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教的苗寨浸在猩紅的月光里,吊腳樓的屋檐下掛滿風干的蠱蟲尸體,每具尸體都纏著橙紅色的纏魂絲。林小滿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梯上樓,逆鱗雙刃劍的劍鞘上,玄鳥圖騰隨著心跳明滅,仿佛在警告前方的危險。
“根據蠱蝶的指引,青羽就在頂樓的巫蠱密室。”當歸壓低聲音,手中的琉璃燈映出走廊墻壁上的五毒壁畫,“但太安靜了,連蟲鳴都沒有......”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銀鈴聲打斷,數百只金蠶蠱從天花板墜落,每只蠱蟲的背甲都刻著“羽”字。
“是青羽的本命蠱!”半夏的毒藤鞭卷起連翹藤蔓,抽向蠱蟲群,“小心,這些蟲子被下了血咒,越殺越多!”林小滿揮劍斬出淡紫色火焰,卻見蠱蟲在火焰中分裂成兩半,一半被燒死,另一半繼續撲來。沈硯之展開八卦羅盤,羅盤中心的指針瘋狂旋轉:“這是‘萬蠱歸一’陣,必須找到陣眼!”
頂樓的木門突然洞開,青羽倚在門框上,蟲臂已經換上了五毒教的蛇形義肢,袖口的銀鈴正是剛才的聲源。她身后的密室里,懸浮著一口巨大的青銅鼎,鼎中翻滾的不是藥液,而是濃稠的人血,血面上漂浮著三百六十個“鸞”字蠱符。
“歡迎來到最后的祭典,小鳳凰。”青羽抬手輕揮,銀鈴聲中,林小滿體內的青鸞血脈突然躁動,頸后的玄鳥印記竟分裂成“鸞”與鳳凰兩半,“五毒教的圣女祭壇,可是用三百個巫女的心臟煉成的。你聞聞這味道——”她指向鼎中血水,“里面有你母親的血,還有你那些克隆體的魂魄。”
林小滿感覺呼吸困難,腦海中閃過母親被綁在祭壇上的畫面,鼎中的血水與記憶中的朱雀鼎重疊。逆鱗雙刃劍突然出鞘,自動飛向青銅鼎,劍身上的青鸞紋路竟占據了上風,劍尖指向鼎中的蠱符。
“原來如此......”沈硯之突然驚呼,“逆鱗不是武器,而是青鸞的招魂幡!三百年前的祭典失敗后,朱雀閣用逆鱗封印了青鸞的魂魄碎片,而小滿的血脈就是解開封印的鑰匙!”
青羽咯咯笑起來,蛇形義肢甩出纏魂絲,將林小滿捆向青銅鼎:“聰明的朱雀弟子。不過現在明白太晚了。當七件信物齊聚,當宿主的血滴入圣鼎,青鸞大人就會借體重生。而你——”她指尖劃過林小滿的眉心,“會成為新的容器,永遠被困在青鸞的意識里。”
當歸突然將琉璃燈擲向青銅鼎,爆燃的雄黃火暫時逼退纏魂絲:“小滿,用滅蠱咒印!你母親在你體內種下的不是普通咒印,而是朱雀閣的‘焚天訣’!”林小滿猛然想起鼎底母親殘影的話,咬破舌尖,將鮮血滴在逆鱗的鳳凰紋路上。
劍身上的兩種力量終于爆發,淡紫色火焰化作巨大的玄鳥虛影,展翅間震碎了所有蠱符。青羽的銀鈴被震落在地,她驚恐地后退,卻見玄鳥虛影穿透她的蟲繭眼,吸出一團幽藍色的魂魄——那是青鸞的第七片魂魄碎片。
“不!我才是青鸞閣的正統繼承人!”青羽尖叫著撲向魂魄碎片,卻被沈硯之的斷秤擊中面門。斷秤上的清魂咒生效,她的蟲臂和蛇形義肢紛紛崩解,露出底下布滿蠱蟲的腐肉。
與此同時,密室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更深層的祭壇。林小滿向下望去,只見祭壇中央躺著一個渾身纏滿蛇蠱的女子,她的面容與青羽有七分相似,卻戴著五毒教圣女的金冠——那是青羽的孿生妹妹,五毒教現任圣女青璃。
“原來你們是雙生蠱人。”當歸的銀針射中青璃眉心的蛇蠱,“用雙胞胎的血脈維持長生術,青鸞閣果然夠狠。”青璃睜開眼,瞳孔是豎立的蛇形,她抬手召喚出無數毒霧,霧中浮現出與林小滿鏡像的克隆體。
“朱雀與青鸞,本就是一體兩面。”青璃的聲音像蛇信吐息,“你以為消滅了魂魄碎片就能終結長生術?錯了,真正的泉眼在你們腳下——”她跺腳震碎祭壇,露出地下沸騰的血池,池底躺著數百具穿著連翹襦裙的女尸,“這些都是你母親的克隆體,她們的血正在滋養永生泉眼。”林小滿感覺天旋地轉,逆鱗雙刃劍插入地面才勉強站穩。她終于明白為何母親的殘影會出現在鼎底,為何所有線索都指向連翹花——原來母親才是最早的克隆體,是青鸞閣用來培育宿主的容器。
“你母親很聰明,她用連翹花的毒性抑制了蠱蟲生長,甚至愛上了朱雀閣的弟子,試圖用愛情擺脫控制。”青璃爬向血池,蛇蠱在她身上織出“鸞”字紋路,“但血脈的詛咒無法逃避,你看——”她指向林小滿的掌心,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與血池女尸相同的連翹胎記。
沈硯之突然舉起斷秤,秤桿上的“楚墨”二字發出強光:“不管你們有多少陰謀,今天都要終結在這里。小滿,用玄鳥之力點燃血池,焚天訣的真正力量,是讓光明與黑暗同歸于盡!”
