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最高級的VIP病房里,鐘情的母親不停地在噓寒問暖,把所有有利于恢復走路的補品都給鐘情端上,監督鐘情喝下去。
鐘情一臉不情愿地挪開近在咫尺的湯碗,“唉呀,好了,媽,我不要喝那些補品,再喝就會變成大肥婆了。”
“胡說!我的女兒生得那么漂亮,即使是胖了,也會像楊貴妃那樣雍容華貴,豐艷動人的。”
“可是媽,楊貴妃即使再漂亮也不符合現代審美,我要保持瘦而不柴的體型才行,更何況我的傷又沒什么大不了的,現在早就不疼了,隨時可以出院了,根本沒必要喝那些補品。”
說到受傷,鐘情母親心疼地撫摸著女兒未施妝容的臉蛋,抱怨到:“唉,我可憐的女兒怎么會遇上那個倒霉鬼呢?讓你躺了兩天醫院,害得你連瑜伽課,美容院這些都上不了,整個人都變得憔悴了不少,幸好你爸爸幫你出氣,不然我是不會放過那個小賤人的。”
“哼~我就知道爸爸他最疼我,會為我好好出這口氣的。”
“那是當然的啦,平時我和你爸爸都把你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呵護著、疼著,都不舍得讓你做任何事,害怕你有個閃失。”
“可是那個小賤人居然讓你受傷了,她居然害得我的寶貝受傷了!我們怎么可能會放過她呢?”
“情情,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不會讓那個小賤人好過的。”
鐘情撲倒在母親的懷里使勁撒嬌,“謝謝媽媽,還有爸爸!”
然后她邪惡地笑著,兇狠可怕的樣子能與惡鬼媲美,“秦桑,你可好好受著我給予你的懲罰,誰讓你徹底得罪我呢!”
花店被關閉的日子,秦桑似乎百無聊賴,整個人變得懶散起來,從警察局回來后的兩天,她經常待在客房里不出來,只有到吃飯的時候才出來,吃完又回到房間里繼續待著,她這種情況讓馮幗馨很是擔心。
馮幗馨有問過秦桑為何不去開花店了?是不是累了,想休息了?
秦桑巧妙回答:因為店里暢銷的時令花都賣得七七八八,沒有存貨了,現在花店里幾乎是空空蕩蕩的,她就暫停營業,準備去國外進貨,把花店堆滿了再開店營業。
這兩天她一直在房間里不出來就是在搜索采購花的資料,制定訂貨的計劃,至于為什么沒有搬回到原來的房間,是因為自己接下來的工作會非常忙,害怕打擾到文旭堯,所以才選擇暫時分開睡。
因為秦桑將理由編得太真實了,而經常光顧花店的馮幗馨知道秦桑的花店之所以會吸引那么多有錢人去光顧是因為那里的每一束花都是從世界上最好的原產地采購回來,是珍稀名貴的品種,所以馮幗馨對此深信不疑,還叮囑秦桑,讓她不要太操勞,記得休息,秦桑笑瞇瞇地答應了馮幗馨。
可是回到房間后,秦桑立馬扯下故作輕松的面具,其實她還在著急地等待鐘情他們給自己的懲罰,一天沒有等到宣判的結果,她都不會安心,她已經連續兩晚都沒有睡好了。
警察局局長辦公室里,吳局長兩道黑粗的眉毛是皺起來的,嘴巴撅起來的,鼻子下方厚厚的黑色胡子都快和嘴唇來個親密接觸了,胖胖的臉蛋上滿是不情愿和煩惱的神情,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并伴隨著一陣爽朗的老頑童聲音:“老吳,我來找你了!”
吳局長以手捂眼,做了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那家伙怎么在人家最煩惱的時候出現呢?是掐準時間來的嗎?
吳局長深深嘆了一口氣,算了,老童那家伙是“智多星”,也許能幫我解決現下的煩惱也說不定呢!
“進來吧。”
“好~”
童華年推門走進來,卻發現自己的好友正在非常煩惱地看著桌案上的文件,那樣子比吃了苦瓜還苦惱,是遇到什么難辦的案件啦?
