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一趟洗手間。”
嘉茵仍下一句推辭,便匆匆從他身邊擦過,像一頭受傷的小鹿逃向了洗手間,她能感覺到睿皓的那雙火辣的眼神就隨在身后。
洗手間里的盥洗室站著兩個微醺的女孩,年齡在二十出頭,“咯……咯,咯”嘻笑談論著某個男孩的隱私,濃妝艷抹,短裙新潮時尚,露的恰到好處。
一個面容嫻靜的女孩,聽聞動靜扭頭掃了眼嘉茵,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和困惑,眼神也是怪怪的。
敏感的人,“心覺”能量可謂天賦異稟。嘉茵瞬時便捕捉到了女孩表情的微弱變化。疑惑的扭頭瞥向鏡子,才發現自己的眼睛和臉頰,不知何吋掛滿了淚水。神態像具暴雨后的殘骸。
“她是誰?”
嘉茵呆呆望著鏡中陌生的自己,恍惚間愣在原地,大腦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心境,任何的情緒,任何的念頭。
也或許是酒精的緣故,此時此刻她的時間停止了腳步,畫面完全靜止狀態。
“砰!”地一聲,那兩個女孩離開時的關門聲,才讓她回過神來。
她閃身躲進最近的隔間鎖上門,靠在門上長嘆了一口氣,壓抑的情緒伴著委屈的淚水瞬間奔涌而出。她多么想大聲的哭出來,喊出來,驅逐這揪心的痛楚。
如果真是這樣該多好呀?可,那就不是嘉茵了,她只是默默地任憑淚水與委屈逆流成河。對,這就是戀愛中的嘉茵。
出事的那些年,她早已不在乎生日怎么過?生日在她心目中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自己從來沒有奢望策劃過生日的快樂——這也是自己柔軟心底的一個小秘密。
好在時間與理智會幫助她擺脫這一切。一分鐘、二分鐘……約摸有五分鐘的時辰,嘉茵從隔間里探出頭來。
見四處無人,嘉茵深吸了一口氣,快步直奔盥洗臺,將手包隨意丟在盥洗臺盥洗臺上,前傾著身子洗了洗臉。
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抬手輕撫微脹的臉眶,她的嘴唇發出咕噥的嗚咽——心里開始懷疑睿皓是否真正愛過自己?捫心自問,我怎么能讓他如此對我?
她喘息著給自己補了補妝,邁步走向門口。開門的瞬間,一個腳步匆匆進來的女孩險些和她撞了個滿懷,嘉茵一愣,脫口喊道:“晶晶。”
女孩也是一怔,“嘉茵!”
隨即拉住嘉茵的手笑著說:“我第一眼看見睿皓在吧臺喝酒,就猜你一定也在這兒。”
還未等嘉茵反應過來,這個叫“晶晶”的女孩,便連珠炮似的說道:“嘉茵,你好嗎?很抱歉沒有陪伴你。剛剛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十九歲了,天哪,我覺得我們老了。”
晶晶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真誠賀道:“生日快樂!嘉茵。”
“謝謝你!晶晶,有睿皓的陪伴,讓我渡過了一天難忘的生日!”
嘉茵一語雙關回道,一個“標準”的微笑在她的唇邊掠過。
有些醉意的晶晶注意到了嘉茵左手腕上的手表,“睿皓送你的生日禮物。”
“嗯。”
晶晶看著嘉茵的眼睛,目光中充斥著羨慕,“范思哲(VERSACE)手表,睿皓對你真好!”
嘉茵下意思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一個念頭忽的閃過,“似乎該把表還給他。”
“睿皓在吧臺等你呢,你趕緊出去吧。”
晶晶微笑著說。“睿皓是個好人,我很高興是他帶你出來的,你家里的情況怎么樣?”
嘉茵咽了一下口水,在她心里有兩個腫塊,這兩個腫塊就是睿皓和宏濤。“嗯,我家里還好。睿皓是個浪漫的男孩子,給了我愉快的時光。此外,我真的不需要繁瑣的慶祝,簡單就好!你知道的。”
她突然笑不出來了,微微蹙了蹙眉頭。
“那就好,你先去吧臺,稍后見。”晶晶邊說邊拍了拍嘉茵的肩膀。
“嗯,我是該走了,睿皓在等我。見到你真好,晶晶!你和誰一起來的?”
