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樂鎮羽躺在床上,做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夢,夢中的人都看不清臉,他隱約好像只看清楚,一個妖,穿著黑金衣服,手上拿著一把長劍,上面滿是血跡,地上躺著另一個妖,看樣子是虎妖。
臺下的人好像在說什么,他一點都聽不清楚,但好像又隱隱約約聽到了什么?
那聲音不是臺下的聲音,是虎妖的聲音。
“殿下,從今以后再也沒有人會懷疑你的戰斗力了……”
“師父……別死,妖醫呢?妖醫!”
“居然能夠殺死妖族的第一勇士,我們這位新王果然不是一般的妖。”
“那可是九尾妖狐,自然不是一般的妖可以比。”
……
樂鎮羽猛地張開雙眼,身上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望著周圍熟悉的環境,她坐起身來。
身邊的人好像也被她驚醒了,揉著眼睛詢問怎么回事。
樂鎮羽本想將夢境全盤托出,可是卻怎么想也想不起來,只是默默說了句:“沒事,做了個噩夢。”
顏百淵重新將人抱進懷中,親吻著她的額頭:“別怕,有我在,噩夢里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嗯。”
斗武場上,戰況十分激烈,來自狐虎妖一族的勇士連勝好幾局。
樂鎮羽看得想睡覺,昨日于噩夢纏身,整晚都沒有睡好,如今大早上的就被抓在這里坐著,現在可謂是睡意朦朧,只想趕緊與周公約會。
來自虎妖的一位女戰士名為喬云,連勝好幾局后覺得索然無味,來挑戰的人都太弱了,她挺起驕傲的胸脯,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高座上。
她的伯父乃是顏百淵的武術師父,因此她也算是半個陪練,還記得當初初見時,顏百淵細胳膊細腿的看起來十分的弱不禁風,她便覺得此人文弱,可誰曾知不過短短數時間,顏百淵便成長為了妖族最強者,如今甚至達到了八階后期巔峰,要知道現在的妖族,八階妖族寥寥無幾,八階后期此世上更是只有一人,那便唯有顏百淵一人。
虎妖向來以強者為尊,她也被這人迷住了心神。
目光不自覺地被他引,可是他的身邊卻有了另外一個人,這個女子雖說容貌十分美麗,但舉手投足之間實在是弱,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人怎么可能能夠匹配得上妖族的最強者。
“我要挑戰。”喬云的手指向顏百淵身邊的人:“阿顏姑娘。”
“我?”樂鎮羽指著自己,嘴里發出疑惑。
顏百淵皺了皺眉頭,正想著如何拒絕,身邊的人便要蹦蹦噠噠地跑上去。
“阿顏!”他趕緊拉住人:“喬云是虎妖中的佼佼者,下手沒個輕重,你回來我想辦法替你擋掉。”
“不要。”樂鎮羽拒絕。
現在發生的種種場景,與她夢中模糊的場景非常的相似,包括現在站在臺上的那只妖怪,同樣是一只虎妖,這說不定就是潛在的記憶,若是能夠重復他夢中的這些場景,或許就能找到失去的記憶。
“我昨天晚上教你的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根本就不足以能夠擊敗她。”
“我,不!”樂鎮羽甩開他的手:“不戰而言敗者才是真的輸家!”
樂鎮羽站上臺,緊湊的鑼鼓聲響起,喬云對前來的對手根本就是不屑一顧,在她看來這么羸弱的一個小妖不是她的對手,帶著這份自信向對手沖了過去。
樂鎮羽側身一躲,躲過攻擊,果然與她猜想的沒錯,站在臺上的這一刻開始記憶中的場景慢慢變得清晰。
第一擊沒有中,喬戰有些意外,不過迅速調整好的心態開始下一輪的攻擊。
“怎么?你只會躲避嗎?”
