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浸在這份自我營造的優越感里,渾然不覺正一步步踏入危險的境地。
人生充滿了諸多悲劇,自以為是便是其中之一。這就如同武俠小說里那些武功平平卻盲目自信的劍客,總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直到對手的利劍無情地刺穿胸膛,才驚覺自己一直活在自我欺騙中,而這種盲目自信最終將自己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而她,正如同那些可悲的劍客,在感情的江湖里,懷揣著膨脹的自信大步前行,卻不知前方等待她的,未必是她的期盼。
結束首周職場生活后,身著精心搭配服飾的女碩士踏上了前往字神居所的旅程。
她特意為這個周末裝扮了一番,妝容淡雅卻不失精致,衣著簡約又透著知性,滿心期待能在這難得的閑暇時光里,與字神展開一場思想的交流。
女碩士踩著輕快的步伐來到公交站臺,站臺上已有不少等車的人。夏日的微風輕輕拂過,帶著一絲燥熱,卻吹不散她心中的期待。不一會兒,公交車緩緩駛入站臺,她隨著人流有序上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望著窗外不斷后退的風景,思緒也飄向了即將見到的字神。
公交車緩緩前行,車廂內人來人往。不經意間,一個身影吸引了女碩士的目光。
那是一位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子,美得令人驚艷。
她的容貌精致如畫,眉眼間流轉著動人的神采;身材婀娜多姿,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優雅的氣質,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宛如從畫中走出的仙子,有著傾國傾城之貌。
女子身著一襲淡紫色真絲連衣裙,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頸間一條簡約的珍珠項鏈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她手中捧著一本裝幀精美的詩集,正低頭專注閱讀,睫毛在眼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偶爾抬頭望向窗外時,唇角會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笑,那溫柔恬靜的模樣,為這份驚艷又添了幾分韻味。
女碩士望著女子沉浸在詩集中的側影,忽然想起書架上那本落灰的詩集,同樣的裝幀,卻許久未被翻開。她悄悄將手機里刷到一半的短視頻界面鎖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帆布包上的流蘇掛件,耳畔似乎聽見書頁翻動時細碎的簌簌聲,與公交車行駛的嗡鳴交織成某種隱秘的韻律。
即便同為女性,女碩士也不禁被這位美女的魅力所折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對方,心中暗暗贊嘆,這世間竟有如此出眾的女子。孫如燕翻到詩集某頁,纖細指尖無意識摩挲燙金書名,忽然抬起頭與女碩士目光相撞。兩人同時露出略顯尷尬的微笑,又迅速將視線移開。
女碩士望著對方珍珠項鏈在光影中流轉的光澤,忽然覺得脖頸有些發燙,下意識拽了拽襯衫領口的紐扣。
命運似乎有著奇妙的安排。
當公交車停靠在小山村的站點時,女碩士驚訝地發現,那位美女也在此處下車。隨著距離字神家越來越近,女碩士逐漸察覺到,對方的目的地竟與自己相同。
一種莫名的競爭意識涌上心頭,她加快腳步,步伐堅定地超越了美女,率先抵達字神家門口。
女碩士站在石階上,指尖捏著被汗水浸濕的帆布包帶,看著孫如燕發梢在風中輕顫的弧度,突然意識到這場“搶先抵達”的勝利毫無意義。
院墻上的薔薇探出半卷花枝,在兩人之間投下斑駁陰影,仿佛一道無形的分界線。空氣中浮動著尷尬的靜默,女碩士的帆布鞋碾過石階縫隙里的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
孫如燕垂眸整理被風吹亂的發絲,珍珠項鏈隨著動作輕晃,折射出冷冽的光。
就在這時,翠花嫂恰好從大門走出。她的目光在兩位女子身上停留,顯然對她們都十分熟悉。
女碩士面帶微笑,主動向翠花嫂打招呼:“翠花嫂,早。”聲音清脆而溫和。
她原以為自己與翠花嫂也算相熟,這聲招呼能換來幾句熱絡回應,可眼前翠花嫂急切越過自己的姿態,像盆冷水澆在心頭。
翠花嫂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便繞過女碩士,滿臉笑意地迎向她身后的美女:“孫小姐,你來啦?”說著,熱情地拉起孫如燕的手,言語和動作間都透著親昵。
看著她們熟稔的模樣,女碩士心中暗自猜測,她們之間的關系必定非同一般。
女碩士張了張嘴,想擠出些話打破僵局,喉間卻像被無形絲線纏住,只能攥緊帆布包,看著翠花嫂親昵地將孫如燕往涼亭引去。
她的帆布鞋在石階上碾出更重的聲響,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目光卻不受控地追著孫如燕搖曳的裙擺,直到那抹淡紫色消失在爬滿藤蔓的涼亭轉角。
蟬鳴在槐樹枝頭炸開,女碩士盯著涼亭藤蔓間漏下的光斑,帆布包帶被她絞出深深的褶皺。
遠處古箏的泛音裊裊傳來,像是某種無聲的召喚,她抬腳想要跟上,卻又在鞋底即將觸及青苔石階時頓住——潮濕的水汽裹著薔薇甜香漫上來,恍惚間竟辨不清這香氣究竟來自院角的花墻,還是孫如燕發間若有似無的茉莉香氛。
女碩士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而翠花嫂拉著孫如燕,徑直朝著涼亭走去,仿佛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從這一舉動不難推測,字神此刻應該就在涼亭之中。
涼亭的竹簾半卷著,漏出的光斑在青石板上晃出細碎的漣漪。
女碩士盯著孫如燕發間若隱若現的茉莉白,忽然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那聲音混著遠處傳來的古箏泛音,震得耳膜發疼。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心緒,卻嗅到空氣中浮動的檀香,那是字神書房特有的氣息,此刻竟與孫如燕身上的茉莉香詭異地纏繞在一起。
就在此時,悠揚的古箏聲從涼亭中緩緩飄出。
這一次,字神彈奏的是古曲《鳳求凰》。琴聲婉轉悠揚,如潺潺流水,似微風拂面,在空氣中流淌,訴說著無盡的情思。樂聲在涼亭內外盤旋回蕩,琴弦震顫的余韻里,孫如燕耳尖泛起薄紅,珍珠項鏈隨著呼吸輕輕搖晃;女碩士緊攥帆布包的手微微發抖,襯衫領口被汗浸濕的褶皺愈發明顯。
微風掠過薔薇花墻,將茉莉與檀香揉碎,在三人之間織就一張細密的網。
字神背對著涼亭外,專注于演奏,并未察覺她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