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策馬狂奔在通往西山的官道上,寒風如刀割在臉上。
綠竹被我強行留在府中,只帶了兩個護衛隨行。
天色漸暗,遠處的西山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隨時準備吞噬靠近的一切。
“王妃,前面有岔路!”
一個護衛高聲提醒。
我勒住馬,胸口劇烈起伏。
左邊是通往太子別院的大路,右邊是條隱蔽的林間小道。
按照周毅派來的人所說,余谷鴻是在別院附近遇襲的。
“走小路?!?/p>
我果斷決定,
“太子別院守衛森嚴,不可能在那里動手。若有埋伏,一定是在偏僻處。”
護衛猶豫道:
“王妃,若真有危險...”
“若真有危險,你們立刻撤退去求援?!?/p>
我打斷他,
“不用管我?!?/p>
不等他們回應,我已經催馬沖入小路。
林中光線昏暗,樹枝不時抽打在身上,但我顧不上疼痛,只想著快點、再快點找到余谷鴻。
他騙了我。
他說不會來西山,可他還是來了。
為什么?
是計劃有變?
還是...他根本就不信任我?
突然,前方傳來兵刃相交的聲音。
我心頭一緊,急忙下馬,示意護衛噤聲。
悄悄靠近聲源,透過灌木縫隙,我看到一幕讓我血液凝固的場景…
余谷鴻被十幾個黑衣人圍攻,身上已經多處負傷,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袍。
他背靠一棵大樹,手持長劍奮力抵抗,但明顯力不從心。
我正要沖出去,卻被護衛一把拉?。?/p>
“王妃小心!那些人穿的是御林軍的靴子!”
御林軍?
太子竟然動用皇帝親兵來刺殺余谷鴻?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趁余谷鴻不備,從背后偷襲。
我再也忍不住,拔出匕首沖了出去:
“王爺小心!”
余谷鴻猛地回頭,眼中夾雜震驚和...憤怒?
他側身避開偷襲,一劍刺穿那名刺客的喉嚨。
“賀依!回去!”
他厲聲喝道。
但我已經沖入戰圈,兩個護衛緊隨其后。
黑衣人顯然沒料到會有人來援,一時亂了陣腳。
我趁機靠近余谷鴻,背靠背與他站在一起。
“你瘋了?”
余谷鴻咬牙切齒,
“我不是讓你待在府里嗎?”
“你也說過你不會來西山!”
我反唇相譏,同時揮匕首擋開一名刺客的攻擊。
余谷鴻一劍解決那人,冷笑道:
“看來我們都不擅長聽對方的話?!?/p>
戰斗越發激烈。
我的兩個護衛很快倒下,只剩下我和余谷鴻苦苦支撐。
他的動作越來越慢,顯然傷勢不輕。
我也被劃傷了手臂,鮮血順著手腕流下,幾乎握不住匕首。
“聽著,”
余谷鴻突然壓低聲音,
“待會我制造機會,你立刻逃去西郊宅院等我。”
“不!”
我斬釘截鐵地拒絕,
“要走一起走!”
余谷鴻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又恢復冷漠:
“隨你?!?/p>
就在我們即將支撐不住時,林中突然殺出一隊人馬——是周毅帶兵來了!
黑衣人見狀,迅速撤退,轉眼間消失在密林中。
“王爺!”
周毅翻身下馬,
“末將來遲了!”
余谷鴻搖搖欲墜,我趕緊扶住他。
他的衣袍已經被血浸透,面色蒼白如紙,但眼神依然銳利。
“查清楚這些人的來歷。”
他聲音虛弱卻冰冷,
“一個不留?!?/p>
周毅領命而去,留下幾個士兵護衛我們。
我扶著余谷鴻靠樹坐下,撕下衣袖為他簡單包扎傷口。
“為什么騙我?”
我低聲質問,手上動作卻輕柔,
“你說不會來西山。”
余谷鴻閉了閉眼:
“我需要引太子的人出來。”
“所以你用自己當誘餌?”
我聲音發抖,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他睜開眼,黑眸深不見底:
“擔心?你不是已經準備好獨自逃走了嗎?”
我心頭一痛。
他還在為那張地圖耿耿于懷...
“那不是...”
我剛要解釋,突然一陣劇痛從小腹傳來,忍不住彎下腰。
余谷鴻立刻坐直身體:
“你受傷了?”
