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俊美卻因醉酒和憤怒而扭曲的臉上,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帶著劇毒般的嘲諷笑意。
“裝?呵……繼續裝!”他猛地一拍桌子,身體因憤怒和醉意劇烈搖晃,目光卻像淬了冰的刀刃,狠狠剜向她:
“你接近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給你的‘好朋友’君蘭……送這份……大禮……對吧?!”
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生生擠出來,帶著血腥味。
“為什么?!”他嘶吼出聲,眼底破碎的、殘存的愛意與巨大的欺騙感瘋狂撕扯著他,“我喜歡你啊!我喜歡你……你知道不知道?!我們之間……明明只差那最后一步!只差那么一點點!!”
“是你!!是你親手……把那唯一的可能……徹底打碎了!!”那絕望的咆哮,是心被碾碎的聲音。
若棠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反駁這可怕的指控——
一股更加兇猛、完全無法抵抗的眩暈感如同滔天巨浪般驟然襲來!
眼前的嚴辭、迷離的燈光、喧囂的音樂……瞬間扭曲旋轉!
黑暗如同巨獸張開了口!
她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僅存的意識便如同斷線的風箏,驟然飄離!
身體軟軟地、毫無預兆地向前栽倒!
“——!”
嚴辭瞳孔驟然放大!
但身體被酒精麻痹,反應遲滯了半秒。
下一瞬,看著她軟倒在地的身影,一個更加冰冷刺骨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瞬間纏上他破碎的心臟:
又在裝?!為了逃避……逃避這一切?!
他眼底最后一絲可能的擔憂,被這個念頭徹底凍結!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幾乎化為實質的鄙夷和厭惡!
甚至懶得俯身查看。
他冷冷地掏出手機,動作帶著說不出的麻木和冷酷,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來這家KTV……把她送去醫院。”
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從此……
你我……恩怨兩清!
原來……
在你心里……我嚴辭……從來…就比不上那個君蘭……哪怕一絲一毫!
我的辦公室……唯有你我……可以自由出入……
除了你……還有誰?!
再次掙扎著睜開沉重的眼皮。
刺鼻的消毒水味,慘白的天花板。
以及……
坐在床邊、臉上寫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眼神卻復雜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的男人——臨江。
“呵……”一聲冰冷的嗤笑從他唇間溢出,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殘忍,“去見某人……又把自己折騰進醫院了?這么迫不及待地去驗證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
若棠只覺得頭痛欲裂,像有無數鋼針在扎。她顧不上回應他的諷刺,猛地坐起身,掀開身上那層象征脆弱的白被:
“不行,我得回去跟他解釋清楚!”
“解釋?!”臨江像是被這兩個字瞬間點燃,壓抑許久的怒火和一種近乎毀滅的占有欲,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他猛地俯身!
電光石火間!
若棠只覺得手腕被一股滾燙的力道攥住,緊接著,天旋地轉!
“咚!”
她被這股狂暴的力量重重地、毫無防備地推倒回病床上!柔軟的床墊深深凹陷下去。
臨江的身體隨之壓下!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枕頭上形成一個極具壓迫感的空間。
滾燙的、帶著怒意和某種絕望渴望的呼吸,瞬間糾纏上她的氣息!
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像燃燒著地獄的火焰,翻滾著駭人的占有欲和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憤怒!
若棠完全驚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臨江也在撞入她驚愕瞳孔的瞬間,猛地清醒過來。
他在做什么?!
眼底的瘋狂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一絲慌亂和無措閃過。
但——
他壓著她手腕的力道,卻并沒有絲毫放松!仿佛一旦松開,她便會化作飛鳥,徹底從他眼前消失!
“臨江……”若棠的聲音帶著驚魂未定的微顫,試圖打破這凝固的、帶著詭異溫度的對峙,“嚴辭……他是我的男朋……”
“男朋友?!”不等她那三個字完整吐出,臨江已經像被踩到尾巴的猛獸,嘶啞地低吼出聲打斷!那聲音里充滿了極致的諷刺和痛楚!
“一個……永遠不肯讓你公開你們關系的‘男朋友’?!”他俯身,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頰上,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向她的心,“一個……看著你暈倒、都吝嗇于親自送你過來的‘男朋友’?!”
“若棠!”他低吼著她的名字,仿佛要用這聲音喚醒她沉淪的理智,眼神是深不見底的痛苦和悲憫,“你給我清醒一點!他!嚴辭!根本沒拿你當女朋友!”
這一連串如同疾風驟雨般的控訴咆哮而出!
下一秒!
臨江就后悔了!
他看到……身下那雙總是晶亮、帶著狡黠或溫柔的眼眸,瞬間被巨大的水汽籠罩!
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無法承受那水汽的重量……一滴晶瑩的淚,終于無法抑制地掙脫束縛,順著她蒼白的臉頰倏然滑落!
他的心,像被那滴滾燙的淚水狠狠燙穿!
“對不起……對不起……”所有的怒火瞬間被滅頂的心疼澆熄,臨江的聲音變得慌亂而卑微,手忙腳亂地,用帶著薄繭的指腹,小心翼翼地、近乎笨拙地去擦拭她臉上的淚痕,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寶,“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吼你……你別哭……求你……別哭……”
慌亂中,他自己的眼眶也控制不住地酸澀發紅,聲音染上了濃重的哽咽。
若棠用力眨了眨眼,將更多的濕意逼回,緩緩搖了搖頭。
她努力牽扯嘴角,試圖擠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卻破碎得如同一面布滿裂痕的鏡子,比哭泣更加令人心碎:
“你怎么……總是這么愛說‘對不起’啊?”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疲憊。
“不是你的錯……我知道……”她微微側過臉,避開他擦拭的手指,目光空洞地望向慘白的天花板,“我知道他可能……真的不喜歡我……”
“但是……我沒有辦法……臨江。”那聲音輕得像嘆息,卻沉重得仿佛承載了整個世界的悲哀,“我……拒絕不了他。”
拒絕不了……他?!
那你……
就……不能……看看別人嗎?
看看……那個一直站在你身邊……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
比如……
我。