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
小潘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緊手中的玻璃杯,聲音有些發(fā)顫:“如果我沒記錯…福利院的院長,也姓阮?”
藺千鈺輕點頭,一樓的霓虹燈偶爾會投射進二樓,這時恰好打在她的側臉上。
燈光的暈染,讓她神色有些不清,“阮長治是我父親,藺姝禾是我母親。出事之后,姑姑擔心我被有心人找到,便立刻讓我改隨母姓。”
對著小潘震驚的眼神,她繼續(xù)道:“同時……姑姑也徹底隱藏了我的身份。我和福利院的其他孩子一直都是同吃同住,員工和義工們也都默契地保守著這個秘密,所以外人很難發(fā)現(xiàn)我的真實身份。”
原來如此……
小潘直愣愣地,看著眼前平靜講述過往的千鈺。
或許是因為相似的經(jīng)歷,即使對方表現(xiàn)得如此鎮(zhèn)定,小潘依然能感受到對方平淡的語調下,刻骨銘心如剜心一般的痛與恨。
“千鈺……”小潘輕喚。
她傾身上前,想要給千鈺一個擁抱。藺千鈺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朝她淡淡地笑了下,示意自己沒事。
“所以,從今往后你不需要再單打獨斗了。”藺千鈺的聲音柔和而堅定,“你的痛苦我都明白,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現(xiàn)在,你最需要的是好好生活下去,其他的……交給我們。”
小潘猛烈搖頭,急切地說道:“不!千鈺,你們要做什么,讓我也一起……”
“你的心意我明白,”藺千鈺打斷她,轉頭看向沙發(fā)上早已熟睡的魏南星,“一切事情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你只需要等我們的好消息就可以了。”
小潘還是有些擔心,問道:“趙阿榫他,雖然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但也猜出了你是福利院的孩子。他…會不會出賣你?”
眼前的人卻搖搖頭,讓她放心。
“不用擔心!引趙阿榫來,不過是在最后收網(wǎng)時,讓趙天玉孤立無援罷了。以趙天玉的性格,只要被他抓住趙阿榫有異心,從此就不會再信任。”
“可是……”
小潘咬咬唇,眼中滿是不安,“趙阿榫他真的能做到嗎?”
藺千鈺沒有回答,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垂眸看向一樓舞池。
狂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僅剩角落里有個看起來頗為眼熟的男人,摟著兩個美女興致勃勃地扭來扭去。
———
一周后,某天深夜。
趙阿榫終于找到機會,借著夜色趁趙天玉外出與兄弟喝酒時,悄然潛進趙天玉的臥室。
他雖然早熟,在父母被殺死時也見過趙天玉的兩名同伙。但那晚,三個兇手都戴著黑色頭套。
他之所以會認出趙天玉,是因為對方在闖進隔壁殺人時,腦后的辮子不小心露到頭套外。讓他一下,想起了前幾天同父母去地下拳場時…碰到的那個人。
十五年的相處,趙阿榫很清楚,以趙天玉多疑的性格,他從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趙天玉這樣的人,即便銷毀了自己的犯罪證據(jù),也一定會保留兩名同伙的作案把柄,并時刻放在身邊。
這是他的保命符,也是他拿捏對方的籌碼。
而對趙天玉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便是他的臥室。
趙阿榫躡手躡腳,偷偷摸摸地走到床頭柜前。如果自己要藏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一定會先選擇這里。
他先拉開第一層抽屜,里面放著的只是一些常用的物品。
中間一層他直接略過,憑直覺打開最下面的一層抽屜。
果不其然,那里沒有任何雜物。只有一個上了鎖的檀木盒子。
“這鎖能砸開嗎?”
趙阿榫低頭認真研究檀木盒子,考慮是直接砸開,還是將盒子偷出去找鎖匠開鎖。
“能啊,不如用你的腦袋砸一下試試?”
涼到腳底的聲音,從趙阿榫身后傳來,激得他整個人一顫。正在用心研究檀木盒子的他身體瞬間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半分。
他緩慢地、心如死灰般轉過頭,便看到了身后滿身酒氣,卻雙目清明的趙天玉。
“師父……”趙阿榫眼珠一轉,正想找借口解釋自己的行為。
趙天玉直接沖上前,一巴掌將他扇倒在地,“畜生,偷摸到我房間里來,你想干什么?”
檀木盒子從趙阿榫的手中掉落,“咕嚕咕嚕”滾到墻角。
趙阿榫左手捂著臉,右手勉強撐著因為驚嚇而有些發(fā)虛的身子,心虛地抬頭:“我…我沒有想干什么。”
趙天玉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上個星期你去見了誰!”他一步一步,走到趙阿榫身前,慢慢蹲下身,單手搭在膝上,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看清對方心底。
趙阿榫壓根不敢與趙天玉有片刻的對視,他瞳孔緊縮倉促低下頭,躲避師父的目光,結結巴巴回道:“我哪里都沒去,師父怕是看錯了。”
他的話逗樂了對方。
趙天玉伸出一只手,放在趙阿榫慢慢浮出掌印的半張臉上輕輕捏了捏,在發(fā)覺對方整個人都在顫抖時,毫無預兆地又一巴掌重重打了下去。
這一巴掌,將趙阿榫直接拍到了角落里,額頭剛好撞在檀木盒子上,一下子就磕出了血。
他察覺到額頭劇痛,伸手一摸發(fā)現(xiàn)滿手鮮血。再一抬眼,額角的血便順著流進眼角,將他的整個眼球染得通紅。
他抬起血色的瞳孔,看向趙天玉。
“你看我做什么?做了虧心事還敢直視我,沒用的東西!”
趙天玉指著他大罵,罵著罵著氣不過撿起地上的檀木盒子,直接砸了過去。
第一次趙阿榫下意識給躲開了,趙天玉罵了一句:“畜生!”,又從地上撿起盒子,再一次對準趙阿榫的腦袋砸過去。
這一次,趙阿榫直接伸手將盒子拍掉。
他的舉動,讓趙天玉瞬間失去了理智。
只見他兩步上前一腳踹在趙阿榫的肚子上,順手拿起盒子,再次重重地往趙阿榫的腦袋上砸去!
一下!兩下!
每一下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師父…啊師父,我真的是冤枉的,求求你放過我!”
趙阿榫想過要還手,但如果動真格,他根本就不是趙天玉的對手。
此時,他萬分后悔。
為什么會聽了那女人的話,認為自己有本事從趙天玉這里找到他同伙的信息。
不過幾分鐘,趙阿榫已經(jīng)滿臉鮮血。他再也忍不住,即便螳臂當車,他也要反抗!
他伸出手,一把控制住趙天玉想再次砸下的胳膊,再用另一只手奪下對方手中的盒子,摔到一旁。
“你敢對我動手?”趙天玉已經(jīng)氣瘋了。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剛才都只是熱身,現(xiàn)在才是真正的開始……
“咚咚咚……”
就在他準備再次動手時,外面?zhèn)鱽砬瞄T聲。
“給老子待在屋里,不準出去!”
丟下這一句,趙天玉抹了把臉,整了整凌亂的衣衫,走到客廳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外面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個皮膚黝黑,另一個左耳上戴了一只超大的圓形耳環(huán)。
“趙天玉,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