我搖搖頭,冷汗已經浸透后背:
“沒、沒事...”
“賀依?!?/p>
余谷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到底怎么了?”
看著他焦急的眼神,我突然決定不再隱瞞。
如果今天我們都可能死在這里,至少讓他知道真相。
“我懷孕了?!?/p>
我直視他的眼睛,
“兩個月?!?/p>
余谷鴻如遭雷擊,手不自覺地松開:
“什…什么?”
“這就是我準備那些東西的原因。”
我輕聲說,
“不是為了獨自逃跑,是為了...以防萬一保護我們的孩子。”
余谷鴻的表情瞬間變得復雜至極,震驚、懷疑、憤怒、愧疚...各種情緒在他眼中交替閃過。
最終,他別過臉,聲音冷硬:
“你不該來?!?/p>
“我必須來。”
我固執地說,
“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p>
余谷鴻猛地轉回頭,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
“孩子?你以為一個孩子能改變什么?”
我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他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刀子扎在我心上,
“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對你的溫柔,對你的關心,全都是演戲。我從沒愛過你。”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兩下,然后變得無比緩慢。
“你...在說謊。”
我聲音顫抖,
“剛才你還擔心我...”
“因為你還不能死?!?/p>
余谷鴻冷笑,
“你知道太多秘密。若非如此,我根本不會管你的死活。”
我搖頭,拒絕相信:
“那靜妃的靈堂呢?那晚在書房呢?那些都是假的?”
“全都是為了取得你的信任。”
余谷鴻面無表情,
“我需要你的預知能力,需要你幫我避開太子的陷阱。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了,那就沒必要再演戲了?!?/p>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我胸口,呼吸變得異常困難。
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想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卻只看到一片冰冷。
“不...”
我聲音哽咽,
“我不相信...”
“隨你信不信?!?/p>
余谷鴻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等回京后,我會給你一封休書。你和孩子,與我再無瓜葛?!?/p>
他說完轉身要走,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撲上去抓住他的衣角:
“余谷鴻!看著我再說一遍!看著我的眼睛說你不愛我!”
余谷鴻停下腳步,緩緩轉身。
他低頭看我,眼神冷漠得如同看一個陌生人:
“我不愛你,從未愛過?,F在,放手?!?/p>
我松開手,癱坐在地上,淚水模糊了視線。
余谷鴻頭也不回地走向周毅帶來的馬匹,翻身上馬。
“送王妃回府?!?/p>
他冷聲命令,
“嚴加看管,不準她踏出府門一步。”
士兵們領命,上前要扶我。
我推開他們,自己掙扎著站起來。
小腹的疼痛越發劇烈。
只剩下胸口那個巨大的、血淋淋的洞。
“余谷鴻!”
我喊住已經調轉馬頭的他,
“你可以不愛我,可以騙我,但有一件事你必須知道!”
他勒住馬,沒有回頭。
“我愛你…“
我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直到現在,我依然愛你。而且我相信,曾經也有那么一刻,你,
真心對過我。”
余谷鴻的背影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
他沒有回答,只是催馬離去,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我被士兵護送回燕王府,軟禁在自己的院落里。
綠竹見我渾身是血地回來,嚇得哭出聲,趕緊幫我清洗包扎。
“王妃,孩子...”
她擔憂地看著我染血的裙擺。
我木然地搖頭:
“沒事,只是輕微見紅,休息就好?!?/p>
綠竹幫我換了干凈衣服,又熬了安胎藥。
我機械地喝下藥,躺在床上,眼睛干澀得流不出一滴淚。
余谷鴻的話不斷在我腦海中回蕩。
那些溫柔的眼神,那些深夜的交談,那些小心翼翼的觸碰...
真的全都是演戲嗎?
不,我不相信。
人心是騙不了人的。
也許他確實一開始是為了利用我…
但我不相信在我們共同經歷了那么多之后,他還能無動于衷。
夜深人靜時,我撫摸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做出了決定。
無論余谷鴻愛不愛我,我都要保護我們的孩子。
明天一早,我就想辦法逃出燕王府,去西郊宅院等他。
如果他不來...那我就獨自離開京城,去一個遠離權力斗爭的地方,把孩子撫養長大。
然而,天還沒亮,我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王妃!快開門!”
是周毅的聲音,充滿焦急。
我披衣起身,剛打開門,周毅就沖了進來,臉色慘白:
“王妃,王爺出事了!”
