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兔妖穿梭在樹林中,拼命地奔跑,她渾身冒著汗,打濕了衣襟,不知是嚇的還是累的。
身后不遠處是一只發了狠的狼妖,緊緊地跟著她,它滿眼猩紅,口若懸河。
兔妖緊繃著全身的神經,一刻不敢松懈,因為停下來,就會被身后的惡妖吞噬。
狼妖緊追不舍,且動作迅猛,兔妖顯然會成為它的囊中之物。它一躍而起,撲倒兔妖,回過頭來正要上去撕咬。
還沒落口,東邊飛來一片散發著真氣的綠葉,西邊飛來幾塊碎石
狼妖一驚,猛地翻身往后退去,綠葉和碎石碰在一起,落到地上。
狼妖站定,左右看去,只見東邊一女子踏著樹干飛奔而來,西邊一男子則踩著凌波微步而來。
兩人在兔妖前面落地,冷冷地盯著狼妖,女子沒等狼妖反應,拔出降妖劍便上前廝殺起來。男子見狀也加了進去,不過幾個回合,二人便將狼妖剿除。
狼妖的尸體躺在地上,女子抬劍,劃開它的皮肉,剝出內丹,準備拿走,旁邊的男子卻攔住她:“姑娘,這狼妖是你我二人合力降服的,這內丹不應該只給你一個人吧。”
女子卻道:“我一個人也可以降服它,是你自己要出手的。”
這是男子第一次下山除妖,找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才逮著一只狼妖,可不能讓她占了便宜,便道:“這妖明明是我先看見的,你若不來,我也一樣可以降服它。”
那女子有些不耐煩,問:“你想怎樣?”
男子道:“無論如何,我也出了力,這內丹至少應該平分才是?!?/p>
這女子也是第一次下山歷練,自然也想在師兄師姐們面前表現一番,況且那只狼妖明顯不是她的對手,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忙,他多管閑事,當然不想分給他。
便道:“不行?!?/p>
見女子不依,男子也急了,伸手便去搶,女子一轉身便躲過去,于是兩人也打斗了起來。
不一會,男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抓住女子拿著內丹那只手,準備從她手里搶走。
那女子手被鉗制住,感受到被冒犯,一怒之下,拿著劍的手一拳打在男子臉上,隨后男子臉上火辣辣地疼。
男子沒想到她不講武德,竟然打他的臉,一瞬間懵了。這女子看起來也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怎么這般不講道理。
他從腰間抽出軟劍,正要跟她拼個你死我活,卻突然被熟悉的聲音叫住。
“師弟!”
男子回過頭,只見二師姐孟玉蘅落在他身后,他喊道:“師姐。”
孟玉蘅走過來,借著月光看到他紅腫的左臉,又看向那女子,那女子一臉怒意的看著自己的師弟,手里拿著內丹,氣息還有些紊亂,便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對著女子施了個禮,道:“在下孟玉蘅,是華息宗的弟子,這是我的師弟耿吟松,剛剛多有冒犯,還請姑娘不要怪罪?!?/p>
那女子見孟玉蘅倒是有禮,也不好連座,便回了個禮,道:“我叫廖雁秋,是青山派的弟子?!?/p>
“原來是青山派,聽說青山派除了驚闕長老就只有一位女弟子,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真是失敬?!泵嫌褶康馈?/p>
孟玉蘅如此謙遜的態度倒讓廖雁秋沒了火氣,只好道:“我也久聞華息宗的二師姐天賦異稟,出世不過幾年,就已名動天下,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廖雁秋是青山派弟子,兩派素來和睦,也算半個同門。據孟玉蘅所知,廖雁秋的年紀和耿吟松差不多,應該也是第一次下山。既然如此,不妨逗他們兩個一逗。
便轉頭對耿吟松道:“師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說大家降妖除魔,各憑本事說話,可你怎么能與青山派的師妹計較呢?”
耿吟松愣了一下,隨后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配合著她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師姐教訓的是?!庇謱α窝闱锏溃骸澳莾鹊の也灰耍妥尳o廖師妹吧。”
廖雁秋自然看出來他們在演戲,以前聽說孟玉蘅的名號,還在心里欽佩過她呢,沒想到竟然和他的師弟一樣,是一群烏合之眾。
心里鄙視他們,表面上又卻一片和善,道:“孟師姐說的對,降妖除魔,各憑本事,好歹二位也是華息宗的弟子,我若是就這么拿走了,知道的是二位同門讓著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仗著年紀小,跟師兄師姐耍無賴呢?!边€沒等二人說話,又對著耿吟松道:“方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請公子海涵?!?/p>
這一番話把耿吟松整不會了,又氣又惱,但又不好發作,只恨恨地望著她。
孟玉蘅卻笑了起來,看來今天是碰到硬茬兒了,只好打圓場道:“既然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結,更何況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我聽說廖師妹也是第一次下山,這枚內丹我師弟雖然也出了一份力,但是師妹既然是第一次下山,不妨當作師妹的出山之禮,師妹意下如何?”
