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淚水奪眶而出,蕓蕓看向劉國軒,他只是心疼地望著自己,既沒想到遞紙巾,也沒有伸手替她擦淚。
這一瞬間,字神的身影又浮現在她腦海,如果是他,此刻定會溫柔地用紙巾擦去她的淚水,將她輕輕摟入懷中,用低沉而溫暖的話語安撫她受傷的心靈。
“我就像困在冰窖里的困獸,明明冷得渾身發抖,卻連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蕓蕓蜷縮在沙發角落,指甲幾乎要將掌心掐出血痕,“后來我才明白,這段婚姻從來不是兩個人的攜手同行,而是我一個人的孤軍奮戰。可現在……”她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要將積壓在肺腑深處的委屈都咳出來,“現在我不想再當逃兵了,哪怕揭開傷疤會痛到窒息,我也想讓你知道,我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把自己弄丟的。”
“曾經,我也動過在網上購買情趣用品的念頭,試圖以此解決生理需求。然而,這個想法每次剛一冒頭,便被無盡的擔憂壓制。我害怕丈夫誤會,擔心他會因此認定我是個不檢點的女人。在這種恐懼的籠罩下,我只能一次次強行壓抑自己的欲望,每一次忍耐都如同凌遲般痛苦,將我折磨得心力交瘁。可這些內心的煎熬,他從未察覺,因為我從未向他吐露分毫。即便說了又能怎樣?我深知,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為此付出任何行動。在這段婚姻里,我不過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是裝點門面的擺設罷了。”
在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蕓蕓望著身邊熟睡的丈夫,淚水無聲地浸濕了枕頭。她不斷問自己,這段貌合神離的婚姻還要維持多久?難道余生都要在這樣的壓抑中度過?
黑暗中,蕓蕓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角,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的刺痛卻比不上心里的萬分之一。她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那些被月光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光斑,恰似她千瘡百孔的婚姻。或許是積攢了太久的絕望,又或許是某個瞬間突然的頓悟,她終于不再害怕面對即將到來的風暴。
蕓蕓在心底反復權衡后,終于下定決心,要將這些年來積壓在心底的所有委屈和秘密,毫無保留地告訴劉國軒。她明白,唯有坦誠相待,才能在下一段婚姻中找回真實的自己,擺脫這場充滿謊言與虛假的感情游戲。
劉國軒萬萬沒想到,蕓蕓在這段婚姻里竟承受了如此多不為人知的痛苦。此刻,他滿心都是對蕓蕓的同情與心疼,卻一時語塞,既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安慰她,也不知該如何用行動給予她慰藉。
“這些情感上的冷落與壓抑,我咬咬牙還能堅持。可最讓我難以接受的是,他事業有成、經濟寬裕后,竟然背叛了我們的婚姻。你或許不知道,他出軌的對象竟是我大學時期的同學。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個同學相貌平平,各方面都遠不如我,他究竟看上了對方哪一點,甚至還深陷其中。當我發現真相時,本想找他好好談談,可話到嘴邊又咽下。我太清楚了,一旦戳破這層窗戶紙,他必定會惱羞成怒,不僅不會承認錯誤,還會跟我大吵大鬧。到那時,我們的婚姻恐怕會急轉直下,陷入無法挽回的境地。無奈之下,我只能裝作一無所知,將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默默吞咽,任其在心底潰爛。”
房間里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只有墻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仿佛在無情地丈量著這令人窒息的時刻。蕓蕓望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覺得無比疲憊,這份疲憊不僅僅來自過往的傷痛,更來自于眼前這個男人的遲鈍與無措。
劉國軒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發出幾聲破碎又含糊的音節,卻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抬手想要觸碰蕓蕓,卻在半空僵住,又尷尬地收回,雙手無意識地搓著衣角,將布料揉出深深的褶皺。兩人之間橫亙著難以跨越的鴻溝,這沉默的每一秒都如同重錘,一下下砸在蕓蕓本就千瘡百孔的心上。
劉國軒滿心都是想要安慰蕓蕓的急切,可無論怎么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合適的辦法,也不知該如何行動。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蕓蕓在心里暗暗嘆息,這個男人就像塊不解風情的木頭。
她輕聲開口,語氣里滿是疲憊:“你給我倒杯水吧,有點口渴了。”
劉國軒如蒙大赦般急忙起身,腳步慌亂得險些踢到椅子腿。玻璃杯與桌面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握著水杯的手微微顫抖,潑出的水珠在茶幾上暈開深色的痕跡。當他將水杯遞過去時,才發現蕓蕓的目光早已移向別處,空洞地望著窗外,仿佛眼前這個手忙腳亂的男人與她隔著千山萬水。
“我之所以選擇一再忍讓,不過是想盡力維持這個家的完整。說實在的,這個家并非我理想中的模樣,可我實在別無他法。只要這個家還能勉強維持下去,表面上的婚姻關系就還存在,這樣我至少還能在父母和親友面前裝作若無其事,強撐著笑容。”
可這份強撐的體面又能維持多久呢?夜深人靜時,那些被壓抑的委屈與不甘總會如潮水般涌來,將她淹沒在無邊的疲憊里。她無數次在心底問自己,這樣自欺欺人的堅持到底意義何在?
那些無人訴說的深夜,她蜷縮在黑暗里,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感覺自己就像一葉在驚濤駭浪中漂泊的孤舟,找不到靠岸的方向。
她多想有個契機,能讓自己掙脫這無形的桎梏,可每一次掙扎過后,卻又只能在現實面前敗下陣來。
說到這里,蕓蕓稍稍停頓了一下。倘若此刻坐在她身邊的是字神,她料想對方定會這般評價:“你這不過是在死撐面子,把委屈都默默咽下。現實里,有些家庭看著美滿和諧,實則內里早已千瘡百孔、搖搖欲墜,全靠夫妻一方或雙方苦苦支撐,才維持著表面的體面。你拿忍讓做代價,守著那點虛妄的希望,可不就是人們常說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嗎?”
她甚至能想象字神會進一步勸她:“換作是我,一定幫你徹底擺脫這段婚姻。既然它早晚都會走向破裂,不如早點結束,也好讓你尋得真正的解脫。”
蕓蕓堅信,字神一定會說出這番話,而她也會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