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霽的記憶被徹底鎖死,沉入識海最深處,如同一柄染血的劍,被玄霆君親手釘入九重封印之下。
他站在她床前,指尖凝著一縷元神,青雷如鎖鏈纏繞她的神魂,一寸寸勒緊,直至那段染血的過往被徹底鎮壓。
“忘了吧?!?/p>
他的聲音低沉如雷淵深處的回響,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這些……不該是你的劫?!?/p>
靈霽的眉心,一道青紋無聲隱沒。
·霓珮的狂賭
偏殿內,燭火搖曳,映出霓珮那張艷麗到近乎妖異的臉。
她斜倚在玉座上,指尖把玩著一枚蜃雷珠,珠內光影浮動——赫然是靈霽持劍自戕的畫面,血濺三尺,染紅雷紋。
“仙尊終于肯見我了?”
她紅唇輕啟,嗓音甜膩如蜜,眼底卻翻涌著猩紅魔光。
“我還以為……您會直接一劍斬了我呢。”
玄霆君未語,眸色如淵,袖中青雷無聲翻涌,整座偏殿的空氣驟然凝滯,連燭火都被壓得低伏。
霓珮卻笑得更歡,指尖一彈,蜃雷珠懸浮半空,畫面流轉——靈霽跪在雷淵前,青藤寸寸斷裂,而她眉心的魔紋,正與深淵下的某物共鳴。
“您猜,若我將這段記憶塞回她的識?!龝鯓樱俊?/p>
玄霆君眸底雷光驟閃,一道青雷劈落,蜃雷珠應聲而碎!
霓珮不躲不避,任由雷光擦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她舔了舔唇角,笑得肆意。
“可惜,這只是備份。”
她指尖輕點自己的太陽穴,魔紋隱現。
“真正的記憶……在這里?!?/p>
“若我死了,它自會尋主——比如,靈霽師姐?”
空氣死寂。
玄霆君終于開口,聲音冷如寒鐵。
“你想要什么?”
霓珮站起身,裙擺如血霧鋪開,一步步走近,直至與他僅一步之遙。
“我要您——堂堂正正收我為徒,讓我與靈霽同門修習。”
她歪頭,眼底魔光流轉。
“當然,我會很'乖'的……”
“只要您不逼我?!?/p>
玄霆君眸色深沉如夜。
他知道,霓珮體內蟄伏著魔種,與驚蟄將一脈牽扯極深。她今日敢威脅他,明日就敢對靈霽下手。
但——
若拒絕,靈霽的記憶隨時可能被喚醒。
若答應……
他尚有手段制衡。
“好?!?/p>
他冷聲應下,袖中青藤無聲纏繞劍柄,雷紋隱現。
“但若你越界——”
霓珮笑嘻嘻地擺手。
“知道知道,形神俱滅嘛~”
·表面的平靜
次日,雷部公告高懸——
“驚蟄將勾結魔道,伏誅!其女霓珮大義滅親,得玄霆仙尊破例收入門下!”
靈霽站在告示前,茫然蹙眉。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身后傳來一聲嬌笑。
“師姐當然不記得啦~”
霓珮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腕間青藤鐲與靈霽的一模一樣——那是拜師禮上,玄霆君所賜。
靈霽本能地想要抽手,卻見玄霆君自云端落下,眸光冷峻。
“即日起,你二人同修'青雷訣'?!?/p>
他的目光在霓珮腕間停留一瞬,暗含警告。
霓珮笑吟吟地應下,卻在低頭時,眼底猩紅一閃而逝。
·暗涌的殺機
夜深,霓珮獨自坐在修煉洞府內,指尖把玩著一枚血色玉佩。
玉佩中,一縷殘魂嘶吼掙扎——赫然是符霜的聲音!
“你以為他真能關住那些記憶?”
霓珮對著空無一人的石壁輕笑,魔紋自她脖頸蔓延而上。
“魔種……可是會自己找食吃的。”
與此同時,雷淵深處——
本該魂飛魄散的符霜,正被九道雷鏈禁錮。她腳下,巨大的魔眼緩緩睜開,倒映出玄霆君冷峻的身影。
“師尊……”
“你終究……選了她啊?!?/p>
·殘魂驚雷
嘯雷因為擇師典禮中受了重傷,閉關療傷。突然閉關石室轟然炸裂,漫天碎石中一道雷光沖天而起。他渾身纏繞著紫色電芒,眼中跳動著狂怒的火焰——閉關期間,他分明感應到符霜的本命魂燈熄滅了三次。
“玄霆!”嘯雷的怒吼震得雷部建筑簌簌發抖,“你給我解釋清...”