“老吳,是有什么棘手的案件困擾你啦?你的臉都快要和你最討厭的苦瓜一樣變成苦瓜臉了。”
“你來得正好,我現在的確正為一個案件煩惱。”
吳局長招呼童華年坐下,將文件遞給童華年,跟他講解案件的大概內容,而童華年在見到被告人一欄上寫著“秦桑”這一名字時,臉上沒有了剛才挪揄吳局長的表情,開始變得認真起來,黑亮的眼睛閃爍著辦正事的光茫。
“這個案件本來是芝麻綠豆的小事,被告人根本不存在任何傷人的行為,原告人是她自己不小心才受傷的,可是原告人的父母卻無論如何都要我們警方治被告人的罪狀,最好讓她坐牢兼巨額賠償,簡直就是把人家小姑娘逼到絕路。”
“我本來是不接納原告方的建議,想要盡快結案的,奈何原告人父母背后有強大的靠山,他們以權施壓,如果我不按照他們的吩咐去辦事,就會讓我“烏紗”不保。”
童華年不禁冷哼一聲:“哼!現在什么年代了還有如此囂張的人?要以權謀私,鏟除異己?”
吳局長哀嘆一聲:“唉~良木亦會有害蟲的存在,清澈見底的河水也會漂浮著的泥沙,世間沒有絕對干凈的物品,不多不少都會存在一些雜質。”
“現在我呀,是兩頭不到岸,我沒有那么大權力去反抗壓在我頭頂上的勢力,而我所監管的區域從來沒有出現過冤假錯案,如果這一次我被迫冤枉一個無辜的人,那我寧愿自毀“烏紗”,百姓是不需要我這種畏懼權威,冤枉好人的昏官的。”
“老童,你說我該怎么辦才好呢?”
童華年蓋上文件,胸有成竹地對吳局長說:“不用煩惱,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吧,你讓原告方去聯系我,我去和他們談判,打消他們冤枉好人的念頭。”
吳局長聽到童華年居然會主動幫助自己解決這個棘手的案件,不可置信地問他:“天要下紅雨啦?!”
“平時對于我辦理的案件僅會給一些寶貴意見的你現在竟然親歷親為?!為什么呢?”
“因為那個被人污蔑的女生是我的得意門生,我已經好久沒有和她聯系了,但沒想到卻以這種方式見面。”
吳局長驚奇地問:“難道她就是你經常和我提及到那個很有自己一套想法,并且英語水平非常厲害的女學生?”
“是的,就是她,那么好的一個孩子可不能讓她遭遇這種罪了。”
“唉呀,有你出面處理那可是太好了!這件事就拜托你啦!”
“嗯。”
在鐘情受傷的第五天后,秦桑終于等來她的“宣判”,本來就想著最壞打算的她已經做好非常足的心理準備,無論是哪種結果她都能欣然接受。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不用面臨牢獄之災,只不過需要對鐘情賠償五千萬的醫藥費并且花店需要整改,這個“宣判結果”雖然一定程度上讓她付出了代價,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因為吳局長還和她透露,這個賠款數額雖然有些龐大但是包含一些意義在里面的,那就是鐘情一家以后不能再找自己麻煩,否則自己可以反過來告她,并且一定能入罪。
聽到這個消息的秦桑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那個瘋女人終于不會再來找自己麻煩了,她的生活終于可以清凈了,那個五千萬賠款在這個好消息的襯托下也沒有那么難接受了。
但秦桑非常好奇自己為何沒有被鐘情和她的父母趕盡殺絕,以鐘情睚眥必報、白都能說成黑的性格,應該不會放過那么好的機會,輕易地放過自己。
這個問題吳局長為秦桑解答了,“因為有人在為你撐腰,做你最堅強的后盾,他親自出面和鐘情父母談判,切斷了他們想要污蔑你的念頭,努力為你爭取到這個最優的結果,如果沒有他幫忙,我是無力抵抗鐘家施加的壓力,你也會被他們往死里折騰。”
聽完吳局長的話,秦桑心有余悸,如果沒有那個好心人幫忙,那個“往死里折騰”是真的會逼死自己的程度,不要小瞧鐘情那些人要鏟除異己時的狠毒心理。
“對了,吳局長,我想見一見那個力保我的人,您方便幫我引見一下嗎?”
吳局長和善地笑了笑,“不需要引見,那個人都想見你一面,他可是你熟悉的人哦~”
“至于他是誰,我就不告訴你了,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他約你下午三點去臨江大學的臨江月校區和他見面。”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吳局長。”
“不客氣!”