我心頭一緊:
“怎么回事?”
“王爺回京后直接去了皇宮,不知怎么激怒了太子。現在太子以謀反罪將他拿下,關在天牢,明日午時處斬!”
我眼前一黑,扶住門框才沒有倒下。
余谷鴻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明明可以逃走,為什么要自投羅網?
“王妃,王爺讓我務必帶您離開京城!”
周毅急道,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必須在天亮前出城!”
我搖頭,突然明白了余谷鴻的用意。
他是故意的。
用自己做誘餌,引開太子的注意力,好讓我安全離開...
“不,我不走。”
我堅定地說,
“帶我去天牢,我要見他?!?/p>
周毅面露難色:
“王妃,這太危險了!”
“周將軍。”
我直視他的眼睛,
“王爺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p>
“那你愿意為他冒一次險嗎?”
周毅沉默片刻,終于點頭:
“好。但若情況有變,我必須強行帶您離開?!?/p>
我迅速換上簡便衣物,將余谷鴻給我的匕首藏在袖中,又帶上了白長老贈予的《青囊經》和一些急救藥材。
天牢戒備森嚴,但周毅顯然早有準備。
他買通了守衛,帶我悄悄潛入。
陰暗潮濕的走廊盡頭,余谷鴻被單獨關在一間牢房里,雙手被鐵鏈鎖住,吊在墻上。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衣衫破碎,身上滿是鞭痕,顯然已經受過刑。
最觸目驚心的是右肩的一個血洞,還在汩汩流血。
“王爺!”
我撲到牢門前。
余谷鴻抬起頭,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即轉為憤怒:
“周毅!你竟敢違抗軍令!”
周毅跪地不語。我抓住鐵欄桿:
“別怪他,是我逼他帶我來的?!?/p>
余谷鴻別過臉:
“滾回去。我的事與你無關。”
“我懷孕了,怎么會無關?”
我壓低聲音,
“余谷鴻,別裝了。我知道你是故意被抓的,為的是讓我安全離開。”
余谷鴻身體一僵,緩緩轉回頭。
在昏暗的火把光下,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柔軟。
“傻瓜...”
他輕聲說,
“為什么不走?”
“因為我也愛你啊?!?/p>
我微笑,淚水終于滑落,
“而且我知道,西山上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p>
余谷鴻閉上眼睛,喉結滾動了一下。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那層冰冷的面具已經破碎,露出我熟悉的、溫柔的眼神。
“賀依...”
他聲音沙啞,
“你不該來的?!?/p>
“我必須要來。”
我轉向周毅,
“將軍,能給我們一點時間嗎?”
周毅點頭退到走廊拐角處。
我從發髻中取出一根細鐵絲,開始撬牢門的鎖。
“沒用的?!?/p>
余谷鴻搖頭,
“就算你打開這門,也解不開我的鐐銬。而且外面全是守衛。”
“那我們就殺出去?!?/p>
我固執地繼續撬鎖,
“我帶了匕首和藥,可以幫你處理傷口。”
鎖“咔嗒”一聲開了。
我推門進去,直奔余谷鴻。
他的傷勢比遠處看起來還要嚴重,右肩的傷口已經發炎,額頭滾燙。
“你發燒了。”
我急忙取出藥材,嚼碎了敷在他的傷口上,
“他們對你用刑了?”
余谷鴻苦笑:
“太子想逼我承認謀反,好名正言順地殺了我?!?/p>
“為什么要來皇宮?”
我一邊包扎一邊問,
“明明可以逃走的...”
“為了給你爭取時間?!?/p>
他輕聲說,
“太子最想殺的是我。只要我落網,他就不會急著追捕你。”
我心頭一熱,手上動作卻不停:
“你這個傻子...我寧愿和你一起逃,一起死,也不要獨活。”
余谷鴻突然低頭,額頭抵住我的:
“賀依,聽我說。明天午時前,周毅會安排人送你出城。去西郊宅院,地窖里有密道通往城外。離開京城后,往南走,去青州。那里有我的舊部,會保護你們母子?!?/p>
“不!”
我搖頭,
“我們一起走!一定有辦法的...”
“來不及了?!?/p>
余谷鴻苦笑,
“太子已經決定明日處決我。而且...”
他頓了頓,
“我必須死?!?/p>
“什么意思?”
