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星墜處的光柱如天柱傾塌,靈霽與白芷踏著流云般的雪霧奔向光源。每近一步,空氣中彌漫的星屑便愈發稠密,恍若行走在銀河之中。
“靈姑娘,你看!”白芷忽然駐足,腕間胎記泛出與星輝共鳴的柔光。
前方雪原上,墜星砸出的天坑邊緣竟開滿了冰晶芙蓉。花蕊中凝結著細小的星芒,隨著她們的靠近次第綻放,鋪成一條通往坑底的琉璃棧道。
靈霽右臂銀邊微微震顫,鏡面紋路中映出奇異景象:坑底并非想象中的焦土,而是一座倒懸的紫玉宮殿——正是天界紫微垣的投影!
“鏡里乾坤...”桃木紋中玄霆的聲音細若游絲,“小心...帝星有異...”
兩人沿著花徑而下,每走一步,棧道便自行延伸一截。靈霽注意到兩側冰芙蓉的花影里,都映著不同的天象:有的顯出血月凌空,有的現出九星連珠,更有甚者展示著三界崩塌的末日之景。
“這是...”白芷輕觸一片花瓣,指尖立刻染上霜色。
“未來之影。”靈霽凝視銀邊折射的光斑,“昆侖鏡的推演之能。”
深入百丈后,空氣突然變得粘稠如蜜。白芷的胎記驟然發燙,在身前凝成土黃色的光罩。靈霽見狀立即催動炎帝鏡,兩件神器共鳴產生的清光,將詭異的空間漣漪盡數蕩開。
“我們進入帝星結界了。”
話音剛落,腳下棧道突然化作流沙。兩人墜入一片星海,無數隕石環繞著中央的紫色光團——那光團中隱約可見一柄殘缺的長劍,正是勾陳本體!
“劍靈蘇醒!”靈霽凌空翻轉,銀邊射出九道鎖鏈般的鏡光,纏住最近的隕石。
就在她即將觸及劍光的剎那,星海突然凝固。所有隕石整齊排列成周天星圖,而每顆星辰的位置都浮現出一具玄霆的復刻體。三百六十具道身同時結印,浩瀚靈壓如天河傾瀉!
“周天星斗大陣!”白芷驚呼,社稷壇模型從胎記中飛出,化作三尺見方的沙盤。
靈霽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銀邊上。鏡面頓時浮現昆侖虛影,將襲來的星力盡數折射。借這喘息之機,她揮動劍碎片斬向最近的三具道身。
劍光過處,道身如泡影消散,卻各有一縷雷紋逃向中央光團。更詭異的是,每消失一具道身,紫微垣投影就黯淡一分。
“他們在獻祭師尊的道韻!”靈霽猛然醒悟,“快阻止雷紋歸位!”
白芷將沙盤拋向空中,黃帝印碎片的力量瞬間展開。微型山河里飛出無數光蝶,追逐著四散的雷紋。靈霽則雙手合握劍碎片,銀邊與桃紋共鳴出青紫交加的異光。
“三才定位,九曜逆行!”
咒言響徹星海,勾陳劍光突然劇烈震顫。那些逃逸的雷紋如燕歸巢,紛紛投向靈霽手中的碎片。復刻體們頓時陣型大亂,有幾具甚至開始自相攻擊。
就在局勢將變時,星海中央突然裂開一道縫隙。戴著青銅面具的藥長老踏虛而出,手中托著的正是魔君那顆長滿雷紋的心臟!
“晚了。”他輕撫心臟表面跳動的紋路,“三百六十周天之數已滿。”
隨著話音,所有復刻體突然融化,化作青銅液體流向心臟。每融合一具,心臟就膨脹一分,最終變成與真人等高的水晶器官。透過半透明的表面,可見內部蜷縮著一個小小的玄霆虛影!
“師尊!”靈霽目眥欲裂,劍碎片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
藥長老卻大笑:“你以為這是玄霆?”他猛地捏碎水晶外殼,“看清楚!”
