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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首輔,夫人喊你插秧了

第二十四章·“倉魂入冊”:三縣之爭初起

東嶺山腳,三縣交界。

朝陽初升,露水尚未干透,桃源村頭那塊曬谷場早早圍了人——比往日更早、更密、更鬧騰。

“林娘子今天真不糊弄,搭了棚、立了牌,還分了攤子!”

“那‘倉魂六問’寫得黑漆漆一大片……唉我眼神不好,讀書人來給講講——”

“說你眼不好,你嘴還挺勤快?!编嵢锒酥煌雱偝鲥伒南潭够ù┤丝p擠進來,一邊朝灶邊喊,“老李,再給我來點油潑辣子,今天我要坐頭一排聽學問!”

曬谷場正中,一張被苫布鋪平的木臺搭起,臺上竹牌掛著六句問書,白底黑字:

一問田為何物?

二問倉為何建?

三問契為何用?

四問票何以通?

五問權可分否?

六問魂何以續?

林晚煙站在臺前,身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腰間系了只草繩布囊,整個人清爽干練。

她站姿不高,但說話一出口,聲音卻落地鏗鏘。

“今日不是我一個人來講——是我問,你們答。”

“你們說,田為何物?”

場下有人嚷:“種莊稼的地方!”

“錯?!?/p>

“活命的地兒!”

“還差點。”

“賣命的地兒!”

林晚煙笑了。

“田,是人命的根。”她拍了拍腳下,“沒根,沒糧;沒糧,沒命。”

“可一塊田,憑什么是你的?”

臺下頓了頓,忽然有個細弱聲音說:“因為我種了。”

“好?!绷滞頍煶曇艨慈?,是個穿著洗舊藍布衫的少年,村東王木匠家那個小崽子,前日才加入試種組。

“你種了,你勞了,你簽了契,那這地,才在你賬上留名。”她高聲道,“所以我們立倉,為的是記這份勞,為的是管這份命。”

“那你說說——我們村的‘豐田制’,是怎么保這命的?”

這話一出,底下吵了:

“布票不就換糧的票子嘛?”

“那倉契呢?”

“是簽名的紙!”

“那簽名的紙有啥用?我當年買雞還講價——我不講你還說我賴賬呢!”

林晚煙沒急,反而點頭。

“對,你說得沒錯。所以倉契在前,布票在后。倉契寫明誰出了地、誰出工、誰出糞,布票才有賬好兌。若連倉契都沒有,你那布票,和路邊娃娃畫畫有啥區別?”

底下一陣附和,許多人恍然。

而在曬谷場東邊的老楊榆樹下,站著兩位不引人注意的人。

一人身著灰青短褂,腰背挺直,眼角帶笑,手中握著一卷細紙,正是從鎮署而來、奉令觀察的外吏——賀臨風。

另一人,則是他帶來的記錄書吏,神色謹慎,不發一語。

賀臨風瞇著眼看著場中那女子,嘴角揚起:“這林娘子口齒清亮,不似村婦?!?/p>

書吏答:“她確實查無籍貫,入村三月,起事甚快?!?/p>

賀臨風忽而轉頭:“她旁邊那個講解‘契冊’的讀書人,你查了嗎?”

書吏頓了頓:“此人名為沈硯之,鄰縣逃荒所留,曾在村內擔任私塾抄書……字跡與京中某幾案存書略有重合跡象,但尚未證實。”

賀臨風慢慢攏了攏袖口,輕聲笑了。

“抄書人?那手字抄得可真細膩?!?/p>

場中臺上——

沈硯之此時站在講臺右側,正執一卷新抄“倉冊”,一頁頁展示給前排村民。

“每張契后都配有地標繪圖,采‘仿官印紋’,雙鈐之后方可為證。”他聲音淡淡,不疾不徐,卻令場內眾人全神貫注。

他身后的板架上,清晰掛著三類樣本:

一為“地契樣章”,二為“兌糧登記”,三為“工數對照法”。

“我們不是亂開制?!鄙虺幹畳咭暠娙耍拔覀円龅?,是讓地有字,字有章,章有據。”

這話落地,后排有人小聲嘀咕:

“聽得都冒冷汗了……怎么感覺這比縣衙還嚴?”

