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彤心頭一震,後背微涼。
夜冥的手掌覆上她的肩膀,掌心傳來微微的溫度,像是某種安撫,又像是一道無形的結界將她從震驚中穩住。他語氣低了幾分,聲音宛如夜色中翻湧的深泉,沉穩而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力量。
「這世上並非所有魂獸都如表面那般簡單。」他緩緩開口,「妳可知,魂獸原是天地靈氣孕育的產物,天地萬物中的靈性聚合之靈,天賜血脈,地養形體,擁有靈智與強大力量。正常的魂獸雖兇猛,但大多遵循天地法則,與自然維持著微妙的平衡。可一旦變異……便是徹底脫離自然法則的存在,成為瘋狂、混亂與腐蝕的化身。」
他一揮手,幻光出現不同色澤的靈核,懸浮在玥彤眼前,懸浮在兩人面前的半空中,宛如群星點綴夜幕,靜靜閃爍著屬於它們的能量波動。
玥彤怔怔地望著那些靈核,它們有的晶瑩澄澈如冰、有的燃燒著淡紅火焰、有的表面浮現微弱雷紋,而最上方那顆金色微光閃爍的魂核,僅浮現短短一瞬便悄然隱去,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
夜冥指著那些靈核,語氣不疾不徐:「這些,便是靈核——魂獸體內最核心的能量結晶,也是這個世界的通用貨幣與修煉資源。無論是煉體、鑄器、布陣還是療傷,皆離不開魂核之力。甚至,許多強者為了一枚高階靈核,不惜血戰千里。」
他手指依序輕觸靈核,靈光隨之閃爍,一一解說靈核等階,「由高至低分為七種:金、紫、紅、綠、藍、黑、白。」
「白階最低,多為低階靈獸所有,僅能補充體力、激發簡單靈陣;黑階與藍階則可作為修煉初階靈力的基礎,為大多數初入修煉者所依仗。綠階以上的靈核,則能輔助修者突破瓶頸、壯大體魄,是各大部族爭奪的核心資源。」
他的手指在一顆泛著暗紅火光的靈核前頓住,語氣微頓:「紅階極為稀有,通常只存在於極其強大的魂獸體內,擁有強烈靈壓與屬性波動。至於紫階靈核……據說可直接激發修者的血脈潛能,引發蛻變。而金階……」
夜冥的神情在提到「金階」時一絲變化掠過眼底,像是難以言說的敬畏與遺憾交織其間。
「那已近神物。據說連遠古龍皇,也未必能輕易擁有一顆完整金核。至今我見過的,也僅是被碎裂封印的一小塊殘片。而我目前……所擁有的最高等階,也只是這一顆——綠核。」
他收回魂核,靈光在他掌間化為細流,如雲霧一般散入衣袖,氣氛也隨之一沉。
「正因如此,那片妳曾逗留的禁域,因長期受紅階變異魂獸之氣侵染,靈氣混濁使用靈力後難以恢復、空間錯亂,早已被標記為核心危險封鎖區。一般獸人與獸魂者根本不敢靠近半步。」
他頓了頓,低頭看向她,語氣忽然變得更加深邃說道:「正因這是變異最嚴重的核心區,一般獸人早已避之不及。」
「這是獸人的世界,也沒有人類的蹤跡,那我呢……我又屬於哪個血脈?」夜冥沉吟半晌,才緩緩說道:「妳的靈魂波動與空間晶石相契,但血脈卻不屬於龍、虎、狐、蛇等任何現存種族。」
他伸手按在她額心,一道微光浮現,顯現出她背後一抹赤羽虛影。那羽翼宛若星火流轉,無聲張展,熱烈卻聖潔。
「這是……」玥彤驚訝出聲。
「火鳳之羽。」夜冥聲音低沉,「若我所判不錯,妳的血脈本源,可能屬於早已滅絕的——『火鳳一族』。」
玥彤怔住,胸口悶熱如焚。
「火鳳為鳥族始祖,傳說擁有重生之力與火焰空間之能,是最接近獸神的存在。在上古時期曾是鳳族中最為尊貴的一脈,但早在萬年前,便被強大的變異魂獸屠戮乾淨,只留下不完整的羽焰血脈,被青鸞一族繼承…直到妳的出現。」
夜冥望著她,目光幽深。
「若妳真是火鳳轉生,那預言……恐怕真的開始應驗了。」
玥彤背後那一道赤色羽印浮現肌膚之下,如烈焰翅羽般閃動微光。
她沉默不語,這世界的真相、自己的身份、命運的重擔,如山般壓在心頭。
夜冥走近她,伸手將她額前垂落的髮絲撫至耳後。手指輕觸她的肌膚,灼燒般的觸感令她心跳微亂。
「妳若真是火鳳一族,這世界的命運,將與妳緊緊相連。」他低聲道,聲音沙啞而低沉。
玥彤神色一怔,垂下眼眸,指尖緊握成拳:「但我現在……什麼都不懂,連自己的力量都掌握不好……我能承受這種命運嗎?」
夜冥的聲音,少有地柔和下來:「命運從不等人準備好才降臨。只能靠妳自己決定,要掌握它,還是被它拖入深淵。」
他走近一步,金瞳直視她:「我會幫妳,因為我想知道……妳究竟是災厄,還是希望。」玥彤對上他的目光,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熱流。
片刻後,他語氣低沉地說:「我不信命,但我信直覺。」
那一刻,玥彤心口一震。
火光溫柔地映照在他龍角之間,她忽然覺得,即使這個世界再陌生,至少此刻她並不孤單。
夜冥輕聲說,目光炙熱地落在她臉上,「妳身上那道鳳凰火魂,未來甚至能淨化變異獸魂。或許能……改變這片被詛咒的世界。」
玥彤一愣,正欲再問,卻發現夜冥不知何時已靠得極近。他一手支在她頭側,側身半伏在她上方,眼神沉穩深邃,呼吸間帶著一絲壓抑的灼熱。
他的手滑過她的手背輕輕描繪著那抹火羽印。
「我開始……不想只是旁觀命運。」
玥彤心跳如擂鼓,想躲卻又捨不得後退。夜冥的氣息太近了,帶著一種壓迫而熟悉的溫度,讓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夜冥……你……」她聲音顫抖。
他俯下身,在她額前輕輕一吻,溫柔卻帶著壓抑許久的情感。
「安心休息,我在。」
他的聲音低沉穩定,卻在觸碰她額頭的瞬間,微不可察地顫了下。
玥彤怔怔望著他,心頭一瞬泛起難以言喻的情緒。她從未想過,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裡,竟會在這樣的深夜、這樣的守護下,感受到被信任、被依靠、甚至被……放在心上。
夜冥靜靜地抱住她,將她輕輕圈入懷中,沒有多言,只是讓她的額頭靠在他胸前。那裡的心跳,穩重而紮實,彷彿在對她說:此刻,你不必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