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十七分，許知言盯著手機屏幕上姚南喬灰掉的頭像，機械地敲了敲鍵盤。游戲界面里，他操控的英雄在泉水里轉了三圈，最后還是點下退出。窗外的月光斜斜照進房間，在他手邊的藥瓶上投下光斑——那是醫生開的助眠藥，最近總被他忘在角落。

自從答應帶姚南喬上分，他的生物鐘就徹底亂了套。以往十點準時關機睡覺的規律，被一次又一次打破。最夸張的一次，兩人打到凌晨三點，他困得眼皮打架，屏幕里姚南喬的角色卻還在野區橫沖直撞。當時他在聊天框打下：“再打你要猝死了。”對方秒回一串哭唧唧的表情包：“救命！甲方剛改完方案，我急需峽谷回血！”

這話聽得許知言心里發緊。他摘下助聽器揉了揉耳朵，打字的手頓了頓：“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體。”消息發出去后又覺得唐突，畢竟他們不過是游戲搭子。沒想到姚南喬秒回的語音帶著鼻音：“大佬教訓得對！其實我玩游戲就像嗑瓜子，一上頭根本停不下來......”

為了拯救彼此岌岌可危的作息，兩人約法三章，把開黑時間定在周末。可即便如此，每個工作日深夜，許知言直播結束后，還是會鬼使神差地登上游戲，看一眼姚南喬的戰績。看著她的勝率從52%一路飆升到68%，連輸三場時還會收到她的吐槽：“沒有大佬帶飛，我就是峽谷廢物QAQ”，他總是不自覺地彎起嘴角，在鍵盤上敲下：“是你自己進步了。”

直到某天深夜，姚南喬的頭像突然不再亮起。起初許知言以為她又在加班，可連續兩個星期過去，好友列表里那抹灰色始終未變。他摩挲著手機，第三次刪掉打好的問候語。最后只發了句：“最近很忙？”

正在異國酒店倒時差的姚南喬，盯著手機屏幕上那條消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怎么就忘了和大佬說自己要出國出差一個月的事？上次視頻教她卡視野時，許知言耳后助聽器的反光還清晰地映在屏幕里，現在卻讓他平白擔心......

顫抖著點開語音通話，姚南喬語速快得像機關槍：“對不起對不起！我去歐洲出差了！有時差根本沒法打游戲！我真不是故意失蹤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打字的聲音：“注意安全，時差別硬扛。”頓了頓，又補充道：“平安回來就行。”

姚南喬攥著手機貼在胸口，窗外的塞納河畔燈火璀璨，卻不及對話框里這行字來得溫暖。沒想到，大佬還會掛念她這個峽谷菜雞，心中更加膜拜大佬許知言了。

凌晨一點的月光斜斜爬過窗臺，在客廳地板上拉出細長的影子。許知言盯著手機屏幕上姚南喬掛掉的語音電話，緊繃的肩線終于松了下來。他習慣性地想要抬手按助聽器——原來從發現她失蹤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懸到了現在。

金屬框架沙發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一米九的身影緩緩站直。寬大的黑色T恤下，隱約可見若隱若現的肌肉輪廓，居家褲松垮地掛在胯骨上，露出一小截冷白的腰線。他赤腳踩過冰涼的瓷磚，浴室暖黃的燈光將影子拉得老長，直到磨砂玻璃門被輕輕合上。

花灑噴出的熱水瞬間漫起蒸騰的霧氣，水珠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滑過薄唇，在棱角分明的下頜線處匯聚成流。水珠順著喉結滾入鎖骨，又沿著腹肌溝壑蜿蜒而下，消失在浴巾邊緣。鏡面上的水霧被指尖劃出一道痕跡，露出那雙深邃的眼睛——如果沒有耳后那枚銀色的助聽器，這張臉確實稱得上「完美」。

水流沖刷聲中，許知言抬手揉了揉后頸。水汽模糊了他的視線，卻清晰了心底那絲陌生的悸動。或許正如網友調侃的那樣，上帝在創造他時大概開了小差——給了他雕塑般的外貌、游戲天才的大腦，卻獨獨抽走了聽見世界的權利。但此刻，隔著時差傳來的一句「我沒事」，卻比任何動聽的聲音都更讓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