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靈在塔里呆的太久了，她忘記了許多東西，她的意識快要迷失。

額間微燙，一只發著綠光的小蟲飛出。

是母后贈與她的蝕月獸。

楚歡靈愣愣的望著那只小蟲，忽地，小蟲飛走了，她怎么呼喚也沒用，蝕月獸就這么穿過墻壁離她遠去。

母后不要我了么？

楚歡靈崩潰了，她的意識在悲慟，鎮山塔也隨之劇烈顫動，瓦礫抖落。

直到—

一雙白靴踏足此地。

“都一百年了，離月國早就消失了，你居然還不甘心，頑固抵抗?！?/p>

鎮山塔就是楚歡靈的眼睛和耳朵，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也看見了熟悉的人。

是齊鏡則！

鎮山塔晃動的愈發厲害，楚歡靈發出吶喊：

“你把離月國怎么了，我的父王母后呢？”

“他們，當然是做了這鎮山塔的養料了，要不是這神器需要器靈，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p>

“你該死！”

“我堂堂大乘尊者來和你們這群螻蟻演這一出戲，若不是顧及神器的靈性，一指便可廢了你，不要不知好歹?！?/p>

齊鏡則身形未動，僅是冷哼一聲，一縷金光擊打在塔身，楚歡靈一聲悲鳴。

鎮山塔被金光禁錮，楚歡靈身上的枷鎖瞬間緊繃，源源不斷的痛苦加注在她身上，她疼到麻木。

齊鏡則見鎮山塔不在動蕩，一揮衣袖轉身離去。

楚歡靈全身抽搐著暈了過去。

將醒未醒間，一只綠光小蟲帶著幾只蝴蝶翩然而至，它們繞著楚歡靈飛舞，然后一只接一只扎進她的識海。

“阿喜，活著?！?/p>

是母后的聲音，楚歡靈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她眼前依然一片漆黑，但慢慢的有了光。

蝕月獸和蝴蝶流光四溢，帶給楚歡靈別樣的光彩。

緊接著老者的聲音如雷貫耳。

“醒來，塔來！”

恍惚中，楚歡靈整個人跟隨蝕月獸和蝴蝶一起卷進時空漩渦。

楚歡靈消失在這個空間，鎮山塔也拔地而起。

整個敬明山所在地轟鳴聲不斷，鎮山塔上方出現一道橫亙半邊天的裂縫。

塔身搖晃，一飛沖天，沒入裂縫之中。

“誰，誰在打我神器的主意？”

齊鏡則的怒喝聲響徹天地，一只鋪天蓋地的巨掌朝鎮山塔抓去。

巨掌法力無邊，但距離實在遙遠，只來的及擰下底下兩層。

九層鎮山塔分裂兩半，七層破空而去，兩層被巨掌緊握手心。

“不要讓我找到你，否則我定要讓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p>

……

齊巫靈醒來時，一張老頭臉懟在她面前，笑咪咪的，嚇的她一激靈，伸手使勁一推，老頭差點摔倒。

“你干嘛？”

老頭頓時苦著一張臉，委屈兮兮的說：“我還想說你干嘛呢，老頭我好心救你，卻被你狠狠打了一下?！?/p>

“救我？”

被老頭這一打岔，齊巫靈最初清醒時那恍如隔世的感覺一下子沖淡了許多。

她好像旁觀了一位亡國公主的過往，見她被珍視若寶，也見她低至塵埃。

老頭雙手抱胸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不是我是誰，你忘記你昏迷前的事了么?！?/p>

昏迷前？

齊巫靈這才想起她是被面具人追殺重傷昏迷。

但現在她沒有死，活了下來，還安然無恙的躺在自己的房間里。

這是奇跡么？

不，齊巫靈很肯定是人為。

她看著眼前其貌不揚的老人，帶著疑惑道：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真實的夢。”

老頭突然不笑了，他緊盯著齊巫靈的眼睛，似笑非笑。

“你怎么知道這是夢呢？”

齊巫靈心中一駭，腦海里閃過夢中的一幕幕，眼神逐漸迷茫。

“不是夢么。”

她陪了那位離月國公主很久很久，比她自己人生都要久，久到她產生了一種錯覺。

或許在那么一個地點那么一個時空，真的有楚歡靈這個人。

現在這神秘莫測的老人說這不是夢。

那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見到那位可愛又可憐的公主。

“那我可以見到她么？”

“她不就在這里么?！?/p>

老頭又恢復嬉皮笑臉的模樣，給他說出的話蒙上了一層似真似假的迷霧。

說完這句話，老頭嘻嘻笑著身影搖晃，一步并幾步的遠去。

不等齊巫靈挽留，老人身影就已不見，只留下一句：

“命運贈予你的是謎題也是謎底，因是果之因，果是因之果。”

什么意思？

齊巫靈品味著老人的話，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明白。

既然想不通，齊巫靈也不打算為難自己，她放棄深究，轉而查看自己的身體。

自醒來她就沒感覺到傷病的感覺，好似她從來沒有受傷過，但她也沒忘記面具人重傷她的畫面，是以她想再在好好檢查一下。、

這一查，令齊巫靈震驚，她的識海里赫然靜靜地佇立著一座小塔。

小塔和夢境中的鎮山塔除了大小以外，其余的一模一樣。

塔身自七層往下斷裂，和被那巨掌扭斷的裂口吻合，齊巫靈來不及細想，她只想知道是不是她期翼的那樣，齊巫靈飛速將意識沉入塔內。

可是，她進入一層之后就難以向上邁出一步了，哪怕是一小步都重逾千斤，一步比一步壓力倍增，齊巫靈艱難的邁出兩步后，龐大的氣壓使她七孔流血。

再堅持的話，不要說根本不可能上到塔頂見那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人，她自己都會折在這里。

雖然她只是意識進入這，但若意識消散的話，她也只能是空留一具軀殼在人間。

她隱約聽見斷斷續續的夢中童謠自塔頂傳來，吸引著她前往。

但意識的潰敗使她不得不放棄，最終她的意識從小塔退出，回歸本真。

看著房間里的一切，有一種恍如隔世的熟悉又陌生之感，齊巫靈半靠在床上，眼神茫然，思緒飄遠。

“嘭…嘭嘭！”敲門聲響起。

“巫靈，吃飯了。”

齊大生的聲音響起，喚回了齊巫靈的神智。

“知道啦?！?/p>

聽到哥哥的聲音，齊巫靈那種一直在云端輕飄飄的感覺才落到了實處。

飯桌上，齊大生面露難色，躊躇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朝齊巫靈說道：

“那個人叫我們回去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