適得其反,好的統(tǒng)治需要剛柔并濟,才能令眾神仙更加心服口服。”
“能將帝尊這冷硬的心腸化為繞指柔,只能是集親人和愛人身份于一身的天后可以做得到。”
這時又有臣子提出疑問了,“那我們是否有辦法請求得了帝尊去談情說愛呢?”
“這....”剛才還在長篇闊論的兩位臣子頓時難以回答。
這個疑問真是犀利啊!一下子就戳中了要點和痛點,讓在座的臣子們突然間全部沉默下來,再也發(fā)表不了任何意見。
他們非常清楚無論自己在這個議會殿里說得多么天花亂墜都好,最關鍵得是帝尊本人是否愿意接納他們的建議呢?這個他們可沒有把握。
現(xiàn)在即使說得再多、再好也是浪費時間、浪費口舌。
唉,現(xiàn)在繞到了一個死胡同里,無法再向前一步,該怎么辦才好呢?
臣子們內心著急不已,他們已經等不及要旭堯天帝快些立天后,誕下子嗣,好像下一刻旭堯天帝就會羽化,拋下現(xiàn)在靠他維持的一切一樣。
臣子們之所以會如此著急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心知肚明,沒有了旭堯天帝的庇佑,他們的好日子即將到頭,無法再享受處于頂端的生活,要淪落到和他們高貴的身份差得十萬八千里遠的低等物種競爭討生活的凄慘結局了。
但事實上臣子們也不用煩惱怕說不動旭堯天帝讓他改變自己的想法,因為負責管理眾神仙命書的本初真神發(fā)現(xiàn)屬于旭堯天帝的命書竟開始出現(xiàn)了破損和裂痕。
每一位神仙都知道命書對于他們來說是除了原身外最重要的生命寄托,每一位神仙的命書都是獨有的,是用獨屬于自己的本命色來著寫的。
從誕生初始,每一位神仙的生命軌跡都會記錄在命書上,有什么大事例:比如一生中要經歷的劫數(shù)、修為品級的升降、仙位或神位的變化、生命即將步入終點還有一些突發(fā)狀況等命書都會事先做出預示,提醒命書的主人,遇到這些事情時需要做些什么來應對。
一般不是天之驕子、被賦予重任的神仙,他們的命書是極少會出現(xiàn)任何破損和裂痕的,命書嶄新清晰的程度一直伴隨到他們羽化為止,神仙羽化了,他們的命書也會跟著消失不見。
命書的用處非常多:比如在關鍵時刻會提前預示到什么,起到警醒的作用;歷劫時需要經歷什么樣的生活,負責撰寫歷劫人生的本初真神和月下仙人都在命書上提前一一安排好;自己仙位、神位和修為的品階都是從上面第一時間知道的;另外天界的神仙是否有資格晉升品階,負責升品階的一方都需要通過查看候選人的命書,看他們的修為、資歷、為人等重要的信息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總而言之命書在每一個方面都發(fā)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命書那么重要,現(xiàn)在旭堯天帝的命書居然出現(xiàn)了破損和裂痕,對于這位尊貴無比的六界之首是前所未有的危機,對于好不容易才和平了一千余年的六界來說更是前所未有的大危機。
命書相當于神仙的另一個本體,本體出現(xiàn)了破損和裂痕,證明那位神仙將會有迫使他提前羽化的危險。
旭堯天帝的命書一直都安穩(wěn)散發(fā)著耀眼的金色光茫,可是前不久那金色的光茫像是被切割斷裂的金色、晶瑩剔透的珠線一樣,長短不一,斷口處的光澤也變得十分暗淡。
此種詭異的情況被本初真神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他立刻掐指一算,旭堯天帝命書中自帶龐澤的強大、深厚的神力將本初真神刺激得口吐鮮血,不過萬幸得是他還是能算到旭堯天帝現(xiàn)在存在一個會導致他提前羽化的巨大危機。
從不慌亂的本初真神第一次臉色大變、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還是在自己的好友月下仙人提醒下想到用非常消耗他修為的推算方法,推算出是什么原因導致帝尊會有如此大的危機。
這一推算下來,本初真神都快虛脫了,清冷如冰、銀白似雪的俊美臉龐不停地滲出滴滴光耀如冰晶的汗滴,在一旁的月下仙人見狀快速攙扶著他去一旁休息,安頓好后,再給本初真神渡些神力,讓他緩過來。
待本初真神的銀白仙氣再次縈繞回他周身后,月下仙人才詢問他:“本初,可以推算得了帝尊為何會出現(xiàn)如此危機嗎?”