話音戛然而止。
他看見偏殿檐角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撫琴。素白道袍,長發用一根青藤隨意束著,指尖流轉的正是符霜獨創的《九霄引》。
但那人抬頭時,露出的卻是霓珮的臉。
“師兄出關了?”她歪頭淺笑,指尖卻突然撥錯一個音——正是符霜生前最厭惡的錯律。
嘯雷的瞳孔劇烈收縮。這個動作...這個錯音...太刻意了!
“你把她怎么了?”他周身雷光暴漲,十二道雷符瞬間結成殺陣。
霓珮輕笑一聲,突然用符霜的聲音說道:“雷淵西側,子時三刻?!痹捯粑绰?,她整個人化作漫天雷蝶消散——竟是高階幻形術!
當晚子時,嘯雷潛入雷淵禁地。在穿過九重雷障后,他看到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雷淵深處,血色藤蔓如活物般蠕動。符霜的殘魂被釘在雷紋柱上,青絲早已化作雪白,每一根發絲都連接著藤蔓的脈絡。她抬起頭,眼中血淚滴落在嘯雷掌心,竟灼燒出一個“封“字。
“師兄...快走...”符霜的聲音如同碎瓷相磨,“玄霆他...不是...”
血色藤蔓突然暴起,將她的殘魂勒得更緊。嘯雷暴喝一聲,雷戟橫掃,卻在觸及藤蔓的瞬間被一道熟悉至極的青雷擋住——那分明是玄霆君的獨門雷法!
“三百年了,你還是這般沖動?!毙纳碛白蕴摽罩懈‖F,眼中魔紋流轉如活物。更可怕的是,他心口處竟延伸出與符霜身上同源的血藤,只是色澤更為暗沉。
嘯雷的雷戟“咣當”落地:“你...何時入的魔?”
玄霆君輕笑,魔紋在眼角綻開妖異的花紋:“入魔?不,這是比魔更古老的存在。”他指尖輕撫心口血藤,“當年雷淵暴動,你以為我們封印的是什么?”
·靈霽之劫
棲雷苑內,靈霽腕間的青藤鐲突然生根發芽。那些嫩綠藤蔓看似溫柔地纏繞她的手臂,實則正透過毛孔汲取她的靈力。更可怕的是,每吸收一分靈力,藤蔓就染上一分血色。
“師姐臉色怎么這么差?”霓珮不知何時出現在窗前,指尖把玩著一枚血色玉佩。玉佩中,符霜的殘魂正在痛苦哀嚎。
靈霽突然頭痛欲裂,破碎的記憶如潮水涌來:
玄霆君將青藤鐲戴在她腕上時,眼底閃過的決絕。
符霜戰死前看向她的最后一個眼神。
雷淵深處,那雙與她夢中一模一樣的魔眼。
“啊——!”她抱頭慘叫,青藤鐲應聲碎裂。無數血色藤蔓從碎片中竄出,瞬間將她裹成繭狀!
雷淵上空,三道身影凌空對峙:
玄霆君周身纏繞血藤,背后浮現巨大的魔眼虛影。
嘯雷手持雷戟,十二道本命雷符環繞周身。
霓珮腳踏血云,手中捏著符霜的殘魂玉佩。
“你以為我在幫魔祖?”玄霆君突然大笑,魔紋爬滿半邊臉龐,“錯了,我要的是——”
他猛地將心口血藤扯斷,暗金色血液噴涌而出:“以魔噬魔!”
血液滴落在雷淵封印上,整個仙界突然劇烈震動。三十六重天外,傳來某種古老存在的嘶吼!
·看到的是真相嗎?
靈霽在血繭中看到了:
三百年前,玄霆君發現雷淵深處囚禁的并非魔祖,而是上古時期被仙界封印的“混沌青帝”。那些所謂的“魔氣”,實則是被污染的先天乙木精華。
“所以青藤...血藤...”靈霽喃喃自語,突然明白了一切。
玄霆君從未入魔,他是在用自己的身軀為容器,試圖凈化混沌青帝的力量。而符霜...是自愿成為第二個容器。
至于她靈霽,才是真正的——
“啪——”
一道青光如利刃劈開血繭,靈霽尚未看清記憶中的真相,眉心便傳來刺骨寒意。玄霆君修長的手指按在她額間,青雷如鎖鏈纏繞神魂,將那些即將破土而出的記憶再次鎮壓。
“睡吧。”他聲音低沉如淵,指尖雷紋流轉,靈霽的眼睫如蝶翼般輕顫幾下,最終無力地垂下。
玄霆君轉身的剎那,整座棲雷苑的溫度驟降。檐角風鈴凝結冰霜,池中錦鯉沉入水底。他的目光鎖在斜倚朱欄的霓珮身上,對方正用染著蔻丹的指尖撥弄那枚血色玉佩。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說過什么?”
