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神早就預(yù)見了說出秘密的嚴重后果。首先,老板策劃的這起謀殺,即便沒有實施,也是性質(zhì)極其惡劣的犯罪行為。一旦蕓蕓知曉,不僅會讓她本就痛苦的內(nèi)心雪上加霜,若是她情緒失控鬧起來,局面將一發(fā)不可收拾。其次,這個秘密只有老板和他知道,一旦泄露,老板必然會懷疑是他說出去的。以老板的權(quán)勢,為了封口,完全有可能做出殺人滅口的舉動,劉國軒的生命安全將受到嚴重威脅。再者,老板的目的不過是擺脫婚姻束縛,和情人在一起。只要能說服蕓蕓同意離婚,事情就能平息,沒必要把事情鬧大,畢竟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國軒,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字神幫忙,你能勸得動我嗎?”蕓蕓的聲音輕柔,這一聲“國軒”叫得格外親昵,讓劉國軒的心不禁為之一顫。
她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劉國軒微微緊繃的肩膀,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字神的話,就像一場及時雨,澆醒了我。”話音未落,她忽然放下杯子,十指交握抵在唇邊,睫毛輕顫著,“可有時候我又在想……”尾音拖得極輕,像一根若即若離的絲線,纏繞在兩人之間。
她的目光變得迷離,像是陷入了某種矛盾的漩渦中,“要是字神沒有出現(xiàn),我是不是還會這樣固執(zhí)地守著這段千瘡百孔的婚姻,直到被徹底耗盡?”
劉國軒沉思片刻,認真地回答道:“我仔細想過,知道憑我自己肯定做不到,所以才去求字神幫忙。”
他望著蕓蕓眼底流轉(zhuǎn)的悵惘,喉間涌上一股酸澀。
窗外的風(fēng)突然變得猛烈,將玻璃震得嗡嗡作響,也震碎了屋內(nèi)短暫的平靜。劉國軒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笨拙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在墻上斑駁的光影間游移。
蕓蕓輕輕點頭,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緩緩說道:“你想得對。我自己都在這段感情里迷失了方向,你自然更勸不動我。”
她將水杯輕輕擱在桌上,杯底與木質(zhì)桌面碰撞出細微的聲響,像是叩擊在兩人心頭的鼓點。“說起來,”蕓蕓忽然抬起頭,目光直直撞進劉國軒躲閃的視線里,“你和字神相識在先,他......”話音戛然而止,她咬了咬下唇,眼中的期待與羞澀交織,最終化作一聲輕嘆消散在空氣中。
劉國軒暗自慶幸當初請字神出面調(diào)解蕓蕓跟前夫的關(guān)系。他心里清楚,若是自己直接勸說蕓蕓,不僅難以說服她,反而可能激化矛盾,將事情推向更糟糕的境地。那時,局面恐怕就再難挽回了。
而蕓蕓此刻卻恍若失了魂,字神調(diào)解那日的場景在她腦海中不斷閃回。字神溫潤的嗓音、關(guān)切的目光,都如同一把把重錘,敲開了她塵封已久的心防。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輕撫胸口,那里還殘留著字神言語間帶來的悸動,每一次心跳都似在應(yīng)和著內(nèi)心翻涌的情愫,那些被歲月磨平的渴望與期待,在字神出現(xiàn)后竟如破土的春筍般瘋長。
她緩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fù)內(nèi)心的波瀾,可字神的一顰一笑卻愈發(fā)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攪得她心緒難安。
蕓蕓坐在沙發(fā)上,目光癡癡地落在玄關(guān)處,那里仿佛化作一片既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的璀璨星空,字神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劉國軒察覺到蕓蕓眼神中的異樣,卻始終參不透其中深意。他全然不知,此刻蕓蕓的思緒早已飄向字神,心中翻涌著無盡的柔情蜜意。若字神此刻突然現(xiàn)身,她定會毫不猶豫地投入對方懷中,將一切拋諸腦后。
微風(fēng)輕拂過蕓蕓的發(fā)絲,她卻渾然不覺,仍沉浸在回憶里無法自拔。喉間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化作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在寂靜中悠悠飄散。
劉國軒靜靜地凝視著蕓蕓,而蕓蕓的視線卻牢牢鎖定在玄關(guān),內(nèi)心翻江倒海,滿是對字神的思念。蕓蕓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已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字神。
即便日后與劉國軒結(jié)為夫妻,這份愛意也不會有絲毫消減。這并非是她用情不專,而是過去十年的婚姻生活,如同一座沉重的枷鎖,帶給她無盡的痛苦。而字神的出現(xiàn),恰似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封閉已久的心門,將她從苦難的深淵中解救出來。
這份因救贖而生的愛,力量之強大,不言而喻。這份愛如燎原之火,一旦燃起便再難撲滅。她被困在回憶織就的情網(wǎng)中,與字神相處的每一個瞬間,都成了支撐她熬過當下的精神支柱。
她輕輕咬住下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那細膩的布料觸感卻遠不及字神掌心的溫度真實。曾經(jīng)她以為生活就該是這般灰暗模樣,直到字神帶著光芒出現(xiàn),才驚覺原來自己也值得被珍視、被溫柔以待。
這就好比一個人,連續(xù)十年每日吞咽黃連與苦膽,嘗盡世間苦澀。當有一天,他突然嘗到蜂蜜的甘甜,那種甜蜜的滋味,又怎能輕易忘卻?更何況,字神是第一個給予她關(guān)心與溫暖的人,這份特殊的情感體驗,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成為她生命中無法磨滅的印記。
就在這思緒翻涌間,蕓蕓忽然意識到,是時候直面劉國軒,將自己心底積壓已久的話語說出口了。她緩緩轉(zhuǎn)身,目光與劉國軒交匯,眼中不再有往日的閃躲與隱忍,而是帶著一絲決絕。
稍作停歇后,蕓蕓繼續(xù)說道:“十年時光,說漫長也不算漫長,說短暫卻也不短暫。那些痛苦的日子,早已讓我變得麻木。半年前,得知他和那個女人糾纏不清,換作以往,我定會悲痛欲絕。可這一次,我竟感到如釋重負。因為他一門心思都放在那個女人身上,再無暇來折磨我,我也不必再在痛苦中苦苦掙扎。說起來,我甚至還暗自感激那個女人,是她讓我擺脫了煎熬。當時我就想著,只要婚姻關(guān)系還在,這個家還在,其他的我都可以忍受。”
“那些在婚姻里被壓抑的委屈與不甘,在字神面前竟能毫無保留地傾訴,他耐心傾聽的模樣,溫柔安慰的話語,讓我感覺自己不再是無人問津的孤島。他像是黑暗里突然亮起的明燈,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那些被我深埋心底的委屈,那些無人訴說的孤獨,在他面前都能化作流淌的溪水,自然地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