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蕓蕓懸著的心微微下沉,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更添了幾分悵惘。她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翻涌的復雜情緒,片刻后才重新抬起頭,對著劉國軒彎了彎唇角,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她沉默良久,心中翻涌的情緒漸漸平息,似是終于做出了某種決定。深吸一口氣,蕓蕓再次看向劉國軒,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雖然依舊帶著幾分牽強,卻也有了些許釋然。
聽到這番回答,蕓蕓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暖陽,瞬間驅散了周遭的陰霾。
劉國軒望著這抹笑容,只覺得一陣眩暈,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以往,他也見過蕓蕓的笑容,但此刻的笑容卻格外不同,那是獨屬于他的溫柔,充滿了令人著迷的魅力。為了守護這份笑容,劉國軒心中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無論要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心甘情愿,絕不退縮。
蕓蕓望著眼前滿臉笑意、包容溫柔的劉國軒,心中那些猶豫和不安漸漸消散。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開口:“關于我和前夫的事,你知道些皮毛,但背后還有太多故事你不了解。”
她咬了咬下唇,睫毛上凝著細碎的水光,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這些話,我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連父母都只是看到了婚姻的表象。今天......我想把一切都告訴你。”
她輕輕眨了眨眼,試圖將眼中打轉的淚水逼回去,指尖無意識地揪著衣角,把布料絞出細密的褶皺:“這段婚姻就像一場漫長的噩夢,可我困在里面太久,久到都忘了該怎么醒來。”
劉國軒敏銳察覺到這次交談的分量,身體不自覺前傾,目光緊緊鎖定蕓蕓,每一個字都像是珍貴的線索,生怕錯過任何細節。屋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只余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玻璃。
蕓蕓咽了咽干澀的喉嚨,喉結輕輕滾動,聲音里裹著陳年的沙啞:“有些傷疤埋得太深,深到我自己都不敢觸碰,可現在...”她抬眼望向劉國軒,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我想把腐爛的傷口剖開,讓你看看最真實的我。”
蕓蕓的思緒飄回往昔,眼神變得悠遠:“當初決定嫁給他時,父母極力反對。他們覺得那人給不了我安穩的未來。我從小性格內向,甚至有些懦弱,父母希望我能找到一個真心疼惜、能遮風擋雨的人,可他顯然不是。那時年輕氣盛,不懂世事,只被他表面的殷勤迷惑,沒看透他的本質,執意違抗父母,走進了婚姻。”
那時的她被愛情沖昏頭腦,聽不進任何勸告,滿心以為憑借一腔孤勇就能改寫命運。婚禮那天,她踩著高跟鞋走過紅毯,望著賓客席上父母緊皺的眉頭,心里還在倔強地想著日后定能證明自己的選擇沒錯,卻不知這場看似浪漫的結合,早已埋下了痛苦的種子。
劉國軒默默聽著,心中了然。在他看來,蕓蕓不顧父母阻攔毅然下嫁,本該是對方求之不得的福分,可那人卻不懂得珍惜這份難得的情意。婚后最初的日子,看似平靜的湖面下,暗潮已在悄然涌動。蕓蕓原以為熬過磨合期,兩人的關系會漸入佳境,卻不想等待她的,是更深的深淵。
“剛結婚的日子,他表現尚可,雖不算體貼入微,但也算說得過去。”蕓蕓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但隨著他事業蒸蒸日上,我在他生活里的存在感越來越低。他從不關心我的想法、需求,更不懂得呵護我。這些年,除了物質上的保障,我在這段婚姻里幾乎一無所獲。我就像他雇來的傭人,或是擺在客廳的裝飾品,有用時召之即來,無用時便拋諸腦后。”
回憶起那些孤寂的歲月,蕓蕓眼眶泛起淚光,聲音微微發顫。她雙手緊緊抱住自己,像是想從自己身上汲取一絲溫暖,指甲深深掐進手臂,仿佛這樣就能抵消心里的痛。
“我每天都在自我欺騙,告訴自己婚姻就是這樣,熬一熬總會好的。”蕓蕓聲音發顫,帶著無盡的疲憊與絕望,“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他手機里那些不該出現的曖昧信息,才明白自己這些年的隱忍有多可笑。”
看到蕓蕓滿臉痛苦,劉國軒心里揪成一團,滿心的心疼卻不知如何開口安慰,只能用飽含關切與心疼的目光,無聲地傳遞著自己的在意。
她將頭埋進掌心,指縫間滲出的淚水打濕了手背,半晌才抬起頭,聲音沙啞得幾乎破碎:“我以為只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能守著這個家。可每到深夜,空蕩蕩的臥室里,連呼吸聲都顯得格外刺耳。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和不甘,像毒蛇一樣啃噬著我,直到......”
蕓蕓讀懂了他眼神里的關切,也明白此刻他的無言。她在心底默默想著,如果是字神在這兒,一定會說出許多貼心話,那些話定能撫平她心底所有的委屈,解開她心中所有的結。
她顫抖著吸了口氣,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仿佛要將那段不堪的記憶從血肉里剜出來:“有些事比背叛更傷人,那些難以啟齒的痛苦,像銹跡斑斑的鎖鏈,把我困在婚姻的牢籠里。”
“尤其是夫妻生活,從結婚第一天起,就是我的噩夢。每次我還沒準備好,他便草草了事,留下我獨自承受生理上的不適和煎熬。如果事后他能給我一點安慰,我或許還能好受些,可他倒頭就睡,連一句問候都沒有。我只能強顏歡笑,裝作若無其事,生怕惹他不快,導致婚姻破裂。他是個極其好面子的人,我若說出真實感受,就是在打他的臉,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可能招來他的怨恨。你知道的,我當初不顧一切嫁給他,要是婚姻失敗,我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父母,怎么面對自己當初錯誤的選擇。”
蕓蕓哽咽得說不出話,喉嚨像被一團浸了醋的棉花堵住,酸澀感從胸腔直竄眼眶。
那些年在婚姻里咽下的委屈、深夜里無聲的哭泣,此刻都化作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臉頰,打濕了衣襟。她顫抖著肩膀,往事如決堤洪水將她淹沒,連呼吸都帶著咸澀的腥氣。那些被時光塵封的屈辱與絕望,此刻在劉國軒面前毫無保留地攤開,讓她既感到解脫,又陷入更深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