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渡楠,渡楠,渡難。
或許是這個名字的影響,她的一生總穿插著“難”。
男人暴躁的吼叫聲在這個破爛不堪的屋內響起,就連窗戶也跟著震了震。
“賤東西,老子用的著你管,你只管給我拿錢就行。”
說著,他蹲下身一把揪住癱坐在地上的女人的頭發,并不輕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臉。
那女人仿佛已經習慣了,眼神麻木,手指哆哆嗦嗦的朝衣兜里伸去。
“嘖,慢死了。”男人不耐煩的一把把錢搶了過來。
“呸,怎么才這么點。”
“唉,不要都拿走,好歹……好歹給家里留點……”
“老子拿這錢肯定能賭回來,用的著么。”
說著,他貪婪的眼睛里迸射出金光,粘了粘唾沫數著錢,絲毫沒有注意到地上女人的變化。
她不再顯得麻木,嘴里不斷發出“嘿嘿”瘆人的笑聲,但此時的男人眼里只有錢壓根沒有注意那女人從身后掏出一把刀直直朝他刺去。
“陳翟立,你這個該死的東西,去死吧。”
因為長期的抽煙喝酒,他的身體早已反應不過來了,他不可置信的盯著肚子上的刀口,徑直向后倒去。
那女人似乎還不解氣,一遍遍往男人身上刺去,直到徹底沒了聲息。
女人狀似癲狂的直起身,嘴里不斷重復著“他死了,他死了,我解脫了,我終于解脫了。”
忽然,她將頭扭到此時只有8歲的陳渡楠所藏身的地方,露出一個猙獰的笑,隨后惡狠狠的說。
“呸,小兔崽子,你你那個該死的爹一樣的白眼狼,親娘被打也不知道攔一下。”
說完,她似乎徹底的神志不清了,搖搖晃晃的朝窗邊走去,將手撐在窗臺上,站定,便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陳渡楠看著在這短短半小時內發生的一切,瑟縮了一下,用手捂住了眼睛。
即使不想承認,但那癲狂起來不輸彼此的夫妻就是陳渡楠的親生父母,陳翟立與葉華潤。
又是一年夏,陳渡楠摁滅鬧鐘,掀開被子起了床。
自8歲父母雙亡后,已經快過了8年光景,此時的陳渡楠已經快16歲了。
父母死后,她一直住在大伯家里,大伯一家對她并不好,她的大伯她父親的大哥一直對自己有這么個弟弟感到恥辱,即便是他死了每逢過節也要把他里外不是人的罵一頓。
更不用說他那弟妹了,在她大伯眼里,她的母親葉華潤簡直就是隨時會爆炸的瘋婆子形象。
她大伯伯母雖嘴上不說,但她也看的出她們的嫌棄,所以這些年一直在這個家里充當透明人。
她騎上腳踏車往學校趕,風將她思緒又吹回那年。
其實這么久過去她都快忘了父母的模樣了,親戚都嫌晦氣將他們的照片都燒了,但這并不影響陳渡楠恨他們。
她的父親就不用說了,就是個賭錢喝酒抽煙一個不落的廢人。而她的母親總是用最惡毒的話辱罵她用最鋒利的指甲撓她,仿佛她的不幸都是陳渡楠帶來的。
有時,她也會試著當個好媽媽,會帶著陳渡楠買漂亮的裙子,帶她去吃她最喜歡的西紅柿雞蛋面,但這種情況太少了,陳渡楠不敢奢求,她童年大部分時光都是在辱罵與挨打中度過的。
她恨不得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恨他們明明不會養孩子也不喜歡孩子卻偏偏把自己生下來讓自己活受罪。
父母死的那天,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間的幸災樂禍。至少,不會再有人掐她罵她,受盡親戚白眼什么又有什么關系呢。
她握腳踏車車把的手不自覺收緊,把被風吹到臉上的頭發甩到后面,加快速度往學校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