本初真神調理一下胸口間的脹疼,聲音虛弱地問到:“你知道如果生命輪回盤沒有冥王每隔一百年的精心修護,集齊了天地間的靈氣、日月星輝的精華注入到里面,讓它的生機生生不息,而是放任它不管,讓它不停轉動,會有什么后果?”
“那當然是最終會耗盡支撐魂靈輪回轉世所需要的靈氣,一旦生命輪回盤停下來,那就再也無法催動了,那些魂靈也無法再次擁有生命了。”
“魂靈如果知道自己無法輪回轉世,就會產生極惡的怨氣,怨氣會不斷地融合形成濃黑兇惡的鬼霧,在鬼霧這個極惡的環(huán)境下會催生出無數(shù)危及六界安危的怪物和禍事,到時候六界就會重回到以前血流成海,白骨成山的血腥混戰(zhàn)年代。”
“不過這和帝尊會有危機有什么聯(lián)系嗎?”
“你也知道生命輪回盤沒有冥王的精心照顧,一直任由它不停住轉動,遲早有一天它會支撐不住,停止運作的,同理帝尊的尊體就像是沒有得到精心照顧的生命輪回盤一樣,現(xiàn)在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
月下仙人瞪大他一雙深邃迷人的柳葉眼,不可置信地問道:“怎么會這樣?!帝尊他擁有六界中最強大的力量和最深厚的修為,按道理來說他的神身應該是堅不可摧才對呀,怎么會瀕臨崩潰呢?”
泛著冷白熒光的修長手指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嘴角邊溢出的血絲,本初真神臉色有些沉重地說:“再強的神不懂得勞逸結合,不把自己的神體當一回事,怎么會不瀕臨崩潰呢?”
“帝尊這一千多年為了六界的和平沒有一刻是放松的,每一位神仙見到他,都說帝尊他一直在做著與公事相關的事情,從來不見他有過私人時間。”
月白色的睫羽微微遮掩銀色的眼眸,也將眼底中的沉重思緒收斂起來。
本初真神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明的生命不可能一直是堅不可摧的,帝尊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放下手頭永遠做不完的公務,好好去休養(yǎng)。”
鮮艷得如手中紅線的曳地衣袍隨著月下仙人略顯著急的坐下動作而鋪散在羅漢床的周圍,就像他府邸里,白玉石路上鋪滿的、厚厚一層紅色玫瑰花瓣一樣非常美麗。
“怎么樣的休養(yǎng)方式才能讓帝尊命書上的裂痕和破損修復好呢?”
本初真神想到剛才推算過程中,破局方法上浮現(xiàn)出來的金中帶藍的字體,上面寫著“危命書,殺機現(xiàn);何以解?人世間,生死輪回,種生機。”
對月下仙人說:“命書上的破損和裂痕顯示帝尊的神魂正處于瀕臨破碎的狀態(tài),只有去生機最旺盛的人界轉世方能挽救瀕臨破碎的神魂,因為每一次轉世都是一次吸收生機的絕佳時候,生機可以修復神體上崩毀的缺口。”
六界至尊要去人間轉世修復不能坐鎮(zhèn)天庭此等大事,除了帝尊、本初和自己這三人外,都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不能走漏風聲,免得刺激到一些蠢蠢欲動、想要作亂的不法分子趁機禍害六界。
月下仙人想了想,提出疑問:“除了這個辦法外,就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嗎?還有神魂需要輪回轉世多少次才修復好?”
“天上一天,地下十年,一個輪回最少需要五十年,那就是說每一個輪回最少需要五天的時間,雖然這個時間看起來微不足道。”
“但需要輪回的次數(shù)多了,積少成多,用的時間也多了,這樣看來,這個天數(shù)可不再是微不足道了,本初,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六界不能離開帝尊太久。”
“沒有,到人間輪回轉世,吸收生機是最好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至于需要輪回多少次,我也無法回答你,因為我無法清楚地知道帝尊神魂的受傷程度,能夠知道帝尊命書為何會出現(xiàn)破損和裂痕的原因,以及找到救帝尊的方法,已經用盡了我的能力了。”
月下仙人失望地深嘆了一口氣,“看來唯有這個辦法才能挽救帝尊的危機。”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和帝尊說這件事情呢?”
“現(xiàn)在立即找帝尊他說吧。”
“好,我也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