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倒吊在古樹上，發間的傀儡線早被楚毅的天命劍絞斷。她望著少年指尖跳動的靈火，故意讓唇角勾起輕蔑的笑——哪怕喉間還殘留著方才吞服的腐骨散，也要在氣勢上壓過這個“下界賤民”。
“怎么，”她晃了晃被捆成麻花的手腕，“靈王府世子打算用藤蔓綁我一輩子？”
楚毅的神眸在暮色中泛著冷光，靈火驟然貼近她咽喉：“當年你用傀儡線穿我靈臺時，可曾想過今日？”他袖口的鎖魂鏈殘片輕輕震顫，竟與徐菲腰間的青燈殘片產生共鳴。
徐菲嗅到靈火里混著的魔界沉水香，忽然想起他書房里的機關圖：“原來你一直留著我送的香...楚毅，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少年的指尖猛地收緊，靈火在她頸間烙下紅痕：“喜歡？我只想看看，上界帝族的血...是否真的比下界修士高貴。”他忽然傾身，鼻尖幾乎擦過她唇角，“聽說你吞噬同族魂火延長壽命？不如我現在割開你的手腕，讓秘境里的妖獸嘗嘗帝族血的味道？”
徐菲的瞳孔驟縮，卻在此時笑出聲。她算準了楚毅不會真的殺她——這傻子的神眸雖能看透虛妄，卻看不穿她藏在舌下的“假死丹”。何況...她瞥見遠處樹影里閃過的青璃狐尾，知道這妖狐絕不會讓“變數”輕易隕落。
“你敢嗎？”她故意將臉湊近他，“動我一根手指，通天宗的絞肉機就會碾平你的靈王府。”
楚毅的神眸突然泛起漣漪，靈火“啪”地熄滅。徐菲在黑暗中勾唇，卻沒料到他會突然攥住她的下巴——少年的指尖帶著常年握劍的薄繭，擦過她唇角時，竟比傀儡線更燙。
“徐菲，”他的聲音混著咬牙切齒的恨，“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成為上界至尊，看著我用天命劍劈開仙域大門——到那時，我會把你鎖在我的王座下，讓你再也無法用‘血脈’和‘宗門’威脅我。”
徐菲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卻在此時聽見青璃的狐鳴。她望著楚毅眼底跳動的暗光，忽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當年她在藏書閣偷練禁術時，鏡中的自己也是這般眼神，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癲。
“做夢。”她朝他臉上啐了口血沫，“就憑你這下界野人...唔！”
楚毅的唇突然壓下來，帶著靈火的灼熱與沉水香的冷冽。徐菲的傀儡線本能地彈出，卻被他鎖魂鏈殘片纏住，反將兩人捆得更緊。她嘗到他舌尖的鐵銹味——那是方才與秘境妖獸搏斗時留下的傷，此刻卻成了最鋒利的武器，刺破她所有的偽裝。
青璃的狐尾在遠處掃過落葉，徐菲在窒息感中勾起唇角。她知道這吻不是“喜歡”，而是楚毅對“天命”與“血脈”的反抗，就像她吞噬同族魂火時的掙扎。而當少年猛地推開她，用神眸避開她眼底的戲謔時，她終于確定——
這個曾被她視為“棋子”的下界世子，早已在她靈海里種下了比心魔種更危險的東西。
藤蔓突然斷裂，徐菲跌進楚毅懷里，指尖趁機摸走他腰間的魂鏡碎片。少年的身體瞬間僵硬，卻在聽見遠處秘境鐘聲時，將她狠狠推進乙木林深處——
“滾，”他背過身去，天命劍在掌心劃出血痕，“別讓我再看見你。”
徐菲攥著魂鏡碎片后退，看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青璃的狐尾終于現形，拋來塊染著魔界靈氣的傷藥，卻被她笑著推開。
“怎么，”妖狐挑眉，“被吻傻了？”
徐菲摸著唇角的紅痕，忽然輕笑出聲。魂鏡碎片在掌心發燙，映出她眼底從未有過的光亮——那不是算計，不是仇恨，而是某種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近乎瘋狂的期待。
