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的春天總是濕漉漉的。細密的雨絲纏在新建的“晨光基因研究院“玻璃幕墻上，像是給大樓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紗。林深站在頂樓露臺，看著陳默用機械臂小心翼翼地把始祖蝴蝶的蟲卵放進恒溫培養箱。箱內的營養液泛著淡淡的光，正好照亮他后頸那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之前抗體和病毒激烈對抗留下的印記，形狀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國際刑警剛發來消息。“蘇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把一份貼著紅色密級標簽的文件放在桌上，臉色有些凝重，“東南亞黑市最近出現了'機械蝴蝶'走私。買家只要植入特制芯片，就能屏蔽自己的情感，變成沒有感情的'機器'。“
林深翻開文件，里面的現場照片讓他心里一沉。交易地點的墻上噴著嶄新的蝴蝶標記：翅膀邊緣是齒輪，中間畫著一個滴血的沙漏。他下意識握緊口袋里的鋼筆，筆尖在掌心輕輕劃出一道淺痕。就在這時，遠處實驗室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自從上次和永夜蝶的戰斗后，他就多了一種奇怪的能力：能感應到百公里內異常的基因波動。
“看來永夜蝶的殘黨又開始活動了。“陳默關上培養箱，她機械義肢上的蝴蝶紋路和箱門密碼鎖輕輕一碰，發出“滴“的一聲確認音，“他們給自己的新組織起名叫'黃昏蝶'，說是要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處'孵化'新的計劃。“
蘇晚打開桌上的全息地圖，上面密密麻麻的紅點看得人頭皮發麻：“這些紅點都是最近失蹤的克隆體。他們以前都是'蛹化計劃'失敗的半成品，奇怪的是，現在他們的端粒居然停止縮短了......就跟你一樣。“
林深的目光鎖定在地圖中心——榕城蝴蝶谷。三天前，他收到一個沒有寄件人的包裹，里面是個沾滿泥土的蝴蝶標本盒，盒底刻著“May12“。他當然記得這個日子，那是沈若琳的生日，也是蝴蝶谷每年最熱鬧的時候，成千上萬的蝴蝶會在那里飛舞。
“我去蝴蝶谷釋放蟲卵。“林深把鋼筆插進風衣內袋，筆尖露出的蝴蝶紋路和陳默義肢上的齒輪圖案交相輝映，“也許始祖病毒現在的溫和形態，才是對付'黃昏蝶'的關鍵。“
蝴蝶谷的清晨籠罩在薄霧里，成千上萬只蝴蝶上下翻飛，像流動的彩色云霞。林深跪在溪邊，輕輕打開裝著始祖蟲卵的水晶瓶。第一只新生的蝴蝶慢慢展開翅膀，他一下子愣住了——那翅膀上的紋路，竟然和他用鋼筆刻的“共存符號“一模一樣，邊緣還沾著沒干透的藍色墨水。
“原來她早就想到了......“蘇晚驚嘆著舉起手機拍攝。奇妙的一幕出現了：蝶群在空中排列組合，短暫地組成了DNA雙螺旋的形狀，“沈若琳當年用病毒基因改寫了自己的線粒體，這只蝴蝶就是她留給世界的和解信啊！“
就在這時，谷口傳來一聲巨響。二十多個蒙著面的人沖了進來，他們后頸的植入芯片泛著危險的暗紅色光，手里的槍發射出帶著蝴蝶毒刺的子彈。林深一把推開蘇晚，瞬間感覺腦袋像要炸開——基因感知能力超負荷運轉，他清楚地“看到“那些蒙面人瞳孔里的畫面：北極冰層下，還有沒被摧毀的培養艙在閃爍紅光。
“這些是'黃昏蝶'的'工蜂'。“陳默帶著機械貓從樹上跳下來，貓爪彈出的激光刀精準切斷飛來的子彈，“他們芯片里植入了沈鳶的意識碎片，這次就是沖著始祖蝴蝶的新生體來的。“
林深抱緊裝著蟲卵的瓶子，拼命往山谷深處跑。身后的槍聲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振翅聲。他轉身一看，那些蒙面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的紅光漸漸變成了溫和的藍光——一只只新生的蝴蝶停在他們的芯片上，翅膀分泌出的液體正在慢慢溶解那些危險的植入物。
“病毒發生變異了！“蘇晚舉著便攜式檢測儀，聲音里帶著驚喜，“這些新蝴蝶的基因里，既有始祖病毒，又有你的抗體。它們好像在傳遞一種......和平的信息。“
蒙面人的首領摘下頭套，林深心里猛地一震——是克隆體037-2。他的皮膚恢復了健康的血色，眼神里充滿了困惑和如釋重負：“我們......聽到了蝴蝶的聲音，就像小時候媽媽在耳邊說話一樣。“
陽光穿過樹林，在林深掌心的蝴蝶紋路上灑下金色的光斑。他打開已經空了的瓶子，最后一只新生的蝴蝶輕盈地飛向天空。翅膀上的藍色墨水在陽光下慢慢褪去，露出原本透明的肌理，像水晶一樣純凈。
“永夜蝶想要絕對的秩序，黃昏蝶追求混亂的自由。“林深望著漫天飛舞的蝴蝶，想起沈若琳信里的最后一句話，“但真正的光明，屬于那些能和自己的陰影好好相處的人。“
三個月后的一天，榕城警局收到一個匿名包裹。里面是“黃昏蝶“東南亞分部的詳細坐標，還附帶一只翅膀上有齒輪紋路的蝴蝶標本。林深在標本盒里發現一張紙條，雖然是機械體的字跡，但他一眼就認出是沈棠留下的：【蛹化計劃真正的遺產，是讓人類學會尊重每一次蛻變的痛苦。】
他把標本放進證物柜，和十年前那場車禍的檔案擺在一起。窗外，一只帝王斑蝶輕輕停在窗臺上，翅膀一開一合間，隱約能看到類似鋼筆刻痕的細紋。林深摸出鋼筆，在筆記本上寫下新的案件編號——這一次，不是為了追查犯人，而是為了守護那些在光明和黑暗之間努力尋找方向的生命。
當第一滴春雨再次落下時，他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振翅聲。那不再是威脅的信號，而是生命的宣言：在永夜和晨光的交界處，總會有生命找到屬于自己的天空，哪怕帶著傷痕，依然能綻放出獨特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