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點23分，林遠被一陣窸窣聲驚醒。

他揉了揉眼睛，伸手摸向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亮起的冷光刺得他瞇起眼——電量僅剩7%，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陣聲音又來了。

沙沙……沙沙……

像是什么東西在摩擦玻璃，又像是……低語。

林遠屏住呼吸，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悄悄推開臥室門。走廊一片漆黑，只有陽臺方向透著一絲微光——不是月光，而是某種熒綠色的光暈，忽明忽暗，如同呼吸般有節奏地閃爍著。

他貼著墻摸過去，手指剛觸到窗簾，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能恢復了……“

是花顏的聲音，但語調卻陌生得可怕——帶著某種植物摩擦般的沙沙聲，像是千萬片葉子在同時振動。

林遠小心翼翼地撥開窗簾縫隙，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僵住——

花顏跪坐在陽臺的綠植中間，渾身籠罩在熒綠色的光暈里。她的長發無風自動，發間纏繞的白牡丹全部怒放，花瓣邊緣流轉著珍珠般的光澤。

但最恐怖的，是她面前那盆瀕死的蝴蝶蘭——

原本枯黃的葉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返青，腐爛的根系扭動著鉆出花盆，像活物般纏繞上花顏的手腕。而花顏的指尖滲出熒光綠的汁液，一滴一滴滲入土壤。

“對……就是這樣……吸收養分……“花顏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回響，“明天太陽升起前，你就能開花了……“

林遠的手機突然從掌心滑落——

啪！

花顏猛地轉頭，金色瞳孔在黑暗中收縮成一條細線。

“誰？“

林遠的心臟幾乎停跳。他下意識后退，卻撞翻了玄關的花瓶。陶瓷碎裂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下一秒，花顏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甚至沒有影子。

“你在偷聽。“花顏的聲音冷得像冰。

林遠這才發現，她的指甲已經暴長成尖銳的棘刺，正抵著他的喉嚨。更可怕的是，她的皮膚在月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皮下不是血管，而是某種葉脈狀的綠色管網，其中流淌著熒光的液體。

“我、我只是起來喝水……“林遠干笑著舉起雙手，卻悄悄用拇指按下了手機的錄像鍵。

花顏的目光落在他手機上，瞳孔驟縮。

“刪掉。“

“什么？“

“我說——刪掉！“

她的聲音突然變成三重混響，陽臺所有植物同時暴長！綠蘿的藤蔓如巨蟒般纏住林遠的雙腿，多肉植物的葉片邊緣彈出鋸齒，而最可怕的是那盆蝴蝶蘭——它的花蕊中央裂開一張布滿尖牙的嘴，正對著林遠的眼球！

林遠渾身發抖，手指卻死死攥著手機：“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花顏歪了歪頭，發間白牡丹突然全部凋零，化作熒光粉末飄散在空氣中。

“你們人類不是有童話嗎？“她輕笑，“關于會吃人的花妖那種。“

齊語的臥室門突然打開。

他站在門口，右臂已經完全木質化，皮膚皸裂成樹皮狀，五根手指變成柔韌的枝條，末端綻放著微型白牡丹。

“放開他。“齊語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某種不屬于人類的回響。

花顏的棘刺微微收回：“他在錄像。“

“我知道。“

齊語走上前，木質化的右手輕輕按在林遠胸口。剎那間，林遠感到一陣劇痛——仿佛有樹根在血管里生長！

“老齊！你他媽——“

“安靜。“齊語的虹膜泛起金色紋路，“聽。“

林遠突然聽到了……植物的聲音。

不是幻覺，不是比喻——他真的聽到了！

綠蘿在抱怨“澆水太多根要爛了“；

多肉在嘟囔“陽光不足好餓啊“；

而那盆蝴蝶蘭，正用尖銳的童聲尖叫：“殺了他！他血液里有銀毒！“

“這……這不可能……“林遠癱軟在地，手機從指間滑落。

齊語撿起手機，刪掉了那段視頻。但林遠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屏幕上留下了細小的根須，像某種活著的觸手般自主蠕動著。

“現在你知道了。“齊語的聲音恢復了正常，但右臂的異變仍未消退，“我們都能和植物對話。“

清晨5點17分，三人坐在客廳里，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林遠面前的茶幾上擺著一杯威士忌——酒液里泡著一片牡丹花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琥珀色的液體染成熒光綠。

“喝了它。“花顏冷冷地說，“除非你想讓我在你肺里種花。“

林遠盯著那片蠕動的花瓣，喉結滾動：“這到底是什么？“

“共生孢子。“齊語揉了揉太陽穴，“喝下后，你的生命會和陽臺那盆綠蘿綁定——如果你背叛我們，它就會枯萎……“

“然后呢？“

“然后你會在三分鐘內窒息而死。“花顏微笑，“因為你的肺泡里……會長滿它的根系。“

林遠的手抖得厲害，酒杯邊緣不斷碰撞牙齒。最終，他仰頭一飲而盡——

液體滑過喉嚨的瞬間，他感到某種冰涼的東西在胸腔里生根發芽。

“現在我們是同盟了。“齊語伸出正在恢復人形的右手，“告訴我，張教授還讓你監視什么？“

林遠苦笑，從手機相冊調出一張照片——

研究所地下三層的培養艙里，浸泡著一具與齊語有七分相似的人形植物！

“他說……這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