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救你的，不管付出任何代價。”蘇靈用手輕輕摸著燭輝的頭，將他額前的碎發撥開，不顧對方身上的血污，用衣服輕輕的將他的臉擦干凈。

事實上，周遭八成的兇禽猛獸都在這里受了傷，尤其是剛才燭輝和人影對撞時，波及甚廣，諸妖遭了橫禍。

周圍寂靜，鬼市仿若在一瞬間結束，在蘇靈的世界里，只有她和燭輝，蘇靈跪在這里，瘦小的軀體如同回到了當初淋雨小貓時一般，凄凄慘慘。

她的眸子放大，嘴里溢出一縷血跡，觸目驚心。

“你，沒事吧。”陸明剛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中走出，看到蘇靈如此悲傷，還是忍不住上前問道：“他會沒事的。”

蘇靈眸中有光芒閃過，很想撲殺眼前還在說這些沒有意義的陸明，但是又怕同源古玉在身，如果自己那樣做的話，純粹是自己找死，而且還沒辦法復蘇燭輝，更沒辦法復仇。

黑霧重回，周圍一片寧靜，誰都不敢接近，所有猛獸與兇禽都被剛才的戰斗驚走了，不敢回頭，也不知道逃到了多少里外。

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蘇靈將燭輝的衣服扣緊了一些，將他公主抱起。

蘇靈畢竟是妖獸，內里有著恐怖的力量。

“走了，帶你回家。”道路兩側的青燈燃起，通往回家的道路。

蘇靈想要邁步，不曾想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上。

“你受傷了，我來吧。”陸明伸手想要接過蘇靈懷里的燭輝，卻被她一個側身阻擋了回去。

在不久前的一戰中，蘇靈被人影擊中了一拳，盡管她很果斷的后退，但依舊沒有能徹底躲開身上傷勢的蔓延。

如果透過她衣服，可以看到她的腹部有處裂開的痕跡，像是蜘蛛網一樣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紋。

創傷不輕，但蘇靈依舊強忍，沒有在面上表現出絲毫痛苦的神色。

蘇靈再次邁開步子，再次嘗試走動，這一次終于抱著懷里的燭輝走了起來，向著回家的方向而去。

在途中，她幾次搖晃，險些就跪在地上，身體逐漸虛弱，已經快沒力氣了，若是平日就算是燭輝回復真身，她都能將其扛回去。

一陣風吹過。

她搖搖晃晃的在也保持不了平衡，朝著地面跪了下去。

在要跪下的瞬間，她在心底嘆了口氣。

可是等了半天，依舊沒有等到從膝蓋處傳來的疼痛。

當她睜開眼去看時，就看到一大團衣服被丟在蘇靈的膝蓋下面，正好阻擋了她下跪的趨勢。

外頭去看，站在他身后的陸明光著上半身。

上半身裸露的皮膚泛著病態的青白，像是被雨水浸泡多日的紙，薄得幾乎能看見皮下青色的血管網。

肩頸處的斜方肌線條冷硬，鎖骨下方凹陷成兩道陰影，像是被刀刻出來的溝壑，卻偏偏在肌肉輪廓里透著股脆弱的嶙峋感。

那不是健身房里粗大的塊狀肌肉，而是一種極為精簡的體魄，恰到好處。

腹部的那塊猙獰傷口已經有著些許的結痂，可即便如此，腹肌依舊隱約可見。

“呵。”蘇靈冷笑一聲，想從地上強行站起，但并無以外的，迎接她的依舊是腿部發力太弱，再一次跪了下去。

她雙手緊緊抱著燭輝，甚至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地面。

陸明不解，他不明白為什么蘇靈寧可自己受傷，也要如此保護燭輝。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一次次想要站起來，又不得不重新跪回去的蘇靈。

心中有著些許難過，

但這也是他不理解的地方之一。

自己，為什么會難過？

想了幾分鐘，發現自己想不通之后，陸明放棄了，轉身朝著剛才他們走來的方向走去。

蘇靈感受到了陸明的離去，也沒有回頭去看一眼。

不一會，一個鼻青臉腫的家伙被陸明拖了回來。

“大哥，你就饒了我吧，你看我這張臉，都毀了。”那個家伙盡管被陸明拽著，最也沒有停下，一直在嘟嘟囔囔，因為陸明將他的臉走的補償樣子，現在說話甚至還有點大舌頭。

“大哥，您倒是說句話啊，就這么不清不白的揍了我，你也不說話，哎呦喂，苦死我了。”他還在碎嘴子。

在走到蘇靈身旁時，陸明隨手將他丟在地上。

“變身。”

“什么？”那個家伙沒聽清陸明說了什么，又問了一次。

回應他的是陸明的一拳，然后才說道：“變回真身。”

“嗚嗚嗚，你說就說，又打我干嘛，你說清楚我又不是不變，嗚嗚嗚嗚。”那家伙一邊哭，身體一邊開始膨脹。

陸明看著那團陰影從黑霧中顯形。

最先刺破霧靄的是兩簇猩紅流光，如同淬血的匕首剖開夜色。接著是嶙峋的翼骨，每一根都泛著金屬冷光。

“怎么沒有毛？”

前一瞬還逼格滿滿，在聽到陸明說出這話后渾身突然打了個冷戰，趕忙說道：“可以有可以有！”

隨即從身上滋出一些毛發，甚至為了顯得自己毛茸茸的，還變胖了一些。

那張充滿利齒的喙裂開一個弧度，諂媚的笑著。

“這樣還可以。”陸明說完，就兩只手抓住自己點在蘇靈身下的衣服，輕輕一抖，蘇靈就被彈飛了起來，然后輕柔的落在了這只妖獸的背上。

“想我玄風，從玄翎妖鷲一族出生以后一直帥到了現在，竟然還有這么一天，可惡！”玄風心里苦，但他不敢出聲，生怕又被陸明打一拳。

蘇靈淡淡的看著陸明，沒有說話，看了一會后就把頭轉了回去，接著低頭擦拭燭輝的臉。

“走吧，慢點。”陸明腳尖點地，高高躍起，也落在了玄風的背上。

“好嘞這位爺。”玄風快速的點了兩下頭，張開翅膀，貼著地面飛行，循著青燈的方向沖向咖啡店的方向。

黑霧越來越淡，到了最后甚至都已經快要消散。

快接近咖啡店了，這片區域沒有那么多的妖邪之物，處在黑霧的外圍，故此還算安寧。

“老天保佑，我送到之后讓我離開吧。”玄風看這兩人這一路上無言，心里止不住的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