“是啊,他們那‘豐田倉’,怕是比官契還難打馬虎眼——”

“難怪鎮上都有人坐不住了……”

說話的是鄰村送柴的老廖,他昨晚在鎮上歇腳,聽見茶鋪里頭有人暗講,說“桃源村立契動倉之事,或將擾亂縣策”。

“擾亂”兩個字一出,不少人心頭微動。

林晚煙卻在這時笑了:“你們怕了?”

“怕什么?怕我們種田的有賬冊?”

“怕我們拿著自己干的糧,敢喊一聲:這是我掙的!”

她走下臺,舉起手中一頁倉契:

“這是鄭三娘的布票兌契,憑著她那三十日夜織布工數,現在村里每人都有換季短衫穿,你們誰不服?”

鄭三娘坐在第一排,一聽自個名字,被嚇得咳了一口湯:“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你有!”林晚煙笑,“你敢簽名,你敢應工,你敢拿票進兌,你就是這倉契里第一個寫上工數的娘兒們?!?/p>

“我說得對不對?”

場下一片“對”的回應。

而遠處那棵老榆樹下,賀臨風望著那倉契,一雙眼沉靜如水。

“她這是要起個‘倉民制’來。”

書吏面色微變:“賀大人,要不要先請示……”

“不急。”賀臨風淡淡一笑,“你沒發現嗎——她不是只想要倉,她要人心。”

風越發緊了。

臺上“倉魂六問”已講完,林晚煙拍拍手掌。

“今夜起,咱們倉里開新卷,凡是參與布票兌契者,一律入冊,不分工種,不分戶籍?!?/p>

“但若有人只想拿票、不愿記工、不愿對契……”

她語氣一頓:“那對不住,咱倉門,不開?!?/p>

話音落地,眾人或點頭或低聲議論,一時間,場內百感交集。

**

而就在眾人散去之時,老村道上,一陣急促馬蹄聲由遠及近。

李鐵匠從后門跑來,大汗淋漓:“晚煙,不好了——有人夜里偷看倉契賬冊,狗子咬了他一口,那人跑了!”

“跑了?”林晚煙一怔。

“跑得不遠,掉了一塊印文包角布?!?/p>

沈硯之接過那包布,一眼看清——

那角落,是官紋余字。

但非本縣所用。

他眸光一沉,緩緩捻起布角,對林晚煙低聲道:

“這不是鎮上的人?!?/p>

林晚煙心中一緊。

三縣之爭的風——來了。

老榆樹的葉子在風中瑟瑟作響,落葉打著旋,在賀臨風腳邊轉了幾圈,才緩緩落下。

沈硯之垂眸,將那塊繡有“云徽”二字的包角布平展壓在膝上。布面紋樣繁復,針腳規整,一眼便知出自官署非民坊;而“云徽”——不是鎮屬,不是本縣,乃是三縣之南、徽川所設之官府專印。

“徽川派人來了?”林晚煙半瞇起眼。

“來了,而且怕不止一個。”沈硯之低聲。

“也就是說……三縣中,那邊忍不住了。”她指尖輕叩桌面,腦海中迅速排演起這一局棋。

桃源村,地處三縣交界,本屬東嶺轄地,半年前廢田之地因“豐田制”重啟倉契、村票兩制,引來鄰縣哄動。

徽川、云隴、本郡各自有主事者,其政務、地權、賦制互不歸一,平日互有牽扯,但“豐田制”首次將“民自控地、自立契、自核布票”三制并行,這等“類自治”之舉,足以讓任何一個縣主心驚。

沈硯之看著她:“這一步走出去,你準備好了嗎?”

林晚煙垂眸,眼神清亮。

“倉里已開,契已立,人心已穩,只有一步。”

“哪一步?”