樂鎮羽沒有回她的話,這人與記憶中的對手相差太大,只是場景逐漸變得清晰,可是看不到人。
喬云被他惹火,雙手變成虎爪,在空中用力一揮,一道道妖力幻化出的利爪向她襲來。
利爪成型的那一刻,樂鎮羽的記憶又清晰了幾分,那人也是同樣的招數,不過記憶中的她預判出了下一個發生的畫面。
‘他’在迎接利爪的同時也發出了自己的最強一招,最后虎妖敗下,由于控制不當,這一招也傷到了虎妖的命脈。
不過虎妖似乎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在最后你死光頭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只有真正的擊敗我,妖族才會承認你是強者。”
樂鎮羽回過神來,手已經觸碰到了喬云的脖子,只需要輕輕一捏,此妖必定命葬在此。
“這……”
在場的人都被這一場戰斗驚呆,真沒有想到看上去如此羸弱的一個七尾妖狐,居然贏了最強的虎族。
樂鎮羽放下手,點到為止,回到坐席,她依舊還未完全回過神來,記憶中的人究竟是誰?他們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為何會有這種記憶。
正當一籌莫展之時,一雙溫熱的大手覆蓋住了她的手,顏百淵對她淡笑:“原來阿顏是深藏不漏啊。”
武斗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不知從哪發起一陣陣聲潮,希望能夠一睹妖王的風采。
樂鎮羽轉頭看下身邊的人,顏百淵臉色十分不好,甚至壓制住了身體中的怒火。
在場或許有許多的年輕勇士不知,在上一次的武斗中,顏百淵親手殺了自己的師父,也因如此獲得了力量型部落的認可。
每個人都以為這只是強者上位之路,但卻給顏百淵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痛。
年輕的族群還在起哄,顏百淵起身拂袖而去,眼見王上生氣,這場鬧劇才停止下來。
回到住所,顏百淵屏退了身邊所有的人,自己一個人獨自落寞的坐在床邊,樂鎮羽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與他平起。
“回來的時候在路上已經聽聞了一些,你的師父……”
顏百淵不想討論這些事情,臉上掛出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別聽那些胡言亂語,我沒事兒,就是外頭太陽大了一些,笑回來休息一下。”
樂鎮羽干脆直接坐在他身邊:“你知道今天為什么我會要上臺應戰嗎?”
“為什么?”
“因為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在今天的武斗場上,有一只虎妖和一個黑金衣服的少年相斗,最后虎妖敗于少年之手,可是他不后悔,因為他必須親手將少年送上的最強的位置,為此他可以付出生命。”
顏百淵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事情?”
“可能是因為我身體中有你的血液與妖力,所以我可以短暫的共知你過去的事情,也和你有著相同的情感。”樂鎮羽握住他的手:“少年時稱帝一定很累吧,朋友家人尊師,一個一個離自己而去,他們的唯一目的只為了將你送上這至高無上的帝位,你要帶著他們的期望活下去,背負這么多東西帶你一定很累吧。”
“嗯,很累。”顏百淵靠在她的肩膀上:“這些年來我失去的東西太多太多,每一個人都告訴我,這是帝王必須要經過的路,我每一次的決定,雖然有所損失,但是都給我帶來了最好的結果,我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我只知道,我要的結果達到了,可是心卻很痛很痛。”
樂鎮羽抱住他,撫摸著他的頭:“世界上的東西沒有兩全其美,登上帝位,穩固帝位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既然做了就不容得我們后悔。”
“是啊,這些都是需要代價的。”
在樂鎮羽看不到的地方,顏百淵的眼神十分的冰冷。
——
二日清晨,樂鎮羽打著哈欠坐在鏡子前,桃婉為她梳發,顏百淵則是將靠背的椅子反過來跨坐,撐著頭看著她們。
突然心血來潮從桃婉的手中接過木梳:“從前見父親為母親梳發,如今我也有為她梳發之人,凡間是不是管這叫做結發夫妻?”
樂鎮羽一笑,就著顏百淵落在她肩上的長發,與自己的長發打了個小活結:“這才是結發,不過在凡間夫妻都是在新婚之夜將兩人頭發取下一段,纏繞在一起方可為結發。”
“那我們大婚那晚也要如此,可好。”
桃婉識趣的退下,站在門口曬著太陽,此刻屋里的場景實在是不需要她在里面發光發亮。
剛出來沒多久又被叫了回去,實在是因為顏百淵梳得太難看了,他本身就只會束高發,頂天了就是編幾個辮子,可真上手女子的發髻,便是連個雙平髻都梳不好。
樂鎮羽看著頭上亂七八糟的發型,忍住怒火:“顏百淵,你以后離我頭發遠一點!!!!”