“只有我死了,太子才會真正放心,你和孩子才能安全?!?/p>
他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
“這是我欠你的?!?/p>
我淚如雨下:
“不...余谷鴻,你不能這樣...我們的孩子還沒見過父親...”
余谷鴻的手輕輕覆上我的小腹,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個混蛋,但...很愛他。”
“你自己告訴他!”
我抓住他的手,
“求你了,我們一起想辦法...”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喊叫聲。
周毅匆匆跑進來:
“不好了!太子帶人來了!”
余谷鴻臉色大變:
“快走!”
我死死抓住他的手:
“不!我不走!”
余谷鴻轉向周毅:
“打暈她,帶她走!”
周毅猶豫了一下,向我道歉:
“王妃,得罪了?!?/p>
然后一記手刀劈在我頸側。
視野模糊前,我看到余谷鴻最后的口型是
“我愛你“。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在一輛疾馳的馬車上。
周毅坐在對面,見我醒了,遞來一封信:
“王爺讓我交給您的?!?/p>
我顫抖著拆開信,里面是余谷鴻熟悉的筆跡:
“賀依:
若你讀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不在了。
不要難過,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從你第一天進入我的生活,我就知道你是特別的。
你懂那么多不該懂的事,看問題的角度總是與眾不同。
一開始,我確實想利用你的能力。
但不知從何時起,我發現自己開始期待每天與你的談話,開始在意你的一顰一笑。
靜妃靈堂那晚,當你為我母親上香時,我就知道,我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
但我不能告訴你真相,因為在這個充滿陰謀的世界里,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現在,我要去做最后一件事。
太子不會放過我,但我會用我的死,換取你和孩子的生。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禮物。
好好活著,把我們的孩子撫養長大。
告訴他,他的父親雖然做錯了很多事,但愛他是真的,愛他的母親也是真的。
永遠愛你的,余谷鴻”
信紙被我的淚水打濕,字跡暈染開來。
我緊緊攥著信,心如刀絞。
“王妃,我們快到西郊宅院了。”
周毅輕聲說,
“按王爺的安排,我們從那里走密道出城。”
我擦干眼淚,搖了搖頭:
“不,我們回京城。”
周毅大驚:
“王妃!這太危險了!”
“太子明日要在何處處決王爺?”
“午門外廣場...”
“那我們就去那里?!?/p>
我堅定地說,
“我有辦法救他?!?/p>
周毅還想勸阻,但我已經下定決心。
余谷鴻為我犧牲,我豈能獨自偷生?
而且,我還有一個最后的計劃...
次日正午,午門外人山人海。
太子為了殺雞儆猴,特意允許百姓圍觀燕王處斬。
余谷鴻被綁在行刑臺上,面色蒼白但神情平靜。
我穿著粗布衣裳,混在人群中,等待時機。
周毅和幾個心腹分散在四周,隨時準備行動。
太子高高坐在監斬臺上,得意洋洋地宣讀余谷鴻的“罪狀”。
當他念到“謀反大罪,罪不容誅”時,我突然高聲喊道:
“冤枉?。⊙嗤跏潜幌莺Φ?!”
全場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
我摘下頭巾,露出真容,大步走向行刑臺。
“燕王妃?”
太子瞇起眼睛,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劫法場!”
“我不是來劫法場的?!?/p>
我高聲說,確保每個人都能聽見,
“我是來揭發真相的!”
我轉向圍觀的百姓:
“諸位父老鄉親,燕王鎮守北疆多年,保家衛國,何來謀反之說?這一切都是太子的陰謀!”
太子大怒:
“來人,把這瘋婦拿下!”
侍衛沖上來要抓我,我迅速拔出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嚨:
“誰敢上前,我立刻自盡于此!到時候天下人都知道,太子不但殺忠臣,還逼死忠臣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這話一出,全場震驚。太子臉色鐵青,揮手制止了侍衛:
“你說什么?孩子?”
“我懷了燕王的骨肉,兩個月了。”
我直視太子,
“殿下今日若殺了燕王,就是一尸兩命!”
人群中開始騷動。
在這個重視子嗣的時代,殺害孕婦是大忌,更何況還是忠良之后。
太子顯然沒料到這一出,一時騎虎難下。
他咬牙切齒地說:
“燕王謀反證據確鑿,按律當誅九族。本王念在你身懷六甲,饒你不死。還不速速退下!”
“證據?”
我冷笑,
“殿下所謂的證據,不過是偽造的密信罷了。真正的謀反者另有其人!”