“——拿下三縣爭議的‘共議田’?!?/p>

**

村東舊祠堂,夜燈通明。

林晚煙召集了“豐田制”九人議小組——鄭三娘、李鐵匠、苗頭子、喜子爹、王木匠、大柱嫂、小喜子、還有新近加入的賬冊少年小福,以及始終擔任“記錄人”的沈硯之。

桌上鋪著大幅村境地圖,中間圈了一塊特別的“灰色地帶”。

“這塊地,叫‘南溪坪’?!绷滞頍熡锰抗P畫圈。

“位置夾在我們桃源與徽川村之間,一直沒人種、也沒人敢種,三縣都說歸自己,可誰也沒來修渠整田?!?/p>

“而如今——它成了官府口中的‘空置共議地’?!?/p>

“我們現在動起來,等于公然宣告:這塊地,我們豐田要種。”

眾人聽得頭皮發麻。

鄭三娘第一個抖嗦:“晚煙……你瘋了?那邊一動,徽川肯定派人來阻,我們沒文契、沒公印,到時候連咱豐田倉都要被扣‘擾政’的罪名!”

林晚煙卻笑:“所以我要你們今晚簽下一份‘田愿書’。”

“我們不以公契爭地,而是——以民愿請地?!?/p>

李鐵匠茫然:“啥意思?”

“我們不上官府爭斗,不發公函,而是用咱村三百人之‘愿田表’,附上人手一份的‘勞票映印’——明言:我們是自愿開墾、無主地上自救試耕?!?/p>

“這地不是官劃的,是荒了的。我們不是爭,是求活?!?/p>

“那官府還會來打壓我們嗎?”小喜子眼巴巴地問。

沈硯之冷笑:“會,怎不會?但那一紙‘田愿書’,一旦送上朝郡,便成為了‘自下而上的倉議提案’?!?/p>

“再敢鎮壓,便有違天理。”

這時,一直沉默的苗頭子抬頭道:“那……咱也得有人去郡上送吧?”

林晚煙:“我送?!?/p>

沈硯之眉心一皺:“你去?不可?!?/p>

“為何?”

“你一人初開此制、立倉樹票,多少眼睛盯著你。你若中道被扣,這倉制……”

“我不怕?!绷滞頍熌抗鈭远?,“怕就不會做。”

“再說,我還留了一手。”她攤開另一頁紙。

“這封,是我托人寫好的‘倉魂述要文’,一式三份,郡一、鎮一、本縣一。真出了事,不管落誰手,總有人接力?!?/p>

鄭三娘望著她,終于忍不住紅了眼:“你這閨女,才二十出頭,怎就……敢拿命往上杠?”

林晚煙輕輕拍拍她的手,笑道:

“不是杠,是送命?!?/p>

“我信一件事——人命值錢?!?/p>

**

次日清晨。

林晚煙身著青衣,背后背著“田愿書”卷筒,身側站著一人。

“你當真要送我出村?”她挑眉看向沈硯之。

他淡淡道:“誰知你會不會一腳踏進徽川大牢?!?/p>

“你還挺幽默?!?/p>

“幽默的路上,不送不放心。”

她笑笑,忽而側頭問:“沈硯之,你是不是也……信我?”

他停下腳步:“不信你,我為何抄契?為何教課?為何助你建倉?”

林晚煙一愣,隨即又笑:“我以為你是圖我飯團。”

“那只是開頭?!?/p>

他語氣平靜,眼底卻似藏了兩寸春水。

風吹起他衣角,柳葉卷在他們之間,吹出一段緘默無言。

**

與此同時,徽川方向,云徽鎮中。

賀臨風坐在驛館之內,面前攤著的,正是夜里撿來的那封“田愿書”副卷。

“他們真敢動‘南溪坪’?!彼従忛_口。

對面一位年長官員眉頭緊皺:“若成,徽川自此難服,豐田倉再往南擴,便是——廟堂失控?!?/p>

“所以,”賀臨風唇角一挑,“你們決定了?”

那官員道:“朝郡已派人秘密南調?!?/p>

“何人?”

“錦衣司——親查此‘豐田制’,真偽,是否有后宮干政之嫌。”

賀臨風眼微瞇,低聲吐出一句:

“朝堂的風,終于要來了。”

涼楓陌夏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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