是和自己相熟的人?還約自己去母校見一面,難道...
這時秦桑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難道那個人會是...老師嗎?
如果是,那她就不只是簡單地感謝了,她要送老師一件意義非凡的禮物才行。
秦桑為了這件意義非凡的禮物連中午飯都懶得吃,專心致志地弄好這一盆橙黃色的向陽花。
下午兩點半秦桑搭乘出租車來到臨江大學—臨江月校區。
清幽靜謐、古樸典雅的環境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都未曾改變,來到這里,時光仿佛倒流回七年前,自己剛來這里上學的時候,實在是太懷念了。
她向門衛說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提前知道秦桑來訪的門衛在做好登記工作后便讓秦桑進去了。
秦桑捧著燦若朝陽的向陽花穿梭在一條又一條林道上,周圍經過的大學生會好奇地停下來觀望這位如林間仙子的陌生人,感嘆她實在是太美好了。
秦桑來到影月湖邊,涼亭內早已經有兩人在那里等待了,熟悉親切的身影讓她有種在外漂泊多年,如今終于停泊,回到溫暖的港灣的感覺。
秦桑鼻頭酸澀,熱淚盈眶,她快步走向前,對他們喊到:“老師,師母!”
聽到聲音,那兩個人齊齊回頭。
其中一位是非常紳士、非常儒雅的老先生,灰白的頭發梳理得非常服帖整齊,一套剪裁出色的西裝革履襯托得身子挺拔有精神,黑色粗邊框眼鏡更增添他學識淵博的書卷氣質。
另一位穿著墨綠色旗袍,外披一件黑色毛絨披肩,佩戴珍珠首飾,看起來雍容華貴、和藹可親的優雅老夫人。
“老師,師母,好久不見啦,您們好嗎?”
齊照清沒有說話而是笑著向秦桑伸出雙手,秦桑立馬會意,放下向陽花抱住齊照清,在她懷里撒嬌,齊照清慈愛地撫摸著秦桑柔軟的發梢。
“桑桑,已經有好些年不見了,我和你老師都非常好。”
說完將秦桑從自己懷里捧出來,細細看著眼前這張清秀柔美的臉龐。
“桑桑,你和以前相差不大,還是那么乖巧可愛,但我仔細瞧著,你好像有些憔悴,是不是被那件事攪得寢食難安呀?”
“嗯,在沒有得到吳局長的電話之前,我已經連續四晚失眠了。”
“對了!”突然想到要好好感謝老師救命之恩的秦桑,對童華年深深鞠了一躬。
“我要謝謝老師你對我的力保之恩,讓我不用被人誣陷。”
說完將那盆盛放到極致,充滿生命力的向陽花雙手奉給童華年。
“老師,這是我親自培育的花,現在送給您,這是寓意陽光樂觀、積極向上、欣欣向榮的向陽花,是您最喜歡的花。”
童華年同樣笑著,小心翼翼地將秦桑手中的花抱住,捧在手心里仔細地觀賞著。
齊照清看著向陽花笑著對秦桑說:“桑桑,你培育花的能力還是那么強。”
秦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這都是師母您教導有方。”
童華年有些“吃醋”地說:“哼~我得意的門生都被你挖墻角挖成功了,桑桑畢業后不是從事英語同聲翻譯方面的工作,而是從事與花卉有關的工作。”
“那是因為與大自然打交道更有益于陶冶身心,你看現在的桑桑自帶一股只有親近大自然才會有的靈秀氣質,就證明我教導的專業更適合桑桑。”
接著童華年和齊照清兩夫妻繼續就此話題“爭執”下去,眼看就要爭論個沒完沒了,秦桑適時地站出來做和事佬,則才讓他們中斷這個話題。
童華年、齊照清和秦桑聊起自己的近況,秦桑隱瞞自己已經結婚的事實,因為文旭堯同樣是自己老師的得意門生之一,如果被老師知道自己和文旭堯是夫妻免不了會經常被叫去做客,這樣自己和文旭堯在一起的機會就很高。
自從上次在警察局面的不歡而散后,她都盡量避免和文旭堯碰面,不讓自己見到他又要裝一肚子的氣,于是她著重向老師和師母講述自己之前的單身生活。
在聊到自己經營的花店現在處于關閉的狀態時,童華年突然問道:“桑桑,那五千萬你打算怎么辦呢?”