虛影舒展成完整人形,面容卻是靈霽從未見過的俊美青年。那人額生龍角,頸覆鱗紋,周身纏繞著與魔氣截然不同的混沌氣息。
“紫...紫微帝君?”白芷聲音發抖。
青年緩緩睜眼,眸中竟有星河輪轉:“本座被魔氣侵蝕三百年,今日方得解脫。”他抬手輕點,藥長老的青銅面具應聲而碎,“多虧這叛徒的周天陣,讓本座得以借雷紋重生。”
靈霽如墜冰窟。銀邊映出的真相令她渾身發冷——這位帝君的仙肌玉骨之下,流動的是與魔君同源的混沌之力!
“您不是歸位...”她握緊劍碎片,“是要取而代之!”
紫微帝君輕笑,袖中飛出三百六十道星光:“聰明。既然天道有缺,何不由本座重立新序?”星光化作鎖鏈纏向二人,“正好缺兩個見證者。”
千鈞一發之際,靈霽右臂突然自主抬起。銀邊脫離皮膚,在空中碎成萬千鏡片。每片鏡子都映出不同時空的玄霆:有在雷獄苦撐的,有在夢境抗爭的,更有在記憶長河里朝她微笑的...
“鏡影分身?”紫微帝君微微蹙眉,“不對,這是...”
所有鏡中的玄霆突然同時開口:“靈霽,還記得雷池洗劍嗎?”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靈霽福至心靈,將劍碎片刺入自己心口!鮮血沒有滴落,反而順著劍紋逆流而上,在頂端凝成一滴金紅色的血珠。
“以我心血,喚汝真靈!”
血珠墜向星海,在接觸虛空的瞬間,整片星域突然靜止。緊接著,所有星辰開始倒轉,而倒轉的中心正是那滴血——它正在吞噬紫微帝君的混沌之力!
“混賬!”帝君終于色變,“你竟敢用玄霆教你的...”
話未說完,星海突然塌縮成一點。極度黑暗中,靈霽聽見玄霆清晰的聲音:“就是現在!“
她毫不猶豫地將劍碎片擲向黑暗深處。碎片與血珠相融,爆發出照耀三界的強光。待光芒稍斂,眼前景象已變——她們站在真實的紫微垣主殿,而殿中央的帝座上,插著一柄完整的勾陳劍!
劍身纏繞的紫電正在凈化座上昏睡的帝君本體,每凈化一分,仙界各處的青銅光柱就熄滅一處。更奇妙的是,靈霽能感覺到雷獄中的玄霆,鎖鏈上的逆轉道紋正在恢復正常。
“我們...成功了?”白芷虛弱地問。
靈霽還未來得及回答,整座宮殿突然劇烈震動。帝座后方浮現出巨大的青銅門扉,門縫里滲出粘稠的魔血——那是被封印的魔君本體正在蘇醒!
“原來如此...”靈霽苦笑,“紫微帝君不過是傀儡,真正的黑手一直藏在...”
勾陳劍突然自行飛起,在門前劃出深達三尺的劍痕。門內傳來震天咆哮,但魔血始終無法越過那道痕跡。
“快走!”劍身傳出玄霆急促的聲音,“勾陳只能鎮壓一時...”
話音未落,藥長老的狂笑從四面八方傳來:“走?往哪走?”每根殿柱后都走出一個他的分身,“你們可知,為何非要玄霆的雷紋?”
所有分身同時割腕,灑出的血在空中組成復雜陣圖。靈霽瞳孔驟縮——那赫然是放大版的桃木紋路!
“因為我等要復活的從不是魔君。”分身的笑容變得詭異,“而是被天道鎮壓的...”
“先天雷靈。”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接口道。
靈霽猛地轉頭,只見殿門處立著個與玄霆有七分相似的青年,不同之處在于他額間的雷紋是血紅色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靈霽右臂的桃木紋正在與之共鳴!
“終于見面了,我的半身。”青年向她伸出手,“三百年前天道將我一分為二,善念化玄霆,惡念成魔君。而現在...”
他忽然抓向自己心口,挖出一顆跳動的雷霆核心:
“該合二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