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聲音驚動了整個云家。
一時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長鳴也在此時睜開了眼睛。
來福率先跑到了云亦初的院子。
還沒等他通報,云亦初就穿了件單衣跑了出來。
蘭芳聽到聲響后,也急忙起床。
她悄悄的打開門,探出身子,向丫鬟問道,“我剛剛聽到,有人說大奶奶上吊了?”
丫鬟連忙點頭,“是傳了這么幾聲。”
蘭芳的眼睛一轉,趕忙梳妝,穿好衣服,往椿璐的院子走去。
云亦初最先走了椿璐的院子里。
他踉踉蹌蹌的走到門前。
長鳴則跟在云亦初的身后。
屋門剛打開,一股霉味就溢了出來。
積了灰的軒窗中,透過幾絲陽光。
云亦初扶著門框探頭望了進去。
一根白綾懸在梁上,椿璐的脖子搭在上面,陰風吹過,身體輕微的晃動。
尸體的下方,是一個倒下的椅子。
云亦初捂著嘴,眼淚無聲的流下。
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
他的雙膝發軟,順著門框,跪了下去。
整個院子里的人都低著頭。
蘭芳也悄悄的站在原地,低著頭。
陰郁的氛圍里,長鳴撐著招魂傘走了進去。
進屋才發現,椿璐的貼身丫鬟也死在床邊,鮮血流了一地。
她應該是殉主。
長鳴的手腕中飛出一根紅線,一番尋找后,看到了陰差走后留下的痕跡。
魂魄離體,陰差勾魂,走后在尸體上印下一枚暗紅色的彼岸花標記。
椿璐此時應該已經去投胎了吧。
剛想到這兒,紅線就在尸體上,尋得一股奇異的花香,引起了長鳴的注意。
抬頭望去,原來是一個荷包。
但這個荷包,早在昨日就被云亦初放在了骨灰之中。
長鳴捏著荷包,心中起疑。
門外,來福的聲音傳來,“小少爺?小少爺?”
云亦初跪坐在門框上,沒了聲息,來福叫他也不回應。
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來福見狀連忙大喊,“快叫郎中!快叫郎中!”
長鳴立即出去,用靈力探查了他的身體,還好只是悲傷過度,其他并無大礙。
來福指揮著小廝將云亦初抬回了房中休息。
丫鬟也漸漸散去。
蘭芳低著眼與長鳴擦肩而過,一股香味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
長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像是確定了什么。
風行慢慢站到長鳴的身邊,“看出什么了嗎?”
長鳴的聲音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椿璐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
“而她的貼身丫鬟也殉了主。”
“屋里有陰差來過的痕跡。”
“兩個人的魂魄應該早就被帶走了。”
風行問長鳴,“我見你一直盯著那個女人,她有什么問題嗎?”
長鳴看向風行,拿出那個荷包,“我剛剛在這上面嗅出了一股花香。”
“而她的身上正好有這種香味。”
風行接住長鳴的話,“所以你覺得是她害死了椿璐。”
他想了想,“昨日,云亦初將骨灰跟荷包都藏在了祠堂。”
“她偷拿了荷包,并告訴了椿璐云容死去的消息。”
“椿璐難以接受為之殉情。”
長鳴笑了一下,“塵世之事與我無關。”
“只是這云府中的六子銅錢闖的禍越來越大,看樣子得快點把它找出來。”
“以免牽連我們。”
晌午,來福按照云亦初的吩咐,找人收拾了椿璐的遺體。
一個小廝來問,“大奶奶剛剛離世,要寫封書信告知王家人嗎?”
來福瞪了他一眼,“當然要,你是豬腦子嗎?”
“你死在府里,不用告知家人嗎?”
小斯被訓后,連忙彎著腰。
“那我這就找代筆先生去。”
但走了一半又折了回來,“可是這王家人,已經離開此處二十年,寫了信又寄往何處呢?”
來福被問住,思索了一會兒,“那就先放放吧,先讓大奶奶入棺。”
幾個受過恩澤的小丫鬟給椿璐燒著紙錢。
一個丫鬟輕聲說,“大奶奶走的真冤,人走了,連個吊唁的人都沒有。”
另一個丫鬟附和道,“這都是自己選的,再難也得走下去。”
“客死他鄉,只能說是命不好。”
幾句話引的好幾個人哭了出來,他們都是從外鄉來打長工的。
大奶奶的遭遇就像他們一樣。
即使死在外面,家人也不會知道。
長鳴回到西廂房內,她甩手將一張黃符貼在門上。
兩指輕點拉出一個結界罩在四周。
她盤腿而坐,招魂傘蓋在她的頭頂。
指尖沾染了一點荷包上的骨灰。
輕輕一吹,瞬間散落在空中。
長鳴手腕處的紅線,隨即飛出,染上骨灰。
以身為引,開啟推衍之術。
紅線穿過的地方皆開出一朵朵血紅色的彼岸花。
長鳴閉著眼睛,開始尋找六子銅錢的位置。
門外,風行持劍,靜靜的守著。
長鳴探查著云容的記憶,看到了他死前的那一幕。
利用云容魂魄殘留下的怨恨,一路追尋這六子銅錢的氣息。
意識,穿過祠堂的墻壁,扭動一個佛像。
一個入口出現在了云家排位的背后,進去,四周一片昏暗。
階梯蔓延至深處。
一路墜落下去,盡頭是一枚泛著金光的古錢幣。
不等細看,一個白衣童子突然出現,一掌揮出就將打散了長鳴的意識。
“撲哧”一口鮮血從嘴角涌出。
血腥味飄出門外,風行立即進來,扶住長鳴。
“如何?”
長鳴擦掉嘴角的血漬,“我找到了它的位置。”
“就在云家祠堂的下面。”
“但還沒有看清就被打了回來。”
“這小東西,還真有點意思。”
風行沒有再說什么,將靈力渡給了長鳴一些。
長鳴從靈力中感知到風行的真實身份。
推開了他的手,“一個殘魄就別妄想著醫治我了。”
“這些年,我的身體早就病出了天坑,可不是你這點靈力就能填滿的。”
她站起身看著風行,“我已經幫你找到了六子銅錢的位置,想好了用什么來換嗎?”
風行看著門外,“等這件事情結束,我再履行我的承諾,可以嗎?”
長鳴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