“對呀,桑桑,這個數額對于你一個女孩子來說過于龐大,光靠你是沒辦法籌集的,需不需要我和老頭子幫你忙?師母我可是小有積蓄,錢這方面完全可以幫得到你。”
“謝謝師母,其實我已經能差不多籌齊這五千萬了,您不需要借錢給我。”
“籌齊啦?是怎么樣籌齊的?可不要告訴我們,你是用了些危險的方式,比如說借高利貸或者做些灰色地帶的事這些能快速得到錢的方式,如果是,我勸你最好不要做,這樣太危險了。”
“放心吧,老師,師母,我是絕對不會去觸碰這些危險的事情的,其實我這些年來也算是賺了一些錢,我的積蓄、一套在繁華地帶兩房一廳的房間、放在銀行保險柜里的三件首飾,加上我的花店全部拋售出去,就可以籌集到四千九百萬,可是剩下的一百萬我現在還在頭疼中。”
齊照清聽后,臉色大變,“這樣說不就是讓你傾家蕩產嗎?”
“鐘家那些人簡直太可惡了,竟然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去逼迫一個對他們毫無威脅的小女孩。”
童華年聽到這五千萬竟然要讓自己的學生傾家蕩產,他的臉上露出自責和難過的表情,可是他已經盡自己最大努力去幫桑桑爭取到這最優的結果了。
當時他去和鐘良談判時,才知道他背后所依仗的勢力到底有多深,不過還好自己的社會地位還有些影響力,可以讓那些勢力給自己幾分薄面,自己才能讓鐘良打消對桑桑栽贓陷害,避免桑桑被陷害入獄的結局,但他還是小看鐘良的奸詐和無賴了。
自己去和鐘良談判不僅是要他一家人打消讓桑桑不好過的念頭,還要他們以后都不得再找桑桑的麻煩,哪曾想鐘良要一筆巨額的金錢來交換后一個要求,否則他不會再顧及自己是否是德高望重的人還會繼續去找桑桑麻煩。
有素質的人最怕與這種流氓打交道,為了桑桑以后不要再被找麻煩,他答應了鐘良的“獅子大開口”。
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也為了防止鐘良事后會反悔,他不惜動用自己所有的關系去增加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桑桑能賠償這筆巨額賠款,那么鐘良一家以后再也不能騷擾桑桑,否則桑桑可以報警治他們罪,只要主動出現在桑桑面前的那一刻起,都算是犯罪。
但話雖如此,童華年還是覺得自己做得不過好,不能讓桑桑完全擺脫掉麻煩,愧疚不已的童華年對秦桑說了聲對不起。
“老師,您千萬不要自責,您已經幫我一個很大的忙了,如果不是您,以我這么平凡渺小的人怎么可能從惡勢力下毫發無損地逃離出來呢,至于錢這方面,我還年輕,而且還可以自傲地說一句,我還有才華,錢我能很快賺回來,所以您們不用為我擔心。”
“那剩下的一百萬你打算怎么籌齊?”齊照清擔心地問。
“我可以重操舊業,替人做翻譯呀!”
秦桑的話瞬間提醒了童華年自己還有辦法能幫到秦桑籌齊剩下的一百萬。
“桑桑,老師這里有一份翻譯工作可以交給你去負責,有報酬,多勞多得。”
秦桑驚喜地從座位上跳起來,不敢相信地問到:“這是真的嗎?老師。”
“是的,是要為接下來即將開展的世界性賽事所做的準備工作,需要在這個月底就要全部上交,所以時間緊迫,我們正在找人來分擔我們的工作,正好遇到了你。”
“那真是太好了!”
