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沒什么奇怪的地方: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一只耳朵。
也沒有三頭六臂。
就是尋常人而已,五官端正甚至還有些俊俏。
唉。
幾人都有些失望。
不對!
一只耳朵?!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三人的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對方頭上。
“你們是來找英娘的吧?”
杜游從門里伸出腦袋。
“不錯?!?/p>
“她生病了,不見客。”
說完就將門給關上,被眼疾手快的余渺給抵住了。
杜游用力一關,門紋絲不動。
這話一聽就有毛病,肯定是他將胡來鑄囚禁起來不許見人。
幾人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弱女子被夫家欺負的刻板形態,不過一想到那個弱女子是胡來鑄,畫面頓時七零八落。
余渺直接一手將門推開,杜游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頓時摔了個踉蹌。
如此熟悉的力量……杜游抬頭看向眼前的柔弱女子,腦子里頓時想起之前自己被輕易推倒的一幕。
是她!
“我們要見她!”
幾人再次重申。
“嗐,不是我不讓你們見人,實在是她偶感風寒已然病倒了,我怕傳染給諸位,還是請回吧!”
杜游還是有些骨氣的。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幾人料定了此事必定有蹊蹺,胡來鑄那么大的身板,那么強壯的身軀怎么可能輕易感染風寒。
杜游不想再理幾人,然而房門被余渺用臀部“優雅”地靠著,怎么也關不上。
僵持半天的杜游泄了氣,轉過頭朝身邊的下人使了使眼色。
立馬就有五六個人上前抵住門,還有一人轉身離開。
幾個大男人推了半天,發現還是推不動,于是決定喊口號一起使勁。
“嘿咻——”
“嘿咻——”
日頭有些大,師無樂忍不住伸手遮了遮刺眼的陽光好看清門邊的場景。葉莫莫則掏出自己的朝云劍和汗巾子仔細地做著劍身保養。
自從找回余渺之后,她的劍都沒見過血了,這么好的兵器卻沒有用武之地,真是可惜了。
不過要說可惜還得是余渺的飲靈扇可惜,那么一件絕世寶物落到屈忘觀的手里,簡直是暴殄天物。
富有節奏的使勁確實讓推力提高了一個檔次,富麗堂皇卻年事已高的木門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吱呀響聲。
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崩裂。
余渺小心控制著力道,不會把所有人推倒,也不會讓門往外挪動哪怕是一微米。
看著幾人咬緊牙關汗流浹背的樣子余渺還覺得挺有趣。
不光如此,她還出言挑釁:
“這么點人不夠吧?再來十個吧。你們是干什么吃的?這么點力氣,我要是你們,都要羞愧而死了呢?!?/p>
“再大力點!”
“再大力點!”
“啊呀呀呀!”
太羞辱人了!
眾人覺得自己的臉面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張張臉紅成了猴屁股,看得出都使出了吃奶的勁。
此時關上門的意義已經不再是拿錢給雇主干活,而是拼上后半生的尊嚴了!
門外還有那么多人看著,要是今天這個門關不上,那以后出門都得蒙著臉了。
在這樣的力度之下,門終于關上了一點。
但也只有那么一點。
而余渺還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仿佛沒有骨頭一般倚在門板上,腰間掛著的河烏斧被抖動的門磕得哐啷作響。
葉莫莫擦完劍,一抬頭發現師無樂不見了,轉頭一看發現他已經坐到了不知哪里來的小凳子上。
身后是烏壓壓的一大群人,不少人撐起了傘,磕起了瓜子,個子小的孩子竄到了樹杈上。
旁邊有人推著小推車叫賣著酸梅汁。
眾人都在圍觀著這場吱吱嘎嘎的較量。
太陽越來越大,地上的瓜子殼越來越多,家丁的臉越來越紅。
見到還是沒推動門,幾人眼中閃過絕望,對余渺的力氣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看來這輩子的臉面要交代在這里了。
這時杜游朝幾人使了使眼色,無聲地數著:
“三……二……一!”
幾人同時將手上的力道一松,往后退開。
預料之中余渺摔一個大馬趴的可笑場景并沒有出現。
門依舊紋絲不動,余渺雙腿還交叉著,以一種極不符合力學原理的姿勢倚靠在門上,而門后面空無一人。
本想借余渺摔倒的機會好好嘲笑對方順便給自己找回一點顏面的杜家眾人都目瞪口呆。
圍觀的群眾也是鴉雀無聲。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一瞬,接著洪水般的喝彩聲從人群里爆發。
“嗶~”
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杜游惱羞成怒但是又拿余渺沒辦法,師無樂兩人見狀也上來幫忙,見縫插針就擠進門去。
見狀門干脆利落地被關上。
“咦~”
圍觀群眾無趣散開。
只有一個年輕的小婦人站在原地,眼里都是焦急和擔憂。
門外眾人皆散去,門內新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我們要見人?!?/p>
杜游長長嘆了一口氣,語氣很是無奈:
“實不相瞞,不是我不讓你們見人,實在是人不在我這兒啊?!?/p>
“你胡說什么,不少人可是親眼看到胡來鑄被帶進你杜家的,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誒誒誒!你們是什么人,在我家做什么?為何如此放肆!”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出來了,一雙眼睛如同針芒一般刺人。
他身材干癟,雙手抖得如同篩子一般,一條腿似乎是瘸了。
盡管如此卻可以看得出他身體里積蓄著無限的力量,仿佛下一秒就能跳起來打人。
“這位是老爺子吧?今日上門多有打擾還望見諒!”
師無樂朝對方施了個禮,說著朝兩人使了個眼色,余渺兩人也敷衍著拱了拱手。
兩人站在師無樂兩側,一人手持利劍,一人腰別利斧。
接著一位老嫗又從里面走了出來,四肢健全,眼睛卻瞎了一只。
“幾位是?”
“哦,我們是胡來鑄的朋友,有些事找她,聽說她在這里,特來一見,老夫人不要見怪?!?/p>
老太太的態度倒是很和藹:
“哦,竟是如此,只是我那兒媳婦如今確實不在家里,諸位客人可在前廳稍作歇息,我自去喚人?!?/p>
來都來了也不差這點時間,幾人就跟著老太太去了前廳,下人也很快奉上了茶。
這杜家確實比他們想象中的有錢,不過幾人卻沒有在意。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杜家人的身旁。
一人沒有眼睛,一人沒有耳朵,一人沒有腿。
真奇怪。
真奇怪。
出于禮貌幾人沒有詢問(這時候知道講禮貌了),不多時有人來了。
卻不是胡來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