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這是余谷鴻之前準備的,證明太子與戎族勾結的偽證。
我把信高高舉起:
“這才是真正的密信!太子與戎族單于約定,借刀殺人除掉燕王,好順利登基!”
全場嘩然。
太子拍案而起:
“胡說八道!那信是假的!”
“那燕王的密信就是真的了?”
我反問,
“殿下用假證據陷害忠良,就不怕天下人寒心嗎?”
人群中開始有人高呼“燕王冤枉”。
太子見局勢失控,氣急敗壞地下令:
“行刑!立刻行刑!”
劊子手舉起鬼頭大刀。
我再也顧不得許多,猛地沖向行刑臺:
“不要!”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箭破空而來,正中劊子手手腕。
大刀“咣當”落地。
緊接著,更多的箭從四面八方射來,目標是那些侍衛。
“保護王爺!”
周毅高喊著帶人沖上行刑臺。
場面一片混亂。
百姓四散奔逃,侍衛與周毅的人打成一團。
我趁機爬上高臺,用匕首割斷余谷鴻的繩索。
“你...不該來...”
他虛弱地說。
“閉嘴?!?/p>
我扶著他站起來,
“我們走。”
就在我們即將下臺時,太子突然持劍沖了過來:
“余谷鴻,去死吧!”
我本能地轉身擋在余谷鴻前面。
太子一劍刺入我的肩膀,劇痛讓我眼前一黑。
余谷鴻怒吼一聲,奪過我的匕首,反手刺入太子胸口。
太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胸前的匕首,緩緩倒地。
“護駕!護駕!”
剩余的侍衛高喊著沖上來。
余谷鴻抱起我,在周毅等人的掩護下殺出一條血路。
我們沖進一條小巷,早有準備好的馬車等候。
上車后,余谷鴻緊緊抱住我:
“堅持住,我們馬上到安全地方...”
我靠在他懷里,感受著生命一點點流失。
太子的劍上有毒,我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余谷鴻...”
我輕聲喚他。
“別說話,保存體力。”
他聲音顫抖,
“你會沒事的,我們的孩子也會沒事的...”
我費力地抬起手,撫摸他的臉:
“你...終于承認...你…愛我了...”
余谷鴻的淚水滴在我臉上:
“我愛你,賀依。從始至終,我只愛你一個人?!?/p>
我微笑著閉上眼睛。
至少在這一刻,我們終于不再有謊言和偽裝。
“別睡!賀依!看著我!”
余谷鴻搖晃著我,
“我們馬上就到了,堅持?。 ?/p>
但我已經聽不清他的話了。
意識逐漸模糊,最后的念頭是:
余谷鴻,活下去,為了我們的孩子...
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簡陋的屋子里。
肩膀的傷口已經包扎好,但小腹空空如也...
“孩子...我的孩子呢?”
我掙扎著要起身。
“王妃別動!”
綠竹急忙按住我,
“孩子...沒了...”
我如遭雷擊,淚水奪眶而出。
那個還沒來得及見這世界的小生命,就這樣離開了...
“王爺呢?”
我哽咽著問。
綠竹低下頭,眼淚滴在被子上:
“王爺他...他把您送到這里后就回去了。說要去自首,換您一條生路...”
我閉上眼,心如刀絞。
這就是結局嗎?
我終究沒能改變原著的命運…
余谷鴻死了,我們的孩子也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
三日后,消息傳來:
燕王余谷鴻因殺害太子被凌遲處死,尸體不準收殮,暴曬三日。
而燕王妃賀依,據說已經畏罪自盡。
但實際上,我在周毅和綠竹的幫助下,悄悄離開了京城。
余谷鴻用他的死,換來了我的生。
我一路向南,最終在青州定居。
這里有余谷鴻的舊部,他們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但按照余谷鴻生前的安排,給了我一個安身之處。
我在城郊開了一家小小的醫館,用白長老教我的醫術救治百姓。
每當夜深人靜時,我會取出余谷鴻的信反復閱讀,仿佛這樣他就能活在我的記憶里。
我摸著脖子上掛著的藍寶石項鏈,這是他唯一留給我的實物紀念。
我終究沒能救得了他。
原著的命運太強大,即使用盡全力,我們也無法逃脫。
但至少,我們曾真心相愛過,這就夠了。
余生很長,我會一直記得,曾經有一個叫余谷鴻的人,用他的生命,愛過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