“不過桑桑,老師提前給你打好預防針,這是一件非常艱巨的工作,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龐大的翻譯工作,而且還要求精準翻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還是這句話,能者多勞,你能完成任務就能獲得豐厚的報酬。”
“沒關系的,老師,我身體素質非常好,無論是多么艱巨的工作我有信心可以完成好的。”
“好,待會兒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我把需要翻譯的資料交給你。”
“好的,老師,謝謝您,老師。”
齊照清為秦桑高興,“太好了,桑桑,剩下的一百萬,這下你就可以籌齊了。”
“是的。”
拜訪完童華年和齊照清后,秦桑抱著一個和自己上半身一樣高的箱子回到了文宅,她開始每晚挑燈夜戰的工作了。
這些都是非常官方的文件,比起古典文學作品還要難翻譯,雖然后者同樣要求高水平的意譯,可前者要顧及更多方面,既要做到更深層的意譯,又要做到簡單易懂,所以即使自己的翻譯水平很好,也需要參閱許多資料,才能每一個詞、每一句話做到精準翻譯。
自從接到這項工作后,秦桑恨不得將每一分、每一秒都掰成兩半用,除了睡覺,大腦和身體能處于休息狀態外,吃飯、洗澡都是秦桑都想著工作。
為了能一天完成四份五十頁,每一頁都是文字密集的文件,不要命的她將自己的睡眠時間縮短到五至六個鐘頭,這個奮戰模式與高三準備高考沒什么區別。
秦桑這種極端的作息一直持續到她胃出血暈倒在客房為止,而那時候的她已經奮斗了十天十夜翻譯了整整五十份文件將那一百萬籌齊,她不想面對鐘家人,所以將五千萬轉給吳局長,由他轉給鐘家。
一個長期處于緊繃狀態,用盡全身精力去工作的人一旦松懈下來,熬出的病就會以排山倒海的趨勢涌現出來。
坐在床上打算休息的秦桑突感到一陣又一陣惡心的心慌,接著胃部開始劇烈地疼痛,疼痛沒有間斷緩和的過程,而是一直持續不斷地加大痛感。
秦桑疼得滿頭大汗,臉色和唇色都發白了,她雙手捂住胃所在的地方,大力按壓,希望自己的掌力能抵御一下這要命的疼痛,可是沒有效果,疼到痙攣的秦桑突然朝地面吐出一口鮮血,接著暈倒在地上。
路過打掃聽到倒地巨響的傭人連忙敲起客房的房門,“少夫人?少夫人!您怎么了嗎?發生什么事啦?方便開門讓我進來嗎?少夫人?少夫人?”
客房里的人沒有任何反應,這讓傭人更認定秦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她更加著急以及大力地敲擊房門,并且大聲地呼喊著,這讓人心驚的場面很快引來了文旭堯、馮幗馨和文師鴻。
看到老爺、夫人和少爺到來,傭人含著淚水,心慌急促地將自己聽到的聲音和自己呼喊許久但里面的人完全沒有反應的情況全部告知給他們知道。
感覺秦桑最近行動有蹊蹺的文旭堯和馮幗馨臉色大變,他們意識到秦桑根本不是在忙進貨一事,而是隱瞞他們在忙其他的事情。
因為秦桑是從里面反鎖門,外面的人就算是有鑰匙也無法打開門,所以文旭堯用武力破開門,門外的人一進門就見到嘴角流血,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秦桑,再看到地面上的一攤血跡,每個人都嚇得魂飛魄散。
文旭堯最先喊道:“秦桑!”
接著是馮幗馨,她驚慌失措地捂住嘴,“桑桑?!怎么會這樣呀?怎么好好一個人會暈倒了呢?”
文旭堯極力壓抑著意急心忙的情緒,快速向前抱起秦桑,秦桑的身體癱軟在文旭堯懷里,像一個四肢散架、沒有支撐力的布偶娃娃,這種情況不容樂觀。
文旭堯見狀調整秦桑的身體和自己的擁抱姿勢,讓她更好地躺在自己的懷里,馮幗馨緊隨其后,觀察著秦桑的狀況,而文師鴻和傭人則跑去叫救護車。
輕飄飄、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體重讓文旭堯都愣住了,他凝視著挨在自己胸口前的那張蒼白到有些透明質感的臉龐,健康的紅潤氣色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底處泛著淡淡的烏青,即使暈倒了黛眉也是蹙起的狀態,毛衣下那愈發凸顯的鎖骨,種種跡象表明秦桑處在病中羸弱的狀態。
“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虛弱,還嘔血了呢?”文旭堯在心里問到。
這時候文師鴻走來對文旭堯說:“救護人員已經在樓下等待了,旭堯,你快把桑桑抱下樓送去醫院。”
“好。”
擔憂到手抖腳軟的馮幗馨不顧自己失魂落魄的狀態想要踏上救護車陪著去醫院,但被文師鴻攔下,抱在懷里。
“幗馨,你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宜跟車,先讓旭堯陪著桑桑進醫院,我們開車跟隨其后,好嗎?”
