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艾爾摩教堂。陽光輕柔地灑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折射出夢幻般的光影，仿佛為這靜謐之地披上一層神秘的薄紗。長椅上落著幾點光斑，宛如歲月留下的詩意筆觸；教堂頂端的十字架在日光中閃耀，似在默默守護著這片承載無數信仰與祈愿的神圣角落。

“你要的咨詢費”，瑪格麗特沒好氣地將三磅濕漉漉的藤壺重重砸在石桌上，吸盤還在無意識地收縮，“活藤壺，觸須都沒斷。“丹尼爾憋著笑補充：“鎮長親自下礁石區撈的，被浪打濕了三回。“

“閉嘴。”瑪格麗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丹尼爾，隨后伸手將藤壺往旁邊推了推，見狀，丹尼爾也收斂了笑意，安靜地站在一旁。

“凱斯，你想好了嗎？”

“非常抱歉，鎮長，我確實無法做到違背祖訓。”凱斯身著黑色長袍，一手持書，一手持銀色十字架，像是剛帶領居民做完祈禱。“不過你們來得正是時候，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不會是你把海藻酒當觀測液了吧。”丹尼爾打趣道。

“不，比這嚴重多了。”凱斯白了丹尼爾一眼，搖搖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拿起桌上的銅制星盤，黑袍袖口露出監測儀器的金屬探頭，“從三天前開始，教堂地窖的生命力監測儀數值每天下降3%。“他調轉星盤，表面浮現出半透明的數據波紋，“列位，所有安德拉居民的生物能量都在流失，我們三個更為嚴重，但找不到外泄通道。“

“是海妖提前復蘇了嗎？”瑪格麗特顯得格外冷靜，“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需要提前封鎖海域，并且申請聯邦支援了。”

“不，能量不同，海妖的能量我很熟悉。”凱斯放下星盤，摘下十字架吊墜，看向內部的能量分解儀，緊皺眉頭，“讓我疑惑的是，這股能量我并不清楚來源，但冥冥之中我和它似乎有過交集，只是我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接觸過它。”

“和那個新來的女孩有關系嗎？”

“應該不會有，那個女孩身上甚至沒有能量波動，就是一個純粹的普通人。”丹尼爾插了一嘴，“我也贊同。”凱斯點點頭，向眾人展示夏末的掃描報告，“監測顯示她就是個普通聯邦女孩。“

瑪格麗特指尖撫過石桌上斑駁的族徽刻痕，那是維瑟家族傳承七代的銜尾蛇圖騰。凱斯突然將銅制星盤轉向月光，“順便提一嘴，瑪格麗特，”他頓了頓，“監測到能量每日流失3%，與《祭祀年鑒》記載的'詛咒活躍期'波動吻合。”他掀開黑袍，露出手腕內側的鱗狀胎記，“按祖訓，這時候該從我們兩族挑選新的…“

“夠了。“瑪格麗特厲聲打斷，鎮長戒指上的黑珍珠泛起血絲狀紋路，“我們都知道，只要按時舉行潮汐祭禮就能壓制詛咒。“

突然，丹尼爾踉蹌著扶住祭壇，手腕上的健康監測環發出刺耳鳴響。他掀開衣領，赫然發現鎖骨下方浮現出與凱斯胎記相似的鱗紋，驚怒交加：“你們到底瞞了我什么？《祭祀年鑒》是什么東西？為什么你們不向聯邦上報？“

凱斯猛然合上星盤，沉聲說道：“維瑟和凱斯家族世代用生命維系安德拉的平衡。”瑪格麗特甩出纏在腰間的匕首，憐憫而高傲地看向丹尼爾，“這份榮耀，不屬于你，更不屬于聯邦！”

“你們這是在胡鬧！”

“三天后的月相正好對應《祭祀年鑒》的預警日。“瑪格麗特直接忽視了丹尼爾的怒吼，將染血的匕首插入祭壇裂縫，“屆時，直接封鎖會驚動聯邦，那群禿鷲正愁沒借口接管安德拉。所以，一切徐徐圖之，不可打草驚蛇。我會親自檢查初代鎮長的保護結界，凱斯，麻煩你去重啟地窖的防護法陣。“見凱斯慎重地點頭，她轉頭盯著丹尼爾，“至于你——“

“繼續陪夏末逛集市對吧？”青年苦笑著接下金屬紐扣，“順便當人肉監視儀？“

“你很聰明，繼續配合我們是你唯一正確的路。至于身上的東西，我會讓藥草師給你送點止癢膏，就說被熒光水母蜇了。如果你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哼哼……”瑪格麗特冷笑一聲，做出了一個切割的手勢，“那么，現在大家就先按我說的做。在這個時候一定要打起精神，不能讓先輩們的成果毀在我們手上。”

離開教堂后，丹尼爾獨自一人蹲在礁石灘涂上，任由漲潮的海水浸透制服褲腳。“陪她逛集市，哈？人肉監測儀，哈！“他摸了摸格麗特給的紐扣裝置，金屬外殼刻著維瑟家族的銜尾蛇徽記，伸手抓起把熒光砂礫撒向浪花，看它們在空中凝成漂亮的弧度。海風掀起他挽到肘部的衣袖，小臂內側新冒出的鱗片在暮色中泛著藍光。這可不是什么過敏，他在聯邦受訓時背過《海洋生物異化圖譜》，這種鱗狀角質分明是長期接觸深海輻射的特征。

“您要的止癢膏。“藥草師學徒突然出現在身后，遞來瓶貼著“特效“標簽的凝膠。丹尼爾瞥見少年耳后閃過的鱗狀斑，突然意識到全鎮孩童最近都戴著遮住脖頸的圍巾。他長嘆一口氣，沉默地收下了這份特殊的“禮物”。

當夜，丹尼爾擰開聯絡處銹跡斑斑的門鎖時，咸澀的海風正把桌上的便箋紙吹到羊毛地毯上。夏末的字跡工整得像是用尺子比著寫的，墨水里摻著碎貝殼粉，在月光下泛出細碎的珠光——這姑娘連留個便條都要搞成藝術品。

“午后至府，未遇閣下，日后叨擾，不盡感念。——夏末“

他念出聲時忍不住輕笑，聯邦學院可沒教過這種文縐縐的措辭。陶罐里的鰻魚干被細心撕成適口的長條，底下墊著溫室出品的紫蘇葉，最上面擱了兩顆紅得發亮的櫻桃番茄——這季節能在安德拉見到新鮮蔬果，怕是連鎮長家的櫥柜都翻遍了。

丹尼爾就著夜藻燈的冷光啃了口鰻魚干，突然被藏在葉脈間的字條硌了牙。展開泛著海鹽味的紙片，上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潮汐鐘簡筆畫，旁邊標注：“集市老伯說這里的櫻桃番茄比鐘聲更準時成熟！“他差點被番茄汁嗆到，這姑娘居然用植物生長周期推算出了潮汐鐘的維護規律。望著那字條，他的嘴角不自覺上揚，心中暗自思忖，這夏末看似隨性，卻有著如此細膩又聰慧的心思。

“叮——“

窗臺的貝殼風鈴突然自鳴，丹尼爾把鰻魚干碎屑掃進盆栽，思考良久，墻上的《聯邦海洋法》海報也被悍然撕毀。發霉的膠痕下，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初代鎮長手書的“交換法則“正在磚縫間幽幽發亮：

1…神說，安德拉沒有貨幣。

2…神說，安德拉沒有交易不到的東西。

3…神說，祂是慷慨的，是無所不能的。

4…不要違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