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唐門的飛鴿比預想中來得更快。當信箋展開時,沈長歌的指尖微微發顫。唐清的字跡力透紙背:“玉鐲紋路乃唐門失傳已久的'璇璣密語',需以月光為引,方能顯現。另,京城暗線傳來消息,宸宮近日戒備森嚴,望小心行事。“
當夜子時,沈長歌獨自登上武帝城最高的望星樓。月光穿過琉璃瓦的縫隙,恰好落在掌心的玉鐲上。她屏住呼吸轉動殘鐲,那些細小紋路突然在月光下折射出奇異的光影,拼湊成半幅地圖。圖中標記的地點,正是距離京城百里之外的蒼梧山。
“原來如此。“身后突然傳來溫思遠的聲音。沈長歌回頭,見舅舅手中端著一碗溫熱的蓮子羹,霧氣氤氳間,他的神色卻凝重如鐵,“當年你父親被抄家前,曾派人連夜出城,方向正是蒼梧山。“
話音未落,樓下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唐粵手持密函闖進來:“長歌,雷小垚偷聽到幾個黑衣人在城郊酒館密謀,他們......他們打算劫持從蜀中歸來的唐門信使!“
沈長歌霍然起身,月影鞭已纏上手腕:“定是有人截獲了義父的信!“她轉身欲走,卻被溫思遠攔住。
“我與唐粵帶人前去接應。“溫思遠將蓮子羹塞到她手中,“你留在此處,解開玉鐲秘密才是關鍵。“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況且,宸宮既然有所動作,難保不會再派人來......“
沈長歌攥緊玉鐲,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明白舅舅的擔憂——上次營救雷小垚時,那批黑衣人雖被剿滅,但為首者至死未吐露半個字,背后勢力依舊藏在暗處。
深夜的城郊官道上,寒風卷著枯葉呼嘯而過。沈長歌站在望星樓的飛檐下,望著北方京城的方向。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她凝神望去,卻見是雷小垚騎著一匹棗紅馬疾馳而來。
“師姐!“小師弟翻身下馬,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我沒找到大師兄他們,但在山路上發現了這個!“他掏出一塊染血的唐門腰牌,正是義父唐清的貼身信物。
沈長歌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展開玉鐲映出的地圖,蒼梧山的標記旁,赫然畫著一只展翅的鳳凰——那是母親溫予安最愛的圖騰。
“備馬。“她將腰牌收入懷中,“我們即刻前往蒼梧山。“
雷小垚張了張嘴,卻在觸及她眼底的決然時閉上了嘴。半個時辰后,兩人已出了武帝城西門。月光下,沈長歌的鞭影與馬蹄聲交織,像一曲悲壯的戰歌。
蒼梧山在夜色中如巨獸蟄伏。當他們接近地圖標記的山洞時,空氣中隱隱飄來血腥味。沈長歌甩出月影鞭探路,銀絲卻勾回半截帶血的信箋。她借著火折子的光看去,瞳孔猛地收縮——信箋上是義父唐清的筆跡,最后的字跡潦草如血:“速毀玉鐲......有詐......“
“師姐小心!“雷小垚突然撲過來。一道暗器擦著沈長歌耳畔飛過,釘入身后的巖壁,竟是一支刻著龍紋的弩箭。
山洞深處傳來陰惻惻的笑聲,數十個黑衣人緩緩走出。為首者摘下斗笠,露出一張涂著厚厚脂粉的臉——竟是宮中的容貴妃身邊的貼身太監,李公公。
“沈姑娘,別來無恙啊。“李公公尖著嗓子笑道,手中把玩著唐清的佩劍,“這玉鐲的秘密,該揭曉了吧?“
沈長歌握緊玉鐲,心中卻翻涌著驚濤駭浪。她終于明白,從蜀中歸來的信使早已遇害,義父的信根本是敵人設下的圈套。可他們究竟想要什么?玉鐲里的地圖,真的藏著能顛覆一切的秘密?
“想要玉鐲,先過我這關。“沈長歌甩出月影鞭,銀絲在空中劃出致命的弧線。雷小垚則掏出霹靂堂的火藥彈,眼中閃爍著決然的光:“師姐,這次換我護著你!“
戰斗一觸即發。月影鞭與龍紋弩箭在空中相撞,火藥彈的爆炸聲震得山壁簌簌落石。沈長歌越戰越勇,卻在瞥見李公公腰間的玉佩時,動作陡然一頓——那玉佩的殘缺處,竟能與她的玉鐲嚴絲合縫!
“原來如此......“李公公獰笑著將玉佩與玉鐲拼合,剎那間,月光透過縫隙照在山洞巖壁上,顯現出一行小字:“淮陽冤,宸宮血,真相藏于九重闕。“
沈長歌的腦海中轟然作響。她終于明白,這玉鐲根本不是藏寶圖,而是母親留下的血淚控訴!可還沒等她細想,李公公已掏出一支信號箭射向夜空。
“沈姑娘,這出戲也該落幕了。“李公公的聲音帶著病態的興奮,“陛下早就想斬草除根,你以為區區武帝城,能護得住你多久?“
山腳下突然亮起無數火把,馬蹄聲如雷。沈長歌握緊月影鞭,將雷小垚護在身后。她望著京城的方向,想起母親書信里的溫柔話語,想起父親被帶走時的怒吼,眼中燃起復仇的火焰。
“想要我的命,就來拿吧。“她低聲呢喃,鞭梢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我沈長歌,絕不會讓你們得逞。“
暴風雨終于來臨,豆大的雨點砸在山石上。沈長歌揮舞著月影鞭,在雨幕中劃出一道道銀白的光弧。她知道,這一戰,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還父親清白,為了救出被困在宸宮的母親。而這場藏在玉鐲里的迷局,不過是她復仇之路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