馮幗馨將自己的全部重力都放在丈夫身上,現在他就是自己最堅定的依靠,“好...好。”
從抱秦桑下樓到上救護車,文旭堯的手一直緊握著秦桑的手不放,他還細心地拿出手帕一點點將秦桑嘴邊殘留的血漬擦拭干凈,然后再溫柔地將秦桑散落在臉龐的頭發綰到耳后。
救護車到了醫院后,救護人員將秦桑推入緊急室里為她診治了,文旭堯則門外等候,而緊跟其后的馮幗馨和文師鴻也來到緊急救治室等候秦桑的結果。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為秦桑救治的醫生從緊急室里出來,“請問誰是秦桑的家屬?”
剛才不停在祈禱的馮幗馨立馬站起來,撲向醫生,“我們都是,請問我兒媳是怎么啦?”
“病人因為操勞過度,加上吃不定時導致的急性胃出血,剛才我們已經幫病人做了救治,止了血,現在病人已經睡著了,待會兒我們會把病人推到房間里修養,她這種情況需要留院觀察,看身體恢復情況再決定什么時候出院。”
“哦哦,好的,謝謝您啊,醫生。”
“謝謝醫生。”
“謝謝了,醫生。”
“不客氣,你們待會兒可以去病房里守護病人了,注意要保持清凈,不要出聲打擾病人,因為她真得很累,很需要休息。”
文旭堯頷首,“知道了,再次謝謝您,醫生。”
操勞過度?吃不定時?很累很需要休息?!秦桑這些天到底是做什么了,才把自己健康的身體弄垮?
文旭堯又急又氣,想要責問秦桑可是又不忍心,因為現在不是怪責她不懂得照顧自己的時候。
在救護車上時,他有猜過這段時間秦桑可能是在為被鐘情冤枉帶去警察局的事情煩惱,可自己不是已經拜托相關人士去處理這件事了嗎?
而自己收到了消息,鐘情和鐘良不再咬住秦桑不放,那秦桑還需要擔憂什么?
不會真的是如母親所說她是因為采購花卉而忙到連休息和吃飯都沒時間了吧?
這個也太荒唐了些,再怎么熱愛工作也不會像秦桑那樣廢寢忘食到不要命的地步。
那到底是為什么呢?為什么呢!?文旭堯頭一次為自己對秦桑知之甚少而感到惱怒。
醫生走后沒多久,秦桑就從里面被推出來了,幾乎可以與白色的床褥融為一體的她,看起來真得非常脆弱,脆弱得和水晶娃娃沒兩樣,一不小心就會碰碎,看到這樣的秦桑,三個陪她進入醫院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心疼。
病床前,文旭堯、馮幗馨和文師鴻輪流守著秦桑,當然文旭堯陪伴的時間是最長的,他讓父母先回家,這里有他在就行了,如果秦桑醒來他會電聯通知父母的,為了等秦桑醒來,他還特意向領導請了半天假。
在文師鴻和文旭堯百般勸說下,馮幗馨不情不愿地和文師鴻回家了,臨走前她想摸摸秦桑瘦了一小圈的臉,但被文旭堯阻止,他對母親說現在暫時不要打擾她,雖然不出聲,但撫摸這種動作也會讓秦桑感到是打擾了,馮幗馨戀戀不舍地收回手,她用唇語對兒子說,桑桑醒了一定要通知她,在文旭堯的再三保證下,她和文師鴻終于回去了。
偌大的病房里,橙色溫暖的燈光像一層薄紗柔和地披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將所有的黑暗完全籠罩在光茫下,沒有一絲昏暗。
文旭堯一直安靜地看著秦桑,注意她的每一個細節,生怕錯過了一絲一毫,讓秦桑醒來感到沒有人在自己身邊的無助感。
但文旭堯多慮了,心力交瘁的秦桑一直保持著平躺的姿勢,淺淺地呼吸著,深深地沉浸在睡眠中,沒有任何動靜。
察覺到這一點的文旭堯他為了保持尚好的精神,開始淺眠起來,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會握住秦桑的手,秦桑如果有醒來的跡象,那么她的手一定會有動作的,屆時自己通過手的觸感知道秦桑就快要醒來,那么他就可以比秦桑先醒來去照顧她。
累極的秦桑睡了一天一夜才慢慢醒過來,當她悠悠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你終于醒了嗎?”