乙木林的風吹過樹梢，將楚毅的低語送到她耳邊：“徐菲，下一次...我不會再留手。”
她摸著白卡殘片上新生的紋路，忽然覺得這秘境的霧氣不再陰冷。青璃的狐鳴混著遠處的妖獸嘶吼，而她望著楚毅消失的方向，輕聲說：“那就讓我們看看...誰先死在誰手里。”
旺財從灌木里鉆出來，粉色尾巴掃過她腳邊的靈火余燼。徐菲望著掌心的魂鏡碎片，碎片上的“勿忘”二字已被她的血浸成了“勿失”——或許，這場始于奪舍的恩怨，終將在往川秘境的深處，開出最妖異的花。
暮色將徐菲的影子釘在破碎的陣圖上，她攥著寧圣子給的“追魂索”，看它在楚毅殘留的靈氣前化為飛灰。青璃的狐尾掃過滿地劍痕，鎏金鈴鐺震落陣眼上的星紋，發出不甘的清響。
“那小子倒舍得用靈王府秘寶！”妖狐踢開塊刻著“毅”字的殘碑，“居然用‘時空折躍’逃向下界！”
徐菲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帝族血脈在血管里躁動，將追魂索的碎片熔成鐵水。她想起楚毅臨走前那抹笑——那笑容竟與她吞噬魂火時的癲狂如出一轍，分明是在說：“徐菲，你又輸了。”
“下界？”寧圣子轉動著算籌折扇，扇面上新添的“逃”字陣圖泛著冷光，“往川秘境與下界的傳送陣五百年才開一次，他若強行穿越...”
“那就讓他死在穿越途中！”徐菲突然拔劍，劍尖挑起楚毅遺落的鎖魂鏈殘片，“青璃，用你的狐火點燃陣眼；寧圣子，算準他墜落的坐標——我要親眼看著他碎成齏粉！”
青璃挑眉時，徐菲已將腐骨散撒進陣圖裂痕。她算過靈王府秘寶的反噬之力，知道楚毅強行穿越定會靈臺崩裂，更知道自己眼底的殺意——那不是為了滅口，而是為了掩飾方才在他神眸里看見的、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孤注一擲。
傳送陣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青璃的狐火與寧圣子的算籌光同時注入陣眼。徐菲望著陣圖中央浮現的下界地圖，指尖的傀儡線悄悄纏上兩人的靈氣脈絡——她早已在這兩人身上種下“同命蠱”，若楚毅逃脫，他們誰也別想活。
“出現了！”青璃的狐尾指向地圖西北角，“靈王府后山！他的靈氣正在極速衰減！”
徐菲的劍尖刺穿地圖，在“靈王府”三字上留下焦黑的洞。她看見楚毅的靈氣波動如風中殘燭，卻在即將熄滅時，突然爆發出比往日更強的光芒——那是用神眸燃燒神魂的征兆，是徹底瘋魔的前兆。
“不可能...”寧圣子的折扇突然斷裂，算籌散落一地，“他怎么可能在反噬中強行凝聚神魂？！”
傳送陣的光芒驟然大盛，徐菲的傀儡線被震得粉碎。她望著楚毅的靈氣波動在地圖上化作流星，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那傻子竟用命換來了三息的清醒，竟在神魂崩裂前，對著她所在的方向，露出了最后的笑。
青璃的狐火突然熄滅，陣眼陷入徹底的黑暗。徐菲跌坐在殘碑旁，指尖撫過楚毅的鎖魂鏈殘片，發現上面多了道新刻的紋路——那是她的傀儡線形狀，卻在末端綴著顆算籌模樣的光點。
“他贏了。”寧圣子撿起半片折扇，聲音里帶著罕見的贊許，“用自己做餌，換得我們暴露殺心的證據...這招‘以退為進’，妙啊。”
徐菲的帝族血脈突然反噬，金色鱗紋爬上面頰。她望著傳送陣深處的黑暗，忽然想起楚毅曾在靈王府演武場說過的話：“靈王府的劍，永遠比敵人多想三步。”
旺財不知何時叼著塊燒焦的布料跑來，粉色絨毛上沾著下界的塵土。徐菲認出那是楚毅的袖口碎片，上面用靈血寫著“勿追”二字——墨跡未干，卻在她觸碰到的瞬間，化作了萬千靈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