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正在院門口,衣著樸素卻異常整潔。她有些吃力地自己轉動輪子,朝臨江這邊過來,臉上帶著病期特有的蒼白。
“媽,我回來了。”臨江快步上前扶住輪椅。
女人的目光越過兒子,帶著一絲好奇和小心翼翼,落在旁邊的陌生女孩身上。
“這是……”
“阿姨好!我叫若棠,”不等臨江開口,若棠已經主動揚起笑臉,聲音清脆,“我和臨江是同學。”
女人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局促不安,手指下意識地絞緊了蓋在腿上的薄毯:“阿江……他還從來沒帶朋友來過家里呢……走,進屋里坐坐。”
“不用了阿姨!”若棠趕緊擺擺手。
“我是來看房子的。”她解釋道,語氣自然,“我想找個便宜點的地方一個人住。搬去陌生的地方有點怕不安全,正好臨江說這邊便宜,而且有他在這邊,我也放心些。”
“媽,您先回屋,等她看完房我再帶她來看您。”臨江接過話頭,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然后拉著若棠快步走向旁邊一扇漆皮剝落的小門。
“這間房的鑰匙房東放我們這兒了,有人看房就讓我們帶。”他用一把老舊的黃銅鑰匙打開門鎖。生銹的門軸發出“吱呀”的呻吟,一股濃重的灰塵和陳腐氣味撲面而來,若棠忍不住咳了兩聲。
屋內狹小,十來平米的空間一眼望盡。進門右手邊是個簡陋的水泥洗手池。唯一的光源來自一扇朝南的小窗。屋里只有一張光禿禿的硬木板床、一個掉漆的床頭柜、一個笨重的老式衣柜,還有一張掉了漆皮的寫字桌。再無它物。
“一個月五百塊錢,房租水電全包。”
確實很便宜。若棠的心動了一下。嚴辭那里……終究不能久住。
“我再考慮考慮,”她斟酌著說,“可能得過幾天才能搬。”
臨江點點頭,沒什么表情地把門重新鎖好,帶著她出來,方向卻是自家低矮的院門。
“我……我就不進去了吧……”若棠腳步微滯。
“來都來了,”臨江低頭看她,眼神里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坦蕩,“喝口水再走。”
若棠不再推辭,跟著他走進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狹窄,頂多十平米,頂上有擋雨的塑料棚,陽光被濾過,疏落地灑在地上。一角是小小的衛生間,緊鄰著同樣迷你的廚房。再往里并排兩間同樣窄小的屋子。
擁擠,卻被收拾得一絲不茍。地面掃得干干凈凈,沒有一片落葉。小院中央放了張簡易折疊方桌,桌上一套白瓷茶具洗得透亮。桌邊還擺著一個裝著幾尾小魚的小玻璃缸,兩盆不知名的綠色小植物在缸旁舒展著。
“坐。”臨江示意她在小凳上坐下,熟練地拿出暖水瓶,給兩個洗得干凈的玻璃杯倒上淡黃色的茶水。
“以后你要真搬過來,”他看著裊裊升起的水汽,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輕快,“我們就是鄰居了。”
若棠捧著微燙的茶杯,指尖感受著那份溫熱,正權衡著搬與不搬的得失——
叮鈴鈴……嗡……叮鈴鈴……
她口袋里的手機突然毫無預兆地、尖銳地響了起來。
“你什么時候回來,和誰在一起呢?”嚴辭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硬。
臨江在旁邊聽得一愣。
這聲音……怎么那么像嚴辭?
但他立刻把這個荒謬的念頭壓了下去。怎么可能呢?沒聽說嚴辭有女朋友。而且之前若棠給嚴辭送水,不是還被當眾拒絕了嗎?一定是聽錯了。
他們倆,怎么可能會扯上關系。
“我馬上,馬上回去!”若棠的語速快得像被燙到,說完“啪”地掛斷電話,抓起自己的東西,擠出一個笑容對著臨江和他母親揮手,“阿姨我先走了!臨江,明天見!”
“阿江,你送送那姑娘……”臨江母親關切的話音未落,臨江已經轉身大步跟了出去。
狹窄的巷口,他不由分說:“我送你上車,你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好。”若棠沒多推辭。
出租車匯入晚高峰的車流。
若棠靠在后座,剛松了口氣,打開藍牙聽著音樂。
前方岔路口突變陡生!
路燈昏黃的光線里,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爆發力十足的如同離弦之箭沖出,緊隨其后的,是十幾個手持明晃晃刀具和鈍器的彪形壯漢!距離在飛速縮短,眼看那女孩就要被追上!
怎么辦,救不救?
雖然不知道那姑娘是好是壞,但那一堆人追一個打就是不講武德。
若棠心一橫。
“停車!師傅快停車!”若棠猛地搖下車窗,半個身子幾乎探出去,沖著那道狂奔的身影嘶聲大喊,“喂——!上車!快上車啊!!”
刺耳的剎車聲中,車門被若棠猛地推開。那亡命奔逃的女孩顯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沒有任何猶豫,一個魚躍撲進了后座!
“砰!”車門被若棠狠狠關上。“師傅快走!!”她心臟狂跳,聲音都變了調。
直到車子重新加速,若棠才驚魂未定地看向身邊劇烈喘息的人影。
“君蘭?!怎么是你?!”若棠的眼瞳猛地收縮,震驚瞬間攫住了她。怎么回事?原劇情里根本沒有君蘭被追殺這一幕!
“莫弈!你那破劇情是完整版的嗎?!”
“當然完整。”
若棠在心里對著那個冷冰冰的聲音猛翻白眼。這個莫弈,估計也是個沒權沒勢的草包神,除了裝腔作勢看不起人,屁用沒有!
此刻的君蘭臉色慘白如紙,頭發凌亂,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驚魂未定。若棠猛地想起廁所隔間里聽到的只言片語——君蘭得罪了人?
“到底怎么回事?”她急忙問。
君蘭喘著粗氣,好半天才緩過一點:“蛙趣……我也懵了!今天放學就突然被這群人盯上!”
“總得有原因吧?還有,你怎么自己一個人?你司機呢?”若棠追問。
君蘭擺擺手,一臉后怕:“別提了!費老大勁才把他們甩開一點……”她咽了口唾沫,“我給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