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藥死的?!”
一聽到吃藥死的,余渺心中馬上聯想到對方是不是經常被打,然后熬不下去自盡了。
畢竟自己在現代的二嬸就是這樣,然后喝下半瓶百草枯,拉到醫院搶救了三天三夜還是沒救回來。
家里沒有別人在,孩子吵著肚子餓了,找媽媽做飯,卻發現對方已經栽倒,昏暗的燈光映照在她癱倒的身上……
因此她對這樣的事情一直比較敏感,一聽師無樂的話,很難不這么想。
“嗯。”
“吃的什么藥。”
到了這里師無樂總算明白了余渺的嘴巴簡直就是個沒有盡頭的瀑布,只知道往外倒。
她干脆一口氣說完:
“我娘也是吳山人,之前遠嫁到錦州,后來又嫁給我爹,生下了我。她很喜歡醫術,之前一直沒有條件,嫁給我爹之后才慢慢撿起來,所以她的醫術可能比較一般。但是她從來不放棄,為了檢驗草藥的功效,她開始親自嘗試,生吃,吞服,曬干磨成粉吃掉,都沒事。后來她開始嘗試開藥方,自己試藥方的功效。偶然得到一良方,服之,卒。她的愿望就是成為一個赫赫有名的神醫,我想替她完成。這么說你總該明白了吧?”
這事在當地鬧得沸沸揚揚的,他娘也受到了不少抨擊。
那個時候人們都說學醫是男人的事,與女人何干,她不知天高地厚死了也是活該。
師無樂卻很敬佩她。
一個人高尚的品德就像一座高山,讓人不由得仰望,不由得攀登。
也是他一直以來不怕艱辛堅持下來的動力。
聽到這里余渺松了一口氣,與其被迫窩窩囊囊喝藥自殺,不如為了心中的理想與追求燃燒生命。
這也是她迷茫了很久才找到的方向。
不過……
“你不是還有個哥哥嗎?和你不是同一個娘?”
師無樂沒想到她還有問題,但是看在她生病的份上還是應了:
“嗯。”
“這么說他是你爹前妻生的?”
怪不得兩人長相一點都不像。
“嗯。”
“那你爹呢?”
“死了。”
好慘,果然只有孤兒才會浪跡江湖。
“你娘守寡?”
“嗯。她守了三年寡才被自己毒死的。”
說來也巧,那天正好是他爹的忌日。
“哦哦,那你就跟你哥相依為命了吧,還有個哥哥,真好。”
“你是不是忘了我哥也死了。”
“對哦,唉,我也跟你差不多,我哥哥不知道還活著沒呢。”
幾人一聽就知道余渺腦子估計被毒壞了,出現了幻覺,畢竟誰不知道余渺是來歷不明的孤兒。
趙鴻飛起了興致想逗逗她:
“那你還記得你哥哥在哪里嗎?”
“我哥哥?在牢里吧。”
“哦?他怎么進的牢?”
“哦,我想想,好像是因為我爸哦不我爹,他把我娘打死了,然后我哥就把我爹捅死了,然后他就被關進去了,我就在旁邊看著,跟看雜技一樣。那汩汩的黑褐色血液噴涌而出,屋子里的血腥味好濃啊。”
“噗!”
三人都忍不住笑出聲,沒想到余渺的想象力這么豐富,還這么幽默。
“夢得你這又是在哪個話本上看到的故事啊,這編得也太假了吧。”
“我沒編。”
“哈哈哈哈哈。”
他們都以為她在說笑。
“所以軍師真正的志向便是做軍師嗎?”
余渺又繼續采訪他。
“嗯。”
師無樂感覺自己被扒光了,有點底子都暴露了。
算了,現場的人都不是外人,知道了也沒什么。
“怎么會想到要做軍師啊,怎么不當主上?”
師無樂咬牙切齒:
“我喜歡。”
“可是會不會不如當主上風光?”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那好吧。對了……”
“你困了。”
“我不困。”
“不,你困了。”
“我不……”
余渺還要再說,卻突然睡了過去。
師無樂長呼一口氣,累得滿頭大汗,又要回答問題,又要發笑。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只能用點手段讓她睡覺了。
“終于睡著了。”
“方才軍師很累吧?”
胡來鑄開口問道。
“你難道不累嗎?”
“哈哈哈,夢得這性子,難為你了。”
胡來鑄與趙鴻飛并不覺得累,他們可能不會問師無樂這些問題。
但是余渺既然問了,豈有不聽的道理?
因而方才胡來鑄聽得很是起勁,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路都健步如飛。
扯得后面的師無樂必須大步才能跟上她的步子。
趙鴻飛去前面探路,回來后說道這里離城里還有一段距離。
“對了,方才聽到你說你娘的事情,我感覺她真是個很厲害的人,有這樣的人當你娘,真幸福。”
普通人家的女子,想學醫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行走,就像她一心想打鐵一樣。
胡來鑄提起了他娘,語氣中有一些懷念,絲毫沒有覺得不應該提起別人過世的雙親。
畢竟大家都慘。
師無樂看了她一眼,內心暗忖:沒有你厲害。
“是啊,雖然她死的早,但我腦海里還能記得她的面容,還是覺得很幸運。”
“真好啊,我已經記不得我娘的長相了。”
“我記得你娘去世了吧。”
“呵!那只是我爹為了保住顏面對外的說辭而已。她在我小時候就跟人跑了,我爹說她不是什么好東西。”
說是這么說,不過從她爹嘴里吐出來的話胡來鑄已經不會毫無保留地信任了。
聽到這話師無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還記得你娘的名字嗎?我很好奇這樣的女子會有什么樣的名字。”
“她叫陶顏。”
“陶顏?!!”
胡來鑄虎軀一震,忽然停住了腳步。
“誒誒誒?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胡來鑄突然停下,師無樂差點懟到擔架上。
“你是說,你娘叫陶顏?”
“對啊。”
“是哪個字?”
“容顏的顏,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嗎?”
胡來鑄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娘也叫陶顏,我只知道她叫陶顏,連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只是聽周圍人說她長得很漂亮。”
師無樂也被嚇到了,他瞳孔放大,神情呆滯,聲音有些顫抖:
“我娘之前是嫁到錦州去的,不會就是嫁給你爹吧?”
“很有可能!”
兩人又核對了一下年齡,陶顏生下胡來鑄離開后嫁給師無樂他爹后又生下師無樂,兩人之間差了六歲,時間上完全是可能的。
“這么說,我們是姐弟了?!”
師無樂很驚喜,怪不得兩人初見,他就覺得胡來鑄很親切,忍不住心生好感,這才把她救了起來。
如今一想,胡來鑄的眼睛真的跟陶顏很像,這果然就是緣分啊。
“很有可能,不過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否則萬一是巧合呢。”
“毒蟲大師那里有一種蟲子可以檢驗親緣關系,到時候我們想辦法試一下。”
“好。”
此刻幾人的心中都不平靜,只有睡著大覺的余渺平靜。
若是讓她知道了方才的事,必定會捶胸頓足:
這種事竟然不帶我?!!
是夜,幾人終于進了城,找到了一家客棧,并成功住下。
夜里師無樂睡得正香,一個身影摸黑進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