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wù)員推著餐車魚貫而入,瓷盤碰撞的清脆聲響與方才的死寂形成詭異反差。紅燒肉的甜膩香氣彌漫開來,卻無法驅(qū)散屋內(nèi)的壓抑。玉菊盯著蒸騰的熱氣,恍惚間想起曾經(jīng)與那人共享晚餐的場景,喉頭泛起一陣酸澀。
等飯菜擺滿兩桌,郎小毅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各位請隨意,賬我已經(jīng)結(jié)了,多吃點。家里還有些事,實在抱歉,不能陪大家了。”
說罷,他與父母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大步走出了五福賓館,只留下滿屋子的尷尬與愁云慘霧。
在這樣緊張壓抑的場合下,玉菊的閨蜜們哪還有心思進食,彼此交換了幾眼無奈的眼神后,便紛紛找借口起身告辭,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現(xiàn)場。
偌大的包間里,隨著閨蜜們的離去,原本就冷清的氛圍愈發(fā)凝重,只留下一片寂靜與尷尬在空氣中蔓延。
反觀那四個負(fù)責(zé)跟蹤的人,由于事情與他們毫無瓜葛,只見他們神態(tài)輕松,若無其事地舉起酒杯,大快朵頤起來,席間觥籌交錯,吃得好不熱鬧。
而玉菊的家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攪得心煩意亂,面對滿桌飯菜,卻個個食不下咽,臉上寫滿了愁容,垂頭喪氣地坐在那里,整個氛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等到一家人回到家中,保姆早已將飯菜準(zhǔn)備妥當(dāng)。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平日里滴酒不沾的父子倆,此刻卻因心情大好,不約而同地端起了酒杯。郎小毅的母親見狀,非但沒有阻攔,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酒過三巡,郎小毅放下酒杯,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緒,率先打破了餐桌上短暫的平靜。
郎小毅望著母親,感激地說道:“媽,今天要不是有您在,面對她的糾纏,我怕是又要心軟了,差點被她逼得沒了主意。”
母親看著兒子微紅的眼眶和劫后余生的慶幸模樣,眼角也泛起了溫柔的笑意。
母親輕輕用筷頭敲了敲他的額頭,嗔怪道:“你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你的性子我還能不了解?我早就料到你會優(yōu)柔寡斷,所以才主動把事情扛了下來,就怕你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
郎小毅聽著母親的話,心中滿是感動與慶幸,端起酒杯敬向母親,語氣真摯又帶著幾分感慨:“媽,您真是我的主心骨。”說罷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郎小毅好奇地追問:“不過媽,那些事您是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的?”
母親神秘地一笑,故弄玄虛道:“天機不可泄漏,以后你就知道了。”
郎小毅又想起什么似的,接著問道:“對了媽,咱們真要讓玉菊還那一百五十萬嗎?”
母親不屑地哼了一聲:“一百五十萬對咱們家來說算得了什么,不過是你爸公司一個月的營收罷了。就她家那經(jīng)濟狀況,哪里拿得出來?”
郎小毅疑惑地追問:“那您的意思是……?”
母親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當(dāng)然是逼她!她給我兒子戴了三頂綠帽子,哪能這么輕易就放過她?”
說到這兒,她神情嚴(yán)肅地盯著兒子,鄭重其事地叮囑道:“兒子,你給我聽好了,不管她怎么求你,你都不許心軟。就算把她逼瘋了,也絕不能心慈手軟。她既然敢做出這種事,就得做好承受后果的準(zhǔn)備。我要是輕易饒了她,那可太便宜她了,必須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郎小毅一家離去后,玉菊陷入了絕境。她攥著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微微發(fā)顫,最終撥通了兩個情人的電話,聲音沙啞地將他們喚至家中。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玉菊拖著沉重的步伐打開門,兩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他們帶著些許疑惑與不安,卻全然不知等待自己的,是怎樣棘手的爛攤子。
玉菊強撐著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側(cè)身讓兩人進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沒讓自己當(dāng)場崩潰。客廳的白熾燈刺得人睜不開眼,空氣里漂浮著未散盡的煙味,混合著玉菊母親壓抑的啜泣聲,將這場尷尬的對峙襯得愈發(fā)窒息。
兩人踏入門檻的瞬間,目光掃過屋內(nèi)神色凝重的玉菊一家,心頭頓時警鈴大作。
他們交換了個眼神,意識到情況遠(yuǎn)比想象中糟糕。玉菊的初戀喉結(jié)動了動,想開口詢問具體欠款金額,卻被另一位情人用手肘輕碰示意噤聲。兩人僵硬地站在玄關(guān),鞋底像是被無形的膠水黏住,進退兩難。
玉菊母親突然從里屋沖出來,渾濁的淚水在布滿皺紋的臉上肆意橫流,顫抖的手指幾乎戳到兩人鼻尖。
玉菊紅著眼眶,聲音帶著哽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郎家的錢必須得還。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們就幫幫我吧。”
說著說著,她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幾近崩潰。
玉菊的母親喘著粗氣,癱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胸口劇烈起伏,像是隨時都會被這股怒火吞噬。
玉菊死死盯著兩人,眼中滿是絕望與祈求交織的復(fù)雜情緒,她的身體微微搖晃,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這沉重的壓力徹底壓垮。
屋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兩人面面相覷,眉頭緊鎖,遲遲說不出話來。他們心里比誰都清楚,這筆巨額債務(wù)如同天文數(shù)字,上哪兒籌措?況且玉菊不過是他們逢場作戲的情人,就算是結(jié)發(fā)妻子,面對這樣的困境也束手無策。
玉菊母親踉蹌著撲到兩人跟前,枯瘦的手死死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領(lǐng),淚水混著鼻涕蹭在對方的襯衫上:“你們拍拍良心,這些年玉菊給你們買煙買酒,哪樣不是掏空家底?現(xiàn)在拍拍屁股想走人?”沙啞的嘶吼在空蕩蕩的客廳里回蕩,驚得墻上的相框都跟著震顫。
見兩人沉默不語,玉菊的母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怒目圓睜,指著兩人斥責(zé)道:“你們糟蹋了我女兒,還花她的錢,現(xiàn)在她有難了,你們就這么鐵石心腸?”
老人的聲音顫抖著,滿是失望與憤怒。兩人被老人的話嗆得滿臉漲紅,身體不自在地扭動著,目光躲閃不敢與玉菊母女對視。玉菊初戀的額角沁出細(xì)密的汗珠,他伸手扯了扯領(lǐng)口,試圖緩解窒息般的壓迫感,卻始終不敢直面玉菊母親的質(zhì)問。
其中一人苦笑著,攤開雙手辯解道:“大嬸,我們也想幫忙,可實在是拿不出錢來,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語氣中雖帶著歉意,卻透著深深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