話音未落,九道青雷自虛空劈落!霓珮雪白的足踝被雷光擊中,金鈴鐺炸成齏粉。她踉蹌著扶住欄桿,唇角卻勾起妖異的弧度。
“師尊好大的火氣呀?!?/p>
霓珮舔去唇邊血珠,腕間青藤鐲突然暴長,毒蛇般纏上靈霽垂落的手腕,“可師姐自己要想起來,與我何干?”
玄霆君廣袖翻卷,一道雷刃斬斷青藤。斷裂的藤蔓噴出猩紅汁液,在空中凝成“驚蟄”二字。他瞳孔驟縮,這是驚蟄將死前留下的血咒。
“找死。”
嘯雷指尖掐訣,霓珮周身突然浮現三十六道雷符。每道符箓都映出她不同時期的模樣——拜師典禮上乖巧甜笑,深夜洞府里與魔紋對話,雷淵禁地中收集符霜殘魂...最后一道符箓赫然顯示她方才故意撥錯琴音刺激嘯雷的場景。
“啊呀,被發現了呢?!蹦瞢樛犷^輕笑,脖頸魔紋卻瘋狂蔓延。當第一道雷符烙在她鎖骨時,艷麗的面容終于扭曲,“師尊可知...呃啊...靈霽師姐的真實身份是...”
“閉嘴!”
玄霆君一掌拍在她天靈蓋,青雷灌頂而下。霓珮七竅迸出黑血,卻笑得愈發癲狂。她染血的指尖突然插入自己心口,拽出一縷纏繞魔氣的元神。
“殺我呀?!彼龑⒃駵惖叫矍埃锩娉粮≈`霽持劍的畫面,“您猜這縷分神湮滅時,師姐識海里的封印會如何?”
雷符驟然停滯。玄霆君掐住她脖頸的手青筋暴起,卻在觸及那縷元神時微微發顫。霓珮趁機貼上來,染血的唇幾乎碰到他耳垂:“我要進雷淵?!?/p>
“休想?!?/p>
“那我自己找路?!蹦瞢樛蝗荒笏樵瘢槠髑О僦谎麚湎蜢`霽,“聽說某帝最愛噬魂,您說師姐的元神...夠不夠他塞牙縫?”
玄霆君眸中雷暴翻涌,卻不得不揮袖收走所有血蝶。霓珮趁機將一枚蜃珠塞進他掌心,珠內影像令人毛骨悚然——三百年前的靈霽竟跪在雷淵獻祭自己,而玄霆君親手將青藤釘入她心脈。
“原來師尊才是最早的那個容器?!蹦瞢樰p撫他心口延伸出的血藤,“可惜您撐不了多久了,不是嗎?”
檐外驚雷炸響,照亮玄霆君半邊魔紋隱現的臉。他忽然掐訣點在霓珮眉心,金色咒印如烙鐵般灼燒皮肉:“子時三刻,雷淵西側。若敢碰靈霽一根發絲...”
“知道知道,形神俱滅嘛~”霓珮哼著歌倒退著離開,在轉角處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她抹去血跡,對著虛空輕笑:“師姐你看,師尊多疼你呀?!?/p>
暗處,本該昏迷的靈霽指尖微動,一滴淚無聲滲入青磚縫隙。
玄霆君立于廊下,望著霓珮離去的方向。袖中蜃珠突然浮現新畫面:年幼的霓珮被驚蟄將推入雷池,池底睜開的正是那雙魔眼。他猛然捏碎蜃珠,碎屑中飄出一縷發絲——與靈霽的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他望向雷淵方向,眼底翻涌著比魔氣更黑暗的情緒,“這才是你的目的。”
玄霆君回到自己的紫霄殿時,心口的血藤突然劇烈翻涌,暗金色的血液浸透了雪白的前襟。他踉蹌了一步,扶住玉柱,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咳......”
一口暗血噴在掌心,血液中竟有細小的藤芽在蠕動。他眸色一沉,掌心雷光閃爍,將血藤焚成灰燼。
“師尊這是要撐不住了嗎?”
霓珮的聲音從殿外飄來,帶著幾分戲謔。她斜倚在門邊,指尖纏繞著一縷符霜的殘魂,那魂魄發出細碎的嗚咽聲,像風中殘燭。
玄霆君抬眸,眼底雷紋驟亮:“本座讓你子時再來?!?/p>
“可我等不及了呀?!蹦瞢樰p笑著踏入殿內,足尖點地時,地面竟綻開血色藤花,“師尊的心脈被侵蝕了三百年,如今已是強弩之末。若再不找個新容器......”
“放肆!”
一道青雷劈落,霓珮側身避開,雷光擦過她的鬢角,燒焦了幾縷發絲。她卻不惱,反而笑得更加明艷:“師尊惱羞成怒了?是因為我說中了,還是因為......”她頓了頓,眼底魔紋流轉,“您舍不得讓靈霽師姐當這個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