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玉蝶玉蟬也將相同的消息帶回了蒲園。
“果然有問題,政黨之爭殃及無辜,這群當官的真不是什么好東西,去把消息透給大理寺少卿,讓咱們孟少卿看著辦。”孟長舒是孟渠的長子,和虞世歡也算是舊友了,對于他的品性,虞世歡是信任的。
玉蝶玉蟬聞言遲遲未動,臉上神情復(fù)雜,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虞世歡猜到幾分,
“主上說什么了?”
“主上那邊讓人傳來消息,讓娘子您以后不得擅自參與這些事,只管在上都開好鋪子,打探消息即可。”
虞世歡冷笑一聲,
“知道了,去回稟主上吧......”
隨后二人便退出了廂房,訪云訪琴也跟著出去,守在廂房外。
虞世歡這才起身走入靜室,看著沈暨白的畫像,眼底一酸,
“你倒是笑得高興,也是,日夜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什么都不操心,是我我也快活。沒心沒肺的,你夫人我每天被人騎在頭上,你倒是拖個夢來看看,不問問我,也不問問你那對弟妹嘛,從前不是最疼他兄妹兩個。”
沒過一會兒,有道身影從暗窗閃進來,虞世歡像是早有預(yù)料,不緊不慢地斟茶,
“查的怎么樣,看來上都的確是個虎狼窩,能讓這群人放松警惕,阿姊,我們或許走進他們老巢了。”
夏瓊音徑直落座在虞世歡對面,聽虞世歡這么說,眉頭不由得擰緊,
“你想的沒錯,那個念兒的確有問題,可惜,沒發(fā)現(xiàn)對方底細,應(yīng)該是個有來頭的,你在明面上,千萬要當心。能藏這么多年,不簡單啊。”
虞世歡讓她去調(diào)查念兒,這個丫頭是她在青州虞家時,從外面撿回來的,身世可憐,家里遭難成為孤兒,只得賣身,剛好被虞世歡遇見,買回了虞家,一直跟著自己,那時自己僅有十歲,對這個念兒只覺得同病相憐,于是將她買了回去。
“阿姊放心。”
夏瓊音是定西侯舊部夏爻之女,當年南榮滅門時,她只比虞世歡大兩歲,夏爻奉命帶南榮兄妹離開,隨后帶著她一起,逃向華月瑛生母秋向晚的本家。
可是路上遇見了埋伏,南榮青辭和夏爻引開了追殺的刺客,從此消失,而南榮青妤和夏瓊音則被秋氏接應(yīng)的人悄悄帶去了青州虞家,虞家老夫人正是當年被華家趕走的商賈之女秋向晚。
這么多年來,更名為虞世歡的南榮青妤一直和夏瓊音相依為命,夏瓊音也把自己培養(yǎng)成了虞世歡身邊最鋒利的一把刀,父親說過,沒有南榮氏,夏家難脫奴籍,這份情,要拿命來償還,那群人不會放過他們,要不斷變得強大,才能保護他們。
夏瓊音一直在暗處,沒有在明面上,所以虞家被作亂的流寇滅門時,和虞世歡一起逃過一劫的人,還有她,發(fā)現(xiàn)問題的也是她,畢竟不會有哪里的流寇,拿著朝廷打造的武器,行動目標明確,計劃周密,看似意外,實則就是沖著虞家來的。
也是這一遭,讓虞世歡下定決心要報仇,無論是虞家還是南榮家,她都要報仇,夏瓊音一直在暗處保護她,也只對接她一個人。
后面那位主上接觸虞世歡,提供借力,虞世歡短短四年就成為清河郡第一富商,暗中為主上收集打探消息。
虞世歡周邊的人越來越多,夏瓊音都把自己藏得很好,她從不在明面上接觸虞世歡,卻為她發(fā)展了許多暗線。
“小妤,答應(yīng)我,無論如何,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搏,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夏瓊音有些擔心虞世歡,離真相越來越近,她也愈發(fā)不安,她們要對抗的這股勢力,也許輕而易舉就會把她們碾碎,讓她們悄無聲息地消失。
虞世歡一直都明白夏瓊音的擔心,可仇恨的種子早已生根發(fā)芽,沒有一天,她不夢見南榮家和虞家遍地鮮血,那些曾經(jīng)自己熟悉的臉龐沾滿鮮血,無聲喊冤,要么死要么贏,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斗。
“我會的,我一定會活下去,我們都會活下去,要用南榮青妤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好好活著。”
短暫的回憶過往后,虞世歡轉(zhuǎn)回現(xiàn)實,
“阿姊,興許,主上和殺虞家的是同一方勢力,這幾年來,每當我想要追查舊事,便有人百般阻撓,而且主上的人查的時候,這件事更是難上加難,加上宏縣一事,他們有意遮掩,興許他們是和裴氏利益相同的一批人。你說,當年虞家會不會就是裴黨的人。”
“如若真的是裴黨,那可就難了,那南榮家會不會...”