“和幾個陌生的朋友。”晶晶的唇邊噙著一抹笑意,她眨了眨眼,邁步向前走去。
“陌生的朋友?”嘉茵反復咀嚼著這一句的深層含義,卻是難得其解。
講心里話,她挺羨慕晶晶的活潑、自由奔放的個性,甚至有時會嫉妒她。晶晶,瀟灑善良、美麗溫柔中又不失一絲豪放。
洗手間外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五顏六色的燈光在這有限的空間里呲牙咧嘴,以獨特的風格,時而明亮,時而幽暗,仿佛一群頑皮的精靈在嬉戲打鬧。
嘉茵走到吧臺,還未落座,一對纏綿的青年男女旁若無人般依偎一起竊竊私語.蝸牛般爬行擋在她的前面。
嘉茵靜靜站在原地,待二人走過。便挨著睿皓坐下,不由得“唉~”的一聲長嘆,疲憊壓垮了她。
睿皓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長島冰茶雞尾酒,轉頭沖調酒師,“來一杯樹莓味咔夫炫音酒。”
睿皓再次看向嘉茵,目光有些躲閃,低聲詢道,“咱們回包間,好嗎?”
嘉茵輕輕搖搖頭,緩緩地對睿皓說“我心好累,咱們在這小憩片刻”,就回去吧。”
睿皓似乎不解地盯著嘉茵看了,有些無奈的說“可以,你開心就好。”
沉默的氣息再次悄然無聲將二人吞沒……
嘉茵無聊地把玩著手中的咔夫炫音酒,偶爾淺淺地呷一小口,眼神漸漸朦朦朧朧,有了些許的醉意,一些點點滴滴的往事在她心底悠悠升起——
睿皓,標準的陽光帥氣男孩,身高一米八,蓬松的黑色頭發常常半遮著炯炯有神的黑色大眼睛。富有表現力的嘴唇,傲氣十足。精力旺盛、行動機敏,寬肩細腰。
他嘴角掛起時的笑容很迷人,聲音也蠻響亮的。一口潔白的牙齒,也是最耀眼的存在,特別吸引人。
嘉茵和睿皓都是寶島成功大學(簡稱“成大”),規劃與設計學院、都市計劃學系大一的學生。
去年新生入學不久,睿皓偶遇嘉茵的第一眼,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情愫漫過心田,“咚咚咚”,心跳像急行軍,不停他加速。
“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只為在你最美麗的時刻遇見你“
他徹底淪陷了,無可救藥地陷入了相思的泥淖,無法自拔。這大概就是小說里的一見鐘情吧。
睿皓開始找尋一切可以接近嘉茵的機會,對嘉茵展開了熾熱而猛烈的追求。
睿皓大差不差恰是嘉茵喜歡的類型,也很有“眼緣”。但她對睿皓的追求,始終抱著小心謹慎的曖昧態度,甚至有些畏畏縮縮。
近九個月的交往,對于嘉茵不置可否的曖昧態度,睿皓熱情不減,Line的聊天中總會喜歡創造一些小的驚喜與浪漫。
(Line是韓國開發的一款社交即時聊天軟件)
睿皓喜歡邀約嘉茵在不同景色的校區散步。尤其是偏愛綠意盎然的榕園——雍容華貴的百年大榕樹,枝葉繁茂,樹傘又大又圓,好似打開傘的大蘑菇。
傘蓋之下,成功湖畔,讀書、散步、談理想繪未來,甚是愜意。
睿皓曾在自己的日記中,偷偷寫過,“我發現自己得了一種病,一種見不到她,就會死的病。我每天都渴望見到她。想知道,她在哪里;想知道,她在干什么;甚至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心情好不好……。”
農歷八月二十七日的一大早,睿皓便興沖沖找到嘉茵,邀約她一同前往南門路2號“全臺首學”孔廟,祭拜至圣先師孔子誕辰,祈求自己學業順利。
嘉茵聞言,面露一絲的難色,她上周便和晶晶等幾個女同學約好一起去祭拜孔廟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自己的失約?
因為她的心里已選擇了和睿皓一起,甚至沒有給自己一個理由,便默默地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
裹挾在熙熙攘攘許愿祈福朝拜的人流中,嘉茵總是低著頭,也不敢四處張望,生怕偶遇晶晶她們。
臺南孔廟建于明代永歷年間,又稱文廟,坐北朝南,恢弘莊嚴,是鄭成功收復寶島后,所建的第一所高等學府。也是全臺歷史最為悠久,最為完整的一座孔廟。
在氣氛肅穆的祭拜過程中,二人基本是靠眼神來交流的,而對方也總是能心領心神,默契的就像是提前寫好的劇本。
直到二人走出大成殿,嘉茵一路懸著的心才算落地,她怕與晶晶她們相遇,怕她們口無遮攔的玩笑,甚至能腦補出晶晶的嬌嗔,“嘉茵,你這重色輕友的家伙……”
睿皓和嘉茵相視而對,便各自拿出自己的心愿紙,相伴走到對面的許愿墻,虔誠地將心愿紙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