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晚拖著行李箱走進小區,一路經過熟悉的花壇與路燈,歸家的感覺不錯,她的腳步也不自覺在夜色中輕快起來。
這里是她和沈硯的小家。
三室一廳的小戶型,不算大,卻被他們一起布置得溫馨而有序。她按下門鎖指紋,門應聲而開。
換鞋時她低頭看了一眼玄關,地面干凈得看不到一絲灰塵,沈硯一向如此,有些強迫癥的潔癖,東西擺得分毫不差,就連鞋柜上的鑰匙盤也被仔細對齊了邊角。
只是玄關那只她每周都會插花的玻璃瓶,空著,像是被人刻意留下的空白。
她走進餐廳,看向餐桌中央那一只同樣空著的陶瓷花瓶,原本總有一束應季的花在那里,哪怕只是最便宜的桔梗或洋甘菊,顏色明亮溫柔,也會讓整個家多出幾分生氣。
可現在,它們就這樣安靜地站著,像是在等待女主人歸來,重新注入一絲柔軟的色彩。
她忽然有些心酸,又忍不住笑了笑,拉起行李箱,走進主臥。
走進臥室,她輕輕按下燈,屋內柔白的光撒下來,她一眼就注意到自己那側床頭柜上的變化。
她習慣睡靠窗那一側,床頭柜上擺著她的護發梳、精油和身體乳,但這次,多了一本翻開著的法律專業書籍,封面略微卷起,邊角被翻得有些發舊。
沈硯有習慣,書從不亂放。如果那本書在那兒,只能說明他這幾天,睡在了她常睡的位置。
可能是睡著時下意識地靠近她曾在的痕跡,也可能只是想離她更近一點。
她站在床邊,怔了片刻,心底泛起一陣柔軟。
是啊,他也想她了。
季知晚沒有停留太久,她利落地收拾好行李,從衣柜里挑出一條月白色的細肩長裙,簡單卻得體,然后進浴室洗了個澡。
水汽氤氳中,熱水沖刷著她的肩背時,她閉著眼靠在瓷磚墻上,任水流緩慢滑過疲憊的身體。
她不是那種習慣把思念掛在嘴邊的人。大概是童年太早明白“想念”是奢侈的情緒,所以長大后,她更習慣將它藏在鏡頭背后、藏在靜默的動作中。
可今晚,她是真的,特別想見沈硯。
她換好衣服,化了個淡妝,在鏡前微微一笑,眼底有些雀躍,她垂眸將戒指轉了轉,然后拎起小包,轉身離開了臥室。
她要去見沈硯。
今天,是他成為律所高級合伙人的日子,她理應在場。
不僅僅是以妻子的身份,而是作為陪他走過漫長黑夜的那個人,見證他從深淵走出的每一步。
夜風微涼,她快步下樓,打車前往聚會所在的酒店。
“師傅,麻煩快一點。”
她不僅知道她現在很想見他,她還知道,沈硯此刻也是。
夜色緩緩沉下來,酒店頂層的露天花園卻燈光璀璨。
城市的天際線在玻璃幕墻之外流轉著燈光,酒杯輕碰,笑聲交錯,沈硯站在露臺邊,手中酒杯晃出一圈圈淺淺的光影。
他穿著剪裁合身的深灰西裝,白襯衫領口解開一粒,氣質清冷,卻藏著不動聲色的鋒芒。身邊站著幾位同行和助理,說笑間話題時不時落回他今晚成為合伙人的事。
“沈硯,正式升合伙人了,今晚得不醉不歸啊!”秦越舉杯笑著沖他碰了一下,“不過我猜你等下人可就跑了。”
“是啊。”于思淼湊過來,一副調侃的語氣,“知晚姐等下也來,咱們沈律師,可是愛情事業雙收呢。”
“哎,知晚姐這會兒不會還在趕回來的路上吧?”
沈硯抿了一口酒,唇邊浮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應該快了。”
他聲音淡淡的,但耳尖卻微微發紅。像是有所感應一般,他忽然轉頭朝電梯方向望去。
遠處的電梯門緩緩開啟,一道纖細清麗的身影慢慢穿過人群,月白色的細肩裙在燈光下流淌著溫柔的光。
季知晚提著裙擺,輕盈地朝他走來,黑發如綢緞般披散在肩,一對細小的珍珠耳釘在燈火中微微晃動,襯得她整個人清雅又靈動。那耳釘,是他去年送她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季知晚目光穿過人群直直落到沈硯身上,唇角淺淺一彎。
沈硯的心臟驟然一緊。太美了,他幾乎是呼吸一滯。
季知晚因為工作常年穿著干練方便的衣褲,很少這樣穿裙子出現在他面前。今晚的她,讓他忍不住想起了三年前的婚禮——同樣一襲素凈的白裙,眉眼間滿是對未來的溫柔憧憬,穿越人海,只為走向他。
秦越笑著小聲嘀咕:“嘖,這么一看,嫂子可真是艷壓全場。”
于思淼一邊興奮地捅了捅他,一邊催促:“沈律,還不快上?”