秦桑迷迷糊糊地回答:“嗯...嗯...”
她感覺剛才那個問自己的聲音有說不出的疲憊感,好像經過了長途跋涉、風塵仆仆的旅途后才會有的疲憊。
“想要喝水嗎?”
“嗯。”
她的意識越發清晰,可是眼睛還沒有適應周圍的光亮,所以決定先不睜開眼,她剛才再次發出聲音時比第一次更能感受到干燥得像烈陽照耀下撒哈拉沙漠的嗓子。
沒多久她感到嘴唇上有輕柔濕潤的觸感,一點點水滴順著唇縫流進嘴里,先浸濕了整個口腔,再慢慢滋潤快要著火的嗓子,為她濕潤嘴唇的人動作非常溫柔,像博物館工作人員對待文物那樣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
他還向自己解釋到:“你暫時先不能喝水,我只能用這種方式緩解你的口渴,等你的身體適應了再喝水。”
“沒關系,這樣可以了,我的干渴現在緩解很多了。”
“那你現在感覺身體怎么樣了,還有哪里不適嗎?”
“沒有了,飽飽地睡了一覺后,渾身充滿了干勁,又可以去奮斗羅!”
那個聲音是在是太好聽了,比所有安眠曲更能讓人放松整個身心,秦桑現在是那個聲音問什么,她就回答什么,無所顧忌。
“呵呵,去奮斗什么呢?”
怎么突然笑得那么魅惑了?害得她起雞皮疙瘩了。
這時秦桑還不知道危險的來臨,她繼續認認真真地回答到:“賺小錢錢呀!我現在是窮得叮當響,身無分文,要快點去賺錢才行,不賺錢我肯定會餓死在街頭。”
一直在不停濕潤嘴唇的動作就在秦桑說完剛才那句話的時候停頓了好一會兒,久到秦桑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時,那堪比沙漠中綠洲的觸感再次襲來,她又可以喝水了。
“為什么要把自己說得那么慘?”
原本溫柔的聲音這時發生了變化,如果說之前的聲音是冷凍時節能驅趕身體內的寒冷,帶來極致溫暖的溫泉,那么現在的聲音就是在露天環境下被寒風吹涼的水面,溫暖還在,但摻雜了冰冷。
雖然聲音有了的改變,但遲鈍的秦桑還是沒有感覺有什么不妥。
“我也不想把自己說得那么慘,可是這就是事實呀,為了賠人家五千萬,我可是傾家蕩產,還要去做外快,才把這筆巨額給籌夠數,現在那五千萬是賠完了,一身輕的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從頭開始攢錢了。”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是因為賠五千萬的巨額才把自己弄進醫院里的...”
“秦桑!你是不是傻啊!”
溫柔的聲音終于變成萬年冰封的萬丈深淵,狂風呼嘯,讓人心驚膽戰、不寒而栗。
熟悉的聲音讓秦桑也終于清醒過來,她猛地睜開雙眼,就看到文旭堯慍怒地盯著自己,那模樣比上一次在警察局怒斥自己時還要可怕。
“你...”怎么會在這里,秦桑還沒有問出這句話就被文旭堯下一個問題打斷了。
“回答我,那五千萬是賠給誰的?”
“我...”
“不要想著隱瞞,乖乖回答我!”
太兇了,秦桑被文旭堯嚇得一個顫抖,她不知不覺把自己往被子里藏,希望被子能給自己帶來足夠的安全感。
“鐘情一家。”
鐘情一家,很好!他拜托的人果然不可信,看來新一輪“大清掃”要開始了。
“為什么要自己全部承擔這一筆巨款?弄得自己傾家蕩產,還要把自己弄到胃出血進醫院?你就沒有想過找別人幫忙嗎?你就沒有想過找我,或者是找母親幫忙嗎?!”
找他幫忙?說得真好聽,當初是誰說自己沖動惹怒了鐘情會連累到她的!
