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急救通道的熒光燈刺得人睜不開眼，林深緊緊攥著雙胞胎遺落的戒指，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泛著青白。宋野的血一滴一滴落在走廊的地磚上，蜿蜒成一條歪歪扭扭的箭頭，直直指向標著“生物樣本庫”的鐵門。他知道，那里藏著周明遠最核心的原始實驗數據，也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別去……”宋野虛弱地伸出手，抓住林深的褲腳，聲音斷斷續續，“他們在等你掉進最后的陷阱……”

話還沒說完，天花板的消防噴淋系統突然啟動，冰冷的水柱裹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劈頭蓋臉地澆下來。林深被水流打得瞇起眼睛，透過水霧，他看到樣本庫的電子屏上赫然跳動著倒計時：03:00:00。屏幕下方，一排排冷藏柜整齊排列，每一格都插著半朵干枯的白丁香，就像一個個無聲的控訴。

林深顧不上擦掉臉上的水，沖過去打開最近的冷藏柜。可里面沒有想象中的樣本，只有一本林小婉的日記本。他翻開泛黃的紙頁，2015年6月15日的字跡已經被水漬暈開：“阿深的警徽掉在實驗室了，我把它藏在302病房的佛像里。周明遠說，下個月要帶‘新樣本’去公海郵輪……”

看到這里，林深心里猛地一震，轉身就朝著302病房狂奔而去。病房里供奉的彌勒佛底座果然有個暗格，打開一看，里面不僅有他丟失多年的舊警徽，還有一張泛黃的船票——日期竟然是2025年5月1日，也就是今天！船票背面用血寫著一行字——

【天平兩端，你只能救一邊】

時間倒回2015年，實驗室爆炸前的七分鐘。那時的林深在解剖室發現，陳雨彤的小提琴弦上沾著一種特殊纖維，和林小婉的圍巾材質一模一樣。這個發現讓他如遭雷擊，發瘋似的沖向星芒實驗室。

可當他跑到實驗室門口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幾乎窒息——渾身是火的“林小婉”出現在他面前。她艱難地把警徽塞進林深手里，用微弱的聲音說：“去302病房，找佛像……”后來他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林小婉，而是蘇晚晴假扮的。

真正的林小婉當時正躲在通風管道里，看著他抱著“姐姐”的假尸體痛哭流涕，聽著他在局長辦公室里，當著所有人的面摔碎警徽，說自己“不配當警察”。而林小婉在日記的最后一頁，悄悄寫下：“你配。只是真相太沉，需要兩個人才能托起。”

海風呼嘯著卷過郵輪甲板，咸澀的氣息撲面而來。林深終于在最后一刻趕到，看到雙胞胎姐妹正站在欄桿旁，腳下放著一個裝滿實驗數據的防水箱。蘇晚晴舉著獵槍，槍口對準林小婉，而林小婉手中的遙控器，連接著遍布全球的“丁香病房”——只要她按下按鈕，所有的實驗體都會被注入致命劑量的藥物。

“周明遠的瑞士賬戶已經解凍了，”蘇晚晴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們可以帶著錢遠走高飛，還像從前那樣交換身份……”

“從前？”林小婉突然笑了，可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下來，混著海風打在臉上，“你以為我甘心當你的影子？陳雨彤臨死前說的‘不是他’，指的是你！是你親手勒住她的脖子，卻讓我替你擔驚受怕了十年！”

林深的目光落在她們腳下正在滲水的防水箱上，里面露出的白色粉末，正是東莨菪堿的結晶。遠處，國際刑警的直升機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探照燈掃過林小婉的臉，他這才發現，姐妹倆的眼神竟是如此不同：林小婉的眼里滿是困獸般的決絕，而蘇晚晴的眼神里，只有懦夫的動搖。

“林深哥哥，”林小婉抬起頭看向他，海風掀起她和蘇晚晴同款的卷發，“你知道白丁香在法語里的花語是什么嗎？‘Erreurirréparable’，意思是無法挽回的錯誤。”

就在她按下遙控器的瞬間，蘇晚晴手中的槍響了。

急救艙里，各種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宋野躺在病床上，虛弱地舉起一個帶血的U盤：“這是從樣本庫搶出來的……有所有實驗體的解藥配方……”

林深站在林小婉的病床邊，看著監護儀上她漸漸平穩的心跳，耳邊回響起她中槍前說的最后一句話：“佛像里的船票，是給你的贖罪券。”而蘇晚晴在被捕前，拼命抓破了他的手臂，指甲縫里藏著半枚戒指——原本的“LY”縮寫被磨掉了一半，露出底下刺眼的“實驗體037”。

三天后，國際刑警向全世界公布了“丁香計劃”的全部證據。曾經不可一世的恒遠集團醫療帝國，在鐵證面前轟然倒塌。數百名被當作實驗體的受害者，終于得到了解救。

林深獨自來到陳雨彤的墓前，輕輕放上一朵真正的白丁香。這一次，沒有陰謀，沒有謊言，只有他對著墓碑，說出遲到了十年的道歉。

這時，宋野走過來，遞給他一本嶄新的偵探執照：“局里重新調查過了，當年的失誤……其實是有人故意破壞證據。”

林深摸著執照上燙金的圖案，想起在郵輪上做出的那個艱難選擇：他沒有阻止林小婉按下按鈕，卻在最后一刻，把裝有病毒的U盤插進了周明遠的服務器。隨著那些數據的銷毀，所有高層的犯罪證據也隨之曝光，而他也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正義”答案。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個未知號碼發來的照片：恢復健康的林小婉在海邊悠閑地散步，她的左手戴著兩枚戒指，一枚翡翠，一枚銀戒，拼在一起，正好組成完整的“LY”。照片下方只有短短一句話：【花會凋零，但春天不會永遠遲到】

林深抬起頭，望向遠處大片的丁香花田。微風拂過，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有幾片輕輕落在他的舊警徽上。十年前那個雨夜留下的陰影，終于在這一刻徹底消散。留下的不再是難以愈合的傷疤，而是一道穿過重重迷霧，照進心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