——
出行的隊伍有條不紊的走著,若長的隊伍里,最繁華的車隊便是顏百淵的車馬,他本想著此次巡游美人在懷,美酒在手,如今美人不在,美酒也寡淡無味,他接連長嘆幾聲,以后一定不要做沒把握之事。
樂鎮羽坐在主車后的白玉車中,把玩著頭上垂下的流蘇,沒有顏百淵在身邊嘰歪,可清靜太多了。
隊伍來到目的地,位于妖族南方之地,名為紫落城的一個城鎮中,紫落城乃是蝴蝶精怪的住所,這里常年沒有太陽,只有一輪彎月高照,據說一年之內只有七日放晴,但這里的夜晚十分的美麗。
天空中也不是尋常的漆黑藍色的夜空,反倒是藍色的夜空中垂落著幾束如同夢幻般的光芒,于是這里也被稱為亂花漸欲迷人眼之地。
這次前來,不過只是做普通的巡視,順便忙里偷閑做二人的游玩。
到城五日后顏百淵才忙完手中的事務,讓大隊人馬先回去,眾人也見怪不怪,他們這位君主,每一次都是如此,只要是巡視完一個地方之后,便會讓人馬先回城,而他自己則是要游山玩水,慢慢地晃蕩著回去。
對此也無人擔心他是否會受傷,畢竟八階后期的大妖已是妖族最強之人,一妖可滅一族,只要他不發的顛自己捅自己,那就沒有人能夠傷得了他,實在無需擔心。
解決好所有事情后,顏百淵帶著一個神秘錦盒而來。
樂鎮羽打開錦盒一看,里面躺著一只琉璃蝴蝶發簪,琉璃蝴蝶映照出七彩的顏色,垂下的流蘇中帶著幾顆鈴鐺,叮叮當當的聲音十分清脆,但是卻不吵人。
“這里的琉璃寶石十分出名,打造成事物最受女子歡喜,所以我特地讓他們連夜趕造出來的喜歡嗎?”
樂鎮羽點點頭,不想掃他的興,比起耀眼的珠寶寶石,她更喜歡錢,來得實際一些。
顏百淵溫柔的替他戴上發簪,夸贊道:“真好看。”
“是人好看,還是東西好看。”
“你好看。”
顏百淵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來:“我們出去玩吧,聽說今日有一年一度的典禮,可熱鬧了。”
果然,大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顏百淵緊緊拉住樂鎮羽的手,以防在人群中走失。
這里的人實在是多,樂鎮羽還沒有來得及去仔細觀察熱鬧之處,突如其來的火焰在她的面前展開,她也下意識的放開顏百淵的手。
原是表演雜技,口中噴出火焰,據說是從人類那里學來的,不過這些妖怪誰的身上沒有點妖力,憑空出現點火焰又算得了么,但這表演之妖還是加以改良的一番,看起來十分新穎。
但……
樂鎮羽站在原地,早就看不到熟悉的人了。
“小姑娘。”
有人輕拍她的肩膀,她一轉頭,鼻間涌入一股溫甜的香味,接著意識不清,暈了過去。
“阿顏,啊顏!”另一邊的顏百淵發現人不見了之后,連忙轉頭去尋,可是人流量太多,這無疑不是大海撈針。
忽然有人在走過他的身邊時塞給他了一張紙條,他再轉頭去那人早已融入人海。
今晚子時,一人前來紫落山,夫人便還你。
——
樂鎮羽張開雙眼,自己被綁在一個樹林里,面前的人穿著一身黑色斗篷,看不清楚臉,但聽聲音是一個男子。
“顏姑娘醒了?”
“你是誰?”
男子一笑:“我是誰不打緊,要緊的是,姑娘可是在下的貴人。”
樂鎮羽不解。
男子又道:“如今妖族誰不知,妖王顏百淵身邊有一位他視若珍寶的女子,倘若以你要挾他,你猜他會不會答應我的任何要求。”
“不會。”樂鎮羽斬釘截鐵道:“世界上沒有誰會為了另外一個誰去犧牲自己,所謂的好感和喜歡不過只是一段時間而已,自己所擁有的東西不僅是耗費時間,更是耗費的精力,怎么可能會有他人比這些還要重要?”
說完,樂鎮羽自己都驚了,剛剛說出這段話的時候,他腦袋一片空白,這些話也只是脫口而出,話畢,她自己都不知為何會說出這樣一番言論。
很顯然,女子也驚呆了,準備好的下文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嘩嘩——
樹林中傳來聲,女子連忙從腰間掏出匕首,抵在樂鎮羽的脖子上。
不一會,顏百淵便孤身而來。
“阿顏,你沒事吧。”
“暫時沒事。”樂鎮羽道。
“放了她。”顏百淵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怒氣。
女子并沒有被他的氣勢所嚇倒,反而是手中的匕首更加靠近樂鎮羽的脖子。
“妖王大人可還記得三十年前的水妖姬一族?”
三十年前,生活在紫落城旁的水妖姬一族為搶奪資源大肆殘殺蝴蝶精怪,顏百淵得知后,前來平亂,將水妖姬一族趕出南邊一脈,可誰曾想其中有一支脈寧死不從便被他盡數滅去,想來今日的策劃之人,便是那時為清干凈的余孽吧。
女子的眼中怒火四起:“早就聽聞此人乃妖王的心中摯愛,不是要妖王可否為救她做任何事情。”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簡單,我族一派。”女子拋去一把短刃:“有五十四人葬命于你手,若你肯捅自己五十四刃,我就放了她,如若不然,這五十四刃便捅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