秦桑理直氣壯地對文旭堯說:“因為我不想連累別人,也不想欠人情,我至始至終都是外人,又怎么好意思麻煩阿姨或者是你幫自己的忙呢?”
“秦桑!”文旭堯怒吼到,看來秦桑剛才那句話是在火上澆油了。
兇...兇什么兇?自己說得不對嗎?秦桑在心里反駁到。
不過現在的秦桑因為生病,戰斗力下降了很多,不宜正面硬剛,所以她只能以退為進,試探性地問:“我...我有說錯嗎?在警察局時你不是警告我不要連累別人嗎?我做到了呀,你不會又想責怪我吧?”
面對皺起眉頭,不解兼生氣地看自己的秦桑,文旭堯頓時不知道再說些什么,他只知道秦桑之所以會散盡財產,會累到胃出血進醫院,全都是因為自己曾經對秦桑說過怕她惹事連累了自己,那個傻瓜是真的是做到無論任何是“懲罰”都一力承擔,不連累自己,就連賠款這件事他都不知道。
圓潤柔和的鵝蛋臉因為操勞和大病一場瘦成了尖尖的瓜子臉,像桃花般那樣粉嫩的臉色如今退變成像梨花那樣蒼白,以前整天笑意盈盈的表情變成現在略微喪氣冷漠的神情,短短兩個月內,她變了很多,唯一不變的是她的堅強,無論遇到什么事,她都能處理得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桑給了文旭堯繼“沒有新郎的婚禮”后又一個極大的震撼,他明顯地脫離命書世界對自己的設定,第一次明顯顯露出自己的真實感受來。
秦桑一直在等待文旭堯對自己的指責,可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她得到的是文旭堯對自己的第一次擁抱,他抱自己抱得很緊很緊,緊到自己無法呼吸,在那個懷抱中,秦桑能清晰地感受到文旭堯對自己的疼惜。
這時,兩個空間內,漂浮的金色命書再次浮現出絲絲縷縷幽藍色的光茫,而藍色的命書也開始有金色光茫的影子。
對于這一奇特的現象,本初真神、月下仙人是不可置信和瞠目結舌,圓圓是不可思議和目瞪口呆。
“怎么又出現這種情況了?會不會對帝尊有影響呢?”本初真神和月下仙人想。
“這是怎么回事?悠悠姐姐的命書為什么會出現金色的光茫呢?”圓圓想。
而命書世界的天道則眼睜睜地看著秦桑和文旭堯的命運軌道朝著新的方向發展,命運軌跡轉動太快,它無法做出及時的阻止。
“這個丫頭怎么能那么能耐,一次又一次扭轉命運的軌道,難道自己的絕對權威就要被這樣挑釁了嗎?”
“不行,我是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那個鐘情也真是沒用,原以為是個可以給予厚望的王者,沒想到卻是一個不堪一擊的青銅,那么快就退場了。”
“文旭堯也一樣,自己都已經動了那么明顯的手腳了,還是那么容易受秦桑影響,可惡啊!”
“再不想辦法,自己可能就要被取代了。”命書天道咬牙切齒地想。
命書世界的人物一旦有了與原世界不一樣的命運走向,那么意味著原世界的天道會被新的天道取代,這就是為什么現任命書天道那么忌諱秦桑,因為她的行為可以完全消滅它。
命書天道還在抓耳撓腮想辦法對付秦桑時,本初真神和月下仙人再次出手,將金色命書上浮現的幽藍色光茫強行抹去,屬于文旭堯的命運軌跡被迫停止下來,狀態處于更新和保持原狀之間,而秦桑的命運軌道則被扭曲,朝著未知的方向發展。
命運天道傻眼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到底是哪位大神出手相救,自己會非常感激他的,現在這樣的情況讓命書天道放了大半個心,秦桑和文旭堯兩人命運軌道再也無法朝著新的既定方向改變,自己不用擔心被消滅了。
本初真神和月下仙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給旭堯天帝帶來非常嚴重的后遺癥—“意識和情感不同步”。
這個后遺癥最典型的癥狀就是“愛而不自知”和“后知后覺”,遲鈍的旭堯天帝可要吃盡苦頭,好不容易剛萌發的“情感小芽”就被強行摁回到地底下,無法自然生長的“情感小芽”從此走上畸形的發育道路。
而文旭堯對秦桑的感情就此被打斷,又回到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