這個時節是最多妖魔鬼怪出沒的時候,四大門派到了年紀的弟子基本上都出動了,這些妖根本就不夠殺的,更何況自己第一次出山,沒有什么經驗,找了幾天才找到這么一只狼妖,她自然是希望拿回去復命的。
但是耿吟松確實也出力了,本來可以心安理得地拿走的,現在這么一鬧,她反而拿的不安心了。又看看耿吟松,看得出來他也不甘心。
廖雁秋心里正打量著,耿吟松突然說話了,道:“算了,你拿走吧,我去別處尋?!闭f著,便轉身走了。
孟玉蘅見耿吟松走了,向廖雁秋微微點了點頭,便也走了。
廖雁秋本還想再說什么的,可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便沒追上去,回過頭來時剛剛救下那只兔妖也早已不知所蹤。
孟玉蘅與耿吟松下山回到客棧中,大師兄趙蕭和和其他一些師弟正坐在客堂等著眾人,幾十名弟子,將內堂都坐滿了。
二人到一張桌前坐下來,趙蕭和看著第一次下山的師弟,問道:“今番如何?”
耿吟松無奈地搖搖頭:“還是沒有?!?/p>
三師兄鐘白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無妨,我第一次下山的時候也一無所獲,更何況還有半個月呢!”
正說著,其他師弟們也都回來了,見大家都到齊了,趙蕭和叫來小二,要了些好肉好菜,又要了幾壺好酒,宴請眾師弟師妹們。
他倒了一碗酒,舉起來,道:“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還有半個月咱們就上山了,我知道,不在師父們身邊大家都很放松,等上了山就要等一年后才有這樣的光景了,所以今兒大師兄破例請大家吃一頓,往后大家還是要勤加修煉,不可懈怠?!?/p>
鐘白皓站起來,按著他的肩膀,道:“大師兄竟然請我們吃酒了,千載難逢啊,大家可別客氣,敞開了吃啊?!?/p>
說著,又叫來小二。
趙蕭和看著他大手一揮,又是幾斤牛肉,幾壺好酒,心疼的錢袋兒都要流淚了,他按住鐘白皓的手,道:“夠了夠了,點那么多也吃不完?!?/p>
“不夠,咱們這么多人呢!”鐘白皓卻不肯撒手,還堅持在菜譜上畫上幾筆。
一旁的孟玉蘅看出了趙蕭和的心思,也笑道:“師兄,難得大家高興,你就不要計較了嘛!”
“我……”剛要開口,鐘白皓打斷道:“就是,二師姐都發話了,你還有什么說的?”
趙蕭和也無話可說了,只好道:“行行行,大家敞開了吃。”
于是,鐘白皓又叫了幾大張桌子的菜。
正吃的時候,高長笛舉著酒站起來,道:“今兒師兄大出血,咱們敬他一杯?!?/p>
眾師弟師妹們便都站起來敬酒,敬了一圈不夠,干脆拿起酒壺灌他。
酒到濃處時,眾人索性把趙蕭和舉起來拋到空中,大呼:“大師兄萬歲……”然后又接著。
一陣哄鬧過后,酒罷宴散,眾人回房里去休息,由于人多,這間客棧所有的房間都被承包了。但是不夠睡,一間房還要擠好幾個人。
其他師弟都在休息的時候,趙蕭和卻睡不著,他盤算這這兩個多月以來的開銷,雖然經費的事情是歸二師妹管理,但是這么多人花銷也確實大,不知道她那里錢夠不夠。還有自己,今天本來算好了錢,本來夠的,但是耐不住鐘白皓一直添菜,添的都是店里最貴的,他帶下山的錢根本不夠。
他翻了個身,正對上鐘白皓熟睡的臉,忍不住叫醒了他。
鐘白皓翻身正躺過來,迷迷糊糊地問:“干嘛?”
趙蕭和小聲地湊近他,問:“師弟,師兄錢不夠了,你借我點兒,我上山就還你?!?/p>
鐘白皓搖了搖頭:“我也沒錢。”
“你肯定有?!壁w蕭和不信。
鐘白皓不耐煩地翻身,背對著他:“沒錢,大師兄都沒錢,我哪兒來的錢!”
趙蕭和還想再問,可他已經睡著了,怎么也叫不醒。
無奈他只好躺下來,又看向另一邊的耿吟松,推了推他:“耿師弟?”
耿吟松“嗯?”了一聲。
“你借我點呢?”
“不是我不借,我也實在沒錢。”耿吟松道
“你第一次下山,難道清元師叔沒給你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個師父比你還摳呢,你什么時候見他給過我錢啊!”耿吟松嘀咕道。
說的也是,清元師叔號稱華息宗第一慳吝神,他哪兒會給師弟錢。
正為難的時候,鐘白皓猛然起身,把趙蕭和都嚇了一跳,道:“你問問鄭師弟啊,他肯定有錢?!?/p>
“鄭師弟?”他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熟睡的鄭浮霽:“他也是第一次下山,他有錢嗎?”
鐘白皓翻了個白眼:“你忘了他父母是誰了?”說完,又中了邪一般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