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勢不妙,來人只得悻悻離開。
院子里終于恢復了平靜,只剩下夜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周慕云識趣地去了隔壁房間休息,臨走時意味深長地看了陸怡一眼。
兩人回了屋,陸怡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癱坐在炕沿上。
秦明倒了杯熱水遞給她,溫聲道:“先喝點水,緩一緩。”
陸怡捧著搪瓷缸子,指尖還有些發抖。
她猶豫了片刻,終于開口:“秦明,其實這事......”
“不急。”
秦明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不想說的就先放著,誰都不能勉強你!”
陸怡鼻子一酸,差點又落下淚來。
收拾好情緒,她將這三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秦明。
唯獨隱去了包袱和徽章的部分——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她還沒想好該怎么解釋這些東西她是怎么帶回來的。
畢竟,當時眾目睽睽之下的她不僅是兩手空空回的家,還是被周慕云給帶回來的。
秦明聽完,眉頭緊鎖:“看來村里確實混進了不干凈的人。”
沉吟片刻后,秦明再次出聲:“這事你別管了,交給我來處理。”
“可是......”
“沒有可是。”
秦明打斷她,語氣罕見地強硬,“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他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床新棉被,“有我在,你安心睡。”
陸怡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被秦明一個眼神制止了。
他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低聲道:“放心,我會一直在!“
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一般,陸怡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
她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隱約聽到系統提示音:【宿主信任值突破臨界點,開啟“夫妻同心”技能......】
窗外。
一輪明月悄悄爬上樹梢。
秦明坐在炕沿,目光落在妻子熟睡的面容上,眼神有些復雜。
他知道她還有秘密。
但他愿意等。
—————
———
安靜休養了三天。
陸怡的傷好的七七八八了,心里的作精因子又蠢蠢欲動。
于是乎,秦明前腳剛出門,她后腳就偷偷摸摸地背上竹簍,溜出了家門。
“反正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再躺下去骨頭都要廢了。“
陸怡小聲嘀咕著,腳步輕快地往公社方向走。
系統在她腦海里幽幽出聲:【宿主,你丈夫說過讓你好好休息。】
“他又不在家,管不著我。”
陸怡理直氣壯,“再說了,我這不是去辦正事嘛。這人啊,啥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信用,知道不?”
系統:【您所謂的‘正事’,就是去供銷社附近晃悠,看看能不能再遇到上次那個換白面的婦人?】
陸怡翻了一個白眼,“……不會說話就閉嘴……”
被系統戳穿了心思,陸怡撇了撇嘴,但腳步卻是絲毫沒停。
上次她把系統兌換的精白面換給了那婦人,本來只是順手幫忙,沒想到對方感激得不行。
陸怡當時心里緊張,又急著回家,就沒多想。
這幾天她想了想,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想再去看看。
剛走到供銷社附近,陸怡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門口來回踱步,時不時往路上張望。
——正是上次那個換白面的婦人!
對方一見到她,眼睛一亮,幾乎是撲了過來:“妹子!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陸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一把抓住手,力道大得驚人。
“大姐,你這是……?”
那婦人眼眶通紅,聲音哽咽:“妹子,不瞞你說,你給的那東西不僅讓我婆婆緩了過來,還救了我小叔子一家人的命。
你可是我們一家子的恩人啊。走走走,和姐到家去。”
那婦人不由分說地拉著陸怡就往家走,陸怡被她拽得一個踉蹌,差點絆倒。
她剛想推辭,卻見婦人眼里閃著淚光,神情真摯得讓人不忍拒絕。
“大姐,你別這樣,我就是......”
“妹子,你要是不去,我們全家人這心里都過意不去啊!”
說著就,婦人要跪下,嚇得陸怡趕緊扶住她,“大姐,我答應就是了。”
“哎,妹子,你以后就是姐的親妹子……”
一路上,婦人拉著陸怡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
“妹子,姐叫王秀英,在咱們木蘭縣的紡織廠當車間主任……“
婦人說著挺了挺腰板,臉上露出幾分自豪,“我家那口子在軋鋼廠當技術員,小叔子也是廠里的骨干。
我給你說,那天………“
聽著王秀英的話,陸怡不禁有些驚訝,這年頭雙職工家庭可不多見。
她忍不住問道:“那大姐怎么...”
“怎么混成這樣是吧?”
王秀英苦笑一聲,指了指自己打著補丁的衣襟,“這不是婆婆突然病重,我們請了假回來照顧。誰知道...”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起來:“誰知道剛回來沒兩天,縣里就傳出要精簡人員的風聲。我這一請假,正好給了人家由頭...“
陸怡心頭一緊。
這個年代,失去工作意味著什么,她再清楚不過。
“更糟的是,”王秀英壓低聲音,“婆婆的病把家里那點積蓄都花的差不多了。小叔子家還有一個半歲的奶娃娃...”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陸怡,“若不是有你那白面,我那小侄兒這會兒都沒了……”
后面的話,王秀英沒有沒再說下去,但陸怡明白,這就是對方當時急著要換白面的原因。
說話間又轉過一個彎,眼前出現一座青磚瓦房,在周圍的土坯房中顯得格外醒目。
但走近了才發現,墻皮剝落,門窗也有些破舊。
“妹子,到了。”
王秀英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婆婆,咱家妹子來了!”
“哎,來了啊,快把人請進來…”
屋里傳來還有些虛弱的應答聲。
“哎,好。”
陸怡跟著走進去,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堂屋正中的藤椅上,躺著一位瘦得脫形的老太太。
角落里,兩個面黃肌瘦的孩子蹲在地上玩石子。
最令人心驚的是墻上掛著的幾張獎狀,上面赫然寫著“先進工作者”、“勞動模范”等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