林小滿握緊逆鱗,劍身上的玄鳥虛影與她體內的力量共鳴,化作巨大的火焰漩渦。當火焰觸及血池的瞬間,所有克隆體女尸突然睜開眼,她們同時開口,發出母親的聲音:“小滿,對不起......”淚水模糊了林小滿的視線,她將逆鱗刺入血池中央,玄鳥之火瞬間蔓延整個地下空間。青羽和青璃的尖叫聲被火焰吞沒,她們的身體化作灰燼,唯有兩枚“鸞”字玉佩墜入血池,與逆鱗產生最后的共鳴。
血池在火焰中蒸發,露出池底的真正泉眼——那是一顆跳動的心臟,心臟表面布滿青鸞的密文,正是三百年前祭典中未被銷毀的青鸞本體。林小滿舉起逆鱗,準備給予最后一擊,卻聽見心臟里傳來母親的低語:“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母親......”林小滿的劍懸在半空,逆鱗的兩種力量在心臟上方形成結界。她突然明白,長生術的真正詛咒不是血脈,而是執念。青鸞的執念源于對死亡的恐懼,而母親的執念則是對女兒的保護。
“我不會消滅你,但也不會讓你繼續害人。”林小滿揮劍劃出結界,將青鸞的心臟封印在地下,“從今天起,這里就是你的牢籠,直到有人能真正解開你的心結。”
當四人逃出五毒教苗寨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林小滿望著手中的逆鱗雙刃劍,劍身上的玄鳥圖騰終于完全成型,鳳凰與青鸞的紋路不再爭斗,而是相互纏繞,化作象征平衡的陰陽魚。
當歸撿起地上的連翹花瓣,花瓣上的“羽”字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極小的“歸”字:“看來一切都結束了。青鸞閣的余孽被鏟除,永生泉眼被封印,你的血脈詛咒也解除了。”
但林小滿知道,有些東西永遠無法結束。她望向苗寨廢墟,那里的連翹花正在晨光中綻放,每片花瓣都帶著血與火的記憶。逆鱗在她掌心輕輕震顫,仿佛在提醒她,江湖的黑暗從未真正消失,只是暫時蟄伏。
“走吧。”她將劍收入鞘中,玄鳥圖騰在陽光下閃爍,“朱雀閣需要重建,南疆的蠱術需要引導,而我......還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比如,去母親的故鄉看看,看看她曾經說過的那片連翹花海。”
沈硯之握緊斷秤,眼神堅定:“朱雀閣會以你為尊,帶領我們走向新的平衡。”半夏甩動重生的毒藤鞭,藤蔓上開出的不再是毒花,而是清新的連翹:“南疆的蠱女們該換個活法了,也許可以開個醫館,用蠱蟲救人而非害人。”
當歸整理著藥囊,里面多了從血池帶出的蓮子:“這些蓮子能凈化蠱毒,我想在朱雀閣建個百草園,讓更多人了解巫蠱的雙面性。”
四人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唯有逆鱗的清響回蕩在苗寨上空。遠處的山巒間,一片金色的連翹花海正在盛開,那是母親用生命種下的希望,也是林小滿新生的開始。
在他們身后的地下,被封印的青鸞心臟突然跳動了一下,密文上的血跡化作露珠,滴在連翹花的根須上。某個遙遠的地方,一個戴著斗笠的神秘人拾起半枚玉佩,嘴角勾起微笑:“玄鳥現世,江湖必將掀起新的波瀾。林小滿,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