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難以自抑，頭疼得幾乎快裂開，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眼淚肆意流淌。

等溫景辭躡手躡腳回來時，就看到宋娉婷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心臟突地一跳，眸中閃過幾縷心虛，“娉婷，做噩夢了么？”

“是啊，做了個很長的噩夢，夢見你一點兒都不喜歡我了，不要我了?！?/p>

昏暗的燈光里，宋娉婷低垂著眼睫，溫景辭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走過來摟了摟她的肩，“怎么可能，你可是我辛苦追回來的?！?/p>

熟悉的檀香味撲面，宋娉婷又忍不住抱住了他，視線下移時，停到了他的手腕間。

那里有一串佛珠，據說是大師開過光，能安神靜心，溫景辭從小便戴著。

現在，他一面回應著她的話，一面下意識地將兩枚頂珠揉到了手心里。

宋娉婷知道，那兩顆珠子上刻著QY兩個字母。

她曾愚笨地詢問這是哪個佛祖的名諱。

溫景辭卻每每避而不談，但自然垂下的眼尾，總會蕩漾起追憶的繾綣柔情。

如今，她不想忍了。

她倏地揚起頭，佯做不經意，“看樣子，你對QY這個佛祖是真愛?。康降资悄囊蛔鸫蠓穑奶煳乙踩グ菀话荩Ｓ幽阍缛栈謴驼！！?/p>

“侍佛應以誠，私心太重就不靈了?！?/p>

溫景辭慌張地解釋著，伸手將宋娉婷按倒，“乖，再不睡天就要亮了。我能陪你的時間，又不多了?！?/p>

說完，他按下燈的開關，又悄無聲息地朝床內側挪動好幾寸。

臥室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宋娉婷摸索著身旁，那猶如鴻溝的涇渭分明，想使勁咧嘴笑，可笑意怎么都掩不住眼里的悲傷。

次日清晨，宋娉婷醒來時，房間里已經空無一人。

她發了一會兒呆，等洗漱好后下樓，就看到溫景辭正小心翼翼地照顧顧清雅吃飯，更紆尊降貴親手幫忙撥蝦。

這是她這幾年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景軒，你嘗一口這個嘛?！鳖櫱逖艥M臉幸福，同時給溫景辭夾了一份嫩姜芽。

“你呀...只要是你夾的，都好?！?/p>

溫景辭聲音依舊溫柔，卻帶著幾分無奈，最終還是聽話地張開了嘴。短暫地蹙眉過后，又是寵溺一笑。

宋娉婷的腳步微頓，手指緊緊扣住了扶梯。

隔了好一會兒，溫景辭才發現了宋娉婷。

他揚起頭，下意識起身，然后扯出一個極其恭敬的笑容，“大嫂早?！?/p>

宋娉婷一陣恍惚。

此時的溫景辭早已換上了一身高定西裝，合體剪裁襯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形，腕間的佛珠也早已被取下。

光從外表來看，似乎真與從前的溫景軒無異。

但他的偽裝其實并不高明，遇到討厭的菜色會習慣性蹙眉，慌亂時會不自覺挺直腰板。

從前的自己是得有多傻，只因為堅信他不會說謊，就對這些錯漏視而不見。

許是她愣神的時間太長，顧清雅也施施然站起了身，然后示威一般，牢牢挽住溫景辭的臂彎。

“大嫂睡眠質量真不錯，不像我，被這孩子鬧得沒個好覺?！?/p>

“你又睡不好了么？”溫景辭立即緊張地垂下頭，“那今天我不去上班了，就在家陪你。”

聽到這話，顧清雅更顯得意，幾乎滾到溫景辭的懷中，甜甜說了句好。

二人旁若無人地你儂我儂著，宋娉婷的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短暫的疼痛，讓她的腦袋略略清醒了些。

她平靜地拉開凳子，給自己擺好碗碟后，又給身邊的空位擺上一個空碗，并夾起一根油條放進去。

顧清雅明顯一愣，“啪”地拍案而起，“大嫂，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景辭累了一晚上，清早就該多補補，不行么？”宋娉婷頭也不抬，又端起一杯熱豆漿放過去。

這一年多以來，她都一直謹守“游戲”規則，只要是白天，都對“溫景軒”敬而遠之。

現在想來，怕是所有人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話。

“大嫂，你在胡說什么。我大哥信佛，怎么可能和你圓房。”

終于，溫景辭忍不住了，他也跟著站起身，依舊環抱著顧清雅，急急地表著態。

“大嫂，你不要認錯了人。雖然我和哥哥共用一個身體，但白天的我就是溫景軒，是清雅的愛人，眼底心里，也都只會有她?！?/p>

“你要是有什么委屈，等到了晚上，自己和我哥說去?！?/p>

晚上...呵...

宋娉婷的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

她忽然笑起來，“是啊，你是溫景軒，你和我，不過是叔嫂關系?！?/p>

鄭重的嗓音，像極了正在做某一個決定，溫景辭下意識抬頭，待看到她微微泛紅的眼眶后，心頭一緊，面上閃過一瞬的愧疚。

但很快，隨著顧清雅的泫然欲泣，他又冷下了臉色，滿是警告地瞪了宋娉婷一眼，然后將顧清雅抱進懷中，心疼道，“清雅，你還不相信我嗎？從小到大，我喜歡的只有你。還有，在世人的認知里，我哥早就死了?！?/p>

多么諷刺！

以親弟弟的名義來宣泄自己的情愫，偷來的愛戀還敢洋洋自得。

這樣的他，早已不是她心目中的白璧無瑕。

不過他也沒說錯，溫景辭確實是“死了”。

宋娉婷強壓下心頭的苦澀跟憤怒，直接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現在，就剩最后一項需要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