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這一點接觸,帶來的反震就讓陸明全身猛地一顫,差點再次撲倒。
他死死咬住下唇,鮮血順著齒縫滲出,硬生生穩住了身形。劇痛如同電流瞬間竄遍全身,但他眼中燃燒的火焰,卻因此更加熾烈了一分。
有感覺!
他的腿,還能動!
“老板…老板你看啊…”林小滿的聲音帶著哭腔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
她一邊按壓著蘇靈身體,幫她浸潤藥力,一邊死死盯著蘇靈的臉。
就在陸明的腳后跟觸地的瞬間,她似乎看到蘇靈那如同蝶翼般覆蓋在眼瞼上的睫毛,極其微弱地、幾乎無法察覺地…顫動了一下!
雖然極其細微,雖然蘇靈的氣息依舊微弱得如同游絲,但這絲微弱的顫動,卻像黑暗中的第一縷星光!
凌璐也捕捉到了!
她強忍著識海撕裂般的痛楚和身體透支的虛弱,瞳孔猛地一縮。
她不敢有絲毫松懈,將最后僅存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繡花針,更加輕柔也更加堅定地撫過那條無形的鎖鏈,竭力消弭著上面殘留的毀滅震蕩。
同時,她分出一縷極其細微的精神意念,如同微風,拂向陸明那燃燒著意志火焰的核心,傳遞著一個無聲的訊息。
她在回應!
堅持住!
這個訊息,如同在滾燙的意志之火上澆了一瓢滾油!
“蘇…靈…”陸明喉嚨里滾動著血沫和破碎的音節,這個名字此刻就是他靈魂的燃料!
他不再猶豫,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對生的渴望和對那個人的承諾,全部灌注到那剛剛接觸地面的左腿上。
“呃啊啊——!!!”
伴隨著一聲壓抑到極致,仿佛來自靈魂深淵的嘶吼,陸明那只支撐著上半身的左臂猛地爆發出近乎毀滅性的力量,狠狠向地面一撐!
同時,接觸地面的左腳腳掌,如同打樁般,用盡全身殘存的氣力,向下一蹬!
喀啦!
一聲清晰得令人心顫的骨骼錯位聲響起!
劇痛如同海嘯般淹沒了他。
但他借著這拼死一搏產生的反作用力,右臂同時發力,右腿猛地一蹬!
整個身體,在劇烈的、無法控制的痙攣和顫抖中,如同一個被強行拉起的破舊木偶,搖搖晃晃極其艱難地向上拔起!
上半身離開了支撐的手臂,全身的重量第一次完全壓在了那兩條如同面條般打顫、劇痛鉆心的腿上。
他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又像一個隨時會散架的提線木偶,身體劇烈地前后左右搖擺,全靠一股燃燒到極致的意志力在維持著脆弱的平衡。
膝蓋無法完全挺直,腰背佝僂著,頭顱低垂,鮮血和汗水順著發梢滴落。
他的視野因為劇痛和失血而模糊、旋轉,但他依舊死死地、用盡全力,試圖抬起那如同灌滿了鉛塊的頭顱,看向蘇靈的方向。
他站起來了!
雖然姿態狼狽不堪,雖然下一秒就可能徹底崩潰倒下。
但他終究是,依靠著自己的雙腿,脫離了地面,真正地站了起來!
就在他身體搖搖晃晃,眼看就要再次栽倒的千鈞一發之際——
蘇靈緊閉的眼瞼下,那長長的睫毛,再次清晰可見地顫動了一下!
這一次,不再是微不可察,連她緊抿的唇角,也極其微弱地向上牽動了一絲。
仿佛在昏迷的深淵中,感應到了那份為她焚盡靈魂也要站起的意志,本能地想要回應一絲笑意。
同時,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純凈、帶著蘇靈本源氣息的淡金色光芒,如同風中殘燭的最后一點火星,在她心口的位置,極其頑強地、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這光芒雖然微弱,卻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小石子,瞬間在陸明體內引發了連鎖反應!
他心口那瘋狂沖擊意志壁壘的紅黑色能量,在這股微弱卻純凈的蘇靈本源氣息出現的剎那,如同遭遇了天敵克星,猛地一縮,攻勢竟然出現了瞬間的凝滯!
陸明體內那點淡金色的意志光芒,如同受到鼓舞,趁此機會,光芒猛地一盛,將那紅黑色的核心牢牢壓制在更深的心脈深處!
陸明身體猛地一震,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這來自蘇靈的、微弱卻真實的回應!
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仿佛從靈魂深處涌出,支撐著他那瀕臨崩潰的身體,硬生生將搖晃的身形,短暫地穩住了一瞬!
他站在血泊與意志的廢墟之上,佝僂著,顫抖著,七竅流血,卻如同一位從地獄歸來的君王。
他的目光,穿越模糊的血色,牢牢鎖定了那張蒼白臉上,那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生命回應。
“蘇…靈…”破碎的音節伴隨著血沫從齒縫間擠出,每一個字都牽動著全身撕裂般的痛楚。他不能只是站著!他需要靠近她,需要用自己的身體,成為她最后的屏障!
這個念頭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間點燃了他僅存的意志。
左腳,那只剛剛承受了近乎毀滅性爆發,腳跟骨可能已經錯位甚至骨裂的左腳,嘗試著,極其艱難地,向前挪動了…一寸。
僅僅是移動一寸的距離,帶來的劇痛幾乎讓他眼前徹底一黑,身體猛地向前一栽!
他本能地伸出顫抖的右臂想要撐地,卻在半途硬生生止住——摔倒,意味著前功盡棄!
他死死咬緊牙關,牙齦在巨大的壓力下滲出鮮血,混合著口中的腥甜。那點淡金色的意志光芒在識海中瘋狂閃耀,強行壓榨著枯竭的身體,命令那早已麻木的肌肉纖維做出最后的收縮。
右腳,支撐著大部分重量的右腳,同樣劇痛鉆心,膝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必須將重心轉移到這只腳上,才能讓左腳真正抬起,
邁出。
“嗬…呃啊!”又是一聲壓抑的嘶吼,伴隨著骨骼摩擦的細微聲響。
他右腿的肌肉繃緊到了極限,如同被拉滿即將斷裂的弓弦。
全身的力量,連同林小滿不顧一切注入的微弱支撐力,全部灌注在這只腿上!
左腳的腳掌,帶著淋漓的鮮血和難以想象的痛苦,終于,極其緩慢地、顫抖地,離開了地面!
僅僅抬起寸許的高度,卻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像一座即將傾倒的山岳,劇烈地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