沈硯淡淡地勾了下唇角,丟下一句:“失陪了。”便抬腳朝她走去。
身邊的同事們忍不住起哄,看著沈硯快步走的背影,秦越笑著打趣:“嫂子一來,沈律這都是跑著去的啊哈哈哈哈!”
季知晚站在人群邊緣,遠遠地朝他笑了笑,唇動了動,喚他的名字:“沈硯。”
那一聲,輕輕淺淺,卻像春風穿透耳膜,他的心幾乎是隨著她的聲音一起軟了下去。
“嗯。”他應得極輕,卻幾乎是下一秒,便大步上前,毫不猶豫地將她一把攬進懷里,動作又急又緊。
他低頭埋進她頸側,熟悉的沐浴露香氣瞬間裹住了他,他緊了緊圈著她的手臂,像是半個月的思念,在這一刻才終于得到了救贖。
季知晚被他突如其來的熱烈弄得心頭發燙,反手輕輕摟住了他,感受著男人懷抱里炙熱又克制的溫度。
可這里畢竟人多,她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輕撓他的手臂,小聲哄他:“沈律師,恭喜升職啦……不過,好多人在看呢。先放開我嘛,等回家再抱。”
沈硯在她耳邊悶悶地應了一聲,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卻又順勢扣住她的手,將她帶離人群,走向露臺一側的僻靜角落。
在花園外側凸出的一個小平臺上,月光透過藤蔓灑落,影子斑駁,他一轉身,又將她按進懷里。
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猶豫,低頭吻住了她。
這個吻綿長而深情,從最初的輕觸試探,到后來的唇齒交纏,纏綿又熾熱。像是要把半個月的相思一口氣補回來。
季知晚被他吻得微微踮起腳尖,呼吸紊亂,手指不自覺攥緊了他襯衫的衣角。
一吻結束,她仰頭喘息著,唇色嬌艷,眼眸里氤氳著水光。
季知晚抬起手,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喘著氣問:“你….你,喝了多少?”
沈硯額頭抵著她,眨了眨眼,聲音沙啞又低笑著逗她:“兩杯威士忌……沒醉。”
說著,拉起她的手心,發現她指尖冰涼。
他蹙了蹙眉,立刻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一邊細細地替她整理,一邊問:“冷不冷?”
季知晚搖搖頭,卻被他抱得更緊了些。
西裝披上肩的瞬間,沈硯靠得更近了些,垂眸凝視著她,指尖描摹她泛紅的臉頰,呼吸間帶著淡淡酒氣,卻是清醒得很。他低頭含住她耳垂,聲音滾燙:
“今天的晚晚,好美。”
話音未落,細密的吻又落在了她的頸側。
季知晚臉頰更燙了,手指無措地捏著他西裝外套的衣角,卻又舍不得推開身前的男人。
沈硯自己也覺得有些失控——他不是輕易流露情緒的人,但今晚,大概是酒意作祟,又大概是相思太久,抑或是這一刻終于擁她入懷的安心,都讓他壓抑不住想親吻她、觸碰她,想把自己沉溺進她的世界里。
這一刻,他只想把她整個藏進懷里,永遠不放開。
露臺一角,暖光燈斜灑下來,映出不遠處那對緊緊相擁的身影。
沈硯正低頭溫柔地替季知晚整理著衣角。
從遠處看,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微微彎著,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嘖——”
秦越倚在花壇邊,懶洋洋地嘖了一聲,啜了一口杯里的酒,似笑非笑地問身旁的于思淼:“沈律結婚好像也有點時間了吧?怎么還沒動靜……連個孩子的影子都沒有?”
于思淼正在拎著自己耳墜晃來晃去,聽到這話翻了個白眼:“你關心得還挺寬泛?”
秦越抬手擋了一下被她甩過來的耳墜,沒正經地笑了笑,又自己否定似的說道:“不過想想也是,這要真有了孩子,沈硯自己都能吃醋吃到發瘋吧哈哈哈哈。”
于思淼笑得前仰后合,隨后忍不住剜了他一眼:“行了吧你,別胡說八道,好像是知晚姐不太想要,忙著事業呢。況且,人感情好著呢,用得著咱們操心?”
秦越懶洋洋地聳聳肩,目光卻落在不遠處那對身影上,語氣里夾著點酸溜溜的羨慕:“嘖,這也太黏了點……有點酸了啊。”
于思淼一邊笑一邊毫不留情地補刀:“你還敢笑?也不看看人家沈律,人帥事業好,還把老婆寵上天。你呢?要不改天也學學?”
秦越故作夸張地拍了拍胸口,假裝被打擊到了:“好家伙,連思淼小朋友都開始教育我了。”
一旁的韓之驍推了推金絲邊眼鏡,終于開口,嗓音淡淡的:“嘴上說著酸,心里還不是羨慕得要命。”
秦越被韓之驍這句懟得一噎,干脆認栽,笑著舉起酒杯跟他們碰了碰:“行行行,今晚我認栽,喝一杯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