“不會,華太后是阿娘的姐姐,她那么疼愛我和兄長,愛屋及烏,何況是阿娘呢。”
夏瓊音的猜測被否決了,也是,裴氏是太后母家,怎么會忤逆太后呢,十四年前的舊事,不知涉及多少勢力,要查起來,實在是難。
“還有一事,林友賢那邊好像有動作,最近常有人登門造訪,你要先做準備。”
虞世歡心下了然,輕蔑的笑了笑,
“還能打什么鬼主意,不就是想方設(shè)法在生意上給我添堵,當年青州那群人不是也這么干過,不就是那老幾樣,有什么好怕的。”
“你心中有數(shù)就好,我也不便多留。”夏瓊音說完就要轉(zhuǎn)身離去,虞世歡卻叫住她,給她安排了點事去做。
裴府
裴彥剛出書房就碰見了父親裴譽,看見裴譽氣定神閑,裴彥的火氣更是蹭蹭往上冒,雙眼猩紅,爬滿血絲,
“你要去哪兒?”
“你配做父母官嗎?!身為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草菅人命,那可都是無辜的百姓,為朝廷上繳糧食賦稅,日夜耕作不息,他們做錯了什么,你竟然屠村,就是為了政黨之爭嗎?卑鄙無恥,喪心病狂你!”
“你放肆,敢對你爹這么說話!”
裴譽面目猙獰,用盡全力扇了裴彥一巴掌,裴彥被這一巴掌的力道打的滿嘴血腥味,血絲從嘴角流下,臉紅的可怕,
“我沒有你這樣的爹,你簡直是禽獸,從前針對朝堂上不對付的官員已經(jīng)是再下作不過,可如今一百五十多條人命在你手上折斷,你竟然還能風輕云淡,簡直令人發(fā)指,你今天最好打死我,否則明日上朝,我定參你一本,哪怕這個官我不做了,也要將你的罪行昭告天下。”
“是嗎?那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難道忘了你也姓裴嗎?沒有老子,你算個屁,你連宮門都不一定能看見,真以為這個官憑你自己就能當,還想?yún)⑽乙槐荆阏媸欠植磺宕笮⊥趿耍銢]有殺人,可你腳下也踩著他們的尸骨,你吃的也是他們的血肉,你就能撇清嗎?”
“我自會去贖罪,你別想跑掉。”
“這一百五十多人能贖回幾個,天下百姓你又怎么贖罪,裴家倒了,太后也就倒了,你對得起自幼疼愛你的姑姑嗎,讓她一把年紀在后宮受蹉跎,在前朝被戳著脊梁骨罵,成為臭名昭著的妖后,皇帝年幼,那群人屆時狹天子以令諸侯,天下大亂,百姓民不聊生,你怎么贖罪?”
“你這是詭辯!”
“是嗎?你老子我不是好人,你就能保證保皇派那群人個個清廉,還是說,你也覺得你姑姑是妖后?”
“你!”裴彥氣的上氣不接下氣,拿手指著裴譽,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裴譽面色也柔和下來,微微帶笑,眼神卻滿是譏諷,拿扇子將裴彥的手撥開,
“我是你爹,好好想想吧,我的傻兒子,他們不過賤民,出生就注定悲哀,而你不同,你姓裴,是咱家三代單傳,裴家的未來都壓在你身上了,莫要為了幾個賤民,害了自己,害了家族。”
裴譽說完不等人反應(yīng)讓人將裴彥鎖進書房,讓人看著他,
“這幾日你抱恙,不必上朝,就待在家里安心修養(yǎng)便是。”
裴彥被幾個家仆死死扣住,拖進書房,隨后門窗都被封死,他滿是狼狽跌坐在地上,還沒從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中回過神來,久久沒有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