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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星辰若夢

第八章春江花月夜

穿過一條鋪著鵝卵石的小徑,空氣中漸漸飄來若有若無的琴音。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孫如燕心中愈發好奇,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演奏,又會是怎樣一首動人的曲子。

琴音愈發清晰,如潺潺溪流在耳畔流淌。轉過一道月洞門,透過垂落的紫藤花簾,隱約可見涼亭的輪廓。光影交錯間,那抹撫琴的身影更添幾分神秘,仿佛從古典畫卷中走出的仙人,引得孫如燕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穿過典雅的小洋樓,后方豁然展現出一座更為壯觀的花園。

園內花木繁茂,曲徑通幽,中央坐落著一座雕梁畫棟的涼亭。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端坐其中,專注地撫弄著古箏。悠揚的《春江花月夜》曲調從他指尖流淌而出,作為古箏十大名曲之一,那婉轉空靈的旋律,如同一幅絢麗的畫卷,將人瞬間帶入如夢似幻的春江月夜之境。

涼亭四周綴滿的紫藤花隨風輕擺,花瓣簌簌落在男子肩頭,卻也未擾他分毫。此時微風拂過琴弦,余韻悠悠,與遠處傳來的蟲鳴鳥叫交織,將花園襯得愈發靜謐,唯有那裊裊琴音仍在空氣中縈繞不散。

孫如燕屏住呼吸,透過花簾靜靜凝望,生怕驚擾了這如詩如畫的一幕。此刻的她,既沉醉于琴音的美妙,又滿心好奇,迫不及待想要揭開這位神秘琴師的面紗。

男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中,絲毫未察覺有人靠近。他閉著雙眼,隨著節奏輕輕搖晃腦袋,長發隨之擺動。若只看背影,任誰都會誤將他認作一位溫婉的長發女子。

待看清他的面容,才驚覺眼前竟是一位氣質出眾、面容俊朗的男子。他身著一襲素色長衫,衣袂隨著微風輕輕飄動,手中的古箏泛著溫潤的光澤,與周圍的景致渾然天成。那專注而投入的神態,仿佛世間萬物都與他無關,唯有琴音才是他的全部。

陽光透過紫藤花的縫隙灑落,在男子的長衫上投下斑駁光影,孫如燕就這樣靜靜佇立著,連衣角被風掀起都渾然不覺。她的目光緊緊追隨著男子撫琴的雙手,看那修長手指在琴弦上靈活躍動,每一次按弦、撥弦,都似在訴說著千年的故事。

中年婦女略帶歉意地看向孫如燕,輕輕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做出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打擾正在演奏的男子。

孫如燕輕輕頷首,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涼亭中撫琴的男子身上。她生怕發出一絲聲響,破壞了這美好的畫面,只敢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想要更清楚地欣賞男子的演奏。她微微踮起腳尖,試圖從不同角度觀察男子的指法與神態,那琴弦顫動間迸發的韻律,仿佛化作有形的漣漪,在空氣中一圈圈蕩開。偶爾飄落的紫藤花瓣停在古箏上,男子也渾然不覺,唯有琴弦震顫時帶起的微風,才將花瓣輕輕拂落,更添幾分詩意與雅致。

孫如燕自幼學習音樂,對音律有著敏銳的感知。從男子的演奏技巧來看,每一個音符都精準而富有情感,顯然經過長期專業訓練,絕非業余愛好者可比。

她暗自思忖,此人琴藝精湛,說不定真是傳聞中字神的親屬,極有可能畢業于專業的音樂學院。她站在那里,看著男子指尖殘留的琴弦顫動的余韻,恍惚間竟覺得時間都靜止了。空氣中還彌漫著紫藤花的淡淡香氣,與琴音留下的裊裊余韻交織在一起,將這份靜謐渲染得愈發濃厚。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終于完成演奏。他意猶未盡地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吟誦起詩句:“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那充滿詩意的聲音,與方才的琴聲相互呼應,仿佛將人再次帶入了《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之中。孫如燕不禁感嘆,此人舉止儒雅,生活悠然自得,不愧是字神家中之人。

一曲吟罷,男子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溫和地看向孫如燕,輕聲問道:“小姐到訪寒舍,想必所問之事與生育相關吧?”

孫如燕尚未從琴音的余韻中完全抽離,被這突如其來的精準提問驚得手足無措,杏眼圓睜地愣在原地,喉嚨像被無形絲線纏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呆愣片刻,腦海中瘋狂思索對方究竟是如何窺探到自己隱秘心事的,那些深埋心底的擔憂與期盼,此刻竟被眼前人輕易戳破,緊張與不安如藤蔓般在心底瘋狂生長。

自踏入此地,自己未曾吐露只言片語,可眼前這人不僅知曉她是來求測,竟還能準確說出所求之事。來此地的人大都為求測而來,這點并不稀奇,但對方能一語道破具體問題,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她滿臉驚訝,急忙問道:“這位先生,您究竟是如何得知我想問生育之事的?”

男子并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頭吩咐中年婦女:“翠花嫂,為客人沏壺好茶。”

翠花嫂恭敬地回應:“好的,先生。”

待翠花嫂轉身離去,男子優雅起身,緩步走出涼亭,衣袂拂過飄落的紫藤花瓣,舉手投足間盡顯從容。他走到孫如燕面前,微微欠身,禮數周全,卻也讓孫如燕愈發局促,滿心都是對他身份與推測的困惑。

孫如燕正要開口追問,卻見男子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眼中帶著洞悉一切的笑意。她這才注意到男子衣襟上別著一枚古樸的玉牌,上面刻著若隱若現的篆字,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與周圍的景致相得益彰,透著一股神秘而高貴的氣息。

從翠花嫂的稱呼判斷,眼前這位年輕男子竟然就是字神?可在她的想象中,字神應是一位白發蒼蒼、學識淵博的老者,又怎會是如此年輕的模樣?她盯著那枚玉牌,喉間滾動著未說出口的疑問,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微風卷起她耳畔的發絲,將她此刻的驚愕與迷茫盡數寫在臉上,仿佛連周遭的紫藤花都因這份震驚而停止了搖曳。

似乎看穿了孫如燕的疑惑,男子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極具魅力的微笑,緩緩說道:“感到驚訝很正常,且聽我為你一一解惑。其一,你方才站立之處,旁邊是一株從未結果的花樹。花無果,象征人無子,加之你正值生育最佳年齡,由此推斷你是來詢問生育之事。其二,你心中疑惑,字神聲名遠揚,本該是一位白須白發的長者,為何會是我這樣的年